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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八章 肝經

    曾毅的眉角就揚了起來,目光也變得犀利。豐慶縣古槐被鏟,可以說是曾毅從政履歷上的唯一污點,雖然事情過去很久了,曾毅也在中化市有了新的發展,但曾毅從未放棄找出真相,因為他還欠豐慶縣百姓一個交代。</br>  古槐是豐慶縣很多人心中的精神之樹,當時古樹被鏟,豐慶縣群情激憤,要不是專職副書記宋明華挺身而出,當街下跪懇求,憤怒的豐慶縣群眾可能都要把豐慶縣政府大樓給掀翻,后果不堪設想。</br>  這么大的一個教訓,曾毅這輩子都不會忘記。</br>  找出兇手,是曾毅對豐慶縣百姓的一個交代,也是對下跪了的宋明華的一個交代。</br>  “不管是誰干的,我都會把他揪出來的,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痹憷淅淇粗翊筌?,道:“你拿這個跟我交易,就不怕我懷疑是你干的?”</br>  邱大軍想笑,一張嘴卻疼得抽了一口冷氣,臉上一副奇怪的表情,然后眼睛里透著狠毒之色,道:“你懷疑得沒錯,古槐被鏟的事情我確實也有參與,不過我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以前我猖狂自大,覺得對付你就跟踩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分別,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所以我被人挑動了,等現在躺到了病床上,我才發現,你我之間的關系,原本不用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lt;/br>  曾毅心里就有點猜到邱大軍說的是誰了,能夠挑動邱大軍的人并不多。而這些人里面跟自己有過節的,就更少了。</br>  邱大軍看著曾毅,他現在心里確實非常恨。躺在病床上,他才把一切想明白了,他和曾毅之間,確實存在一個龍美心的事情,但這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是有人看中了這一點,不斷地進行挑撥。這才有了后來的一錯再錯,以致無法收場。</br>  想明白了這一點,邱大軍就恨死了那些挑動自己的人。如果不是這些人煽風點火,自己絕不會走到今天;如果自己能和曾毅保持和平,或許曾毅早就給自己拔除了病根,何至于走到今天。</br>  眼下的絕境是一種多么大的痛苦和折磨。只有邱大軍自己知道。那是生不如死,那是無盡夢魘!</br>  “你確定我會給你治,又一定能治好嗎?”曾毅淡淡問到。</br>  “只要你治,我相信你能治好!”邱大軍說到,曾毅在多年前就說自己體內有隱疾,能夠有這么厲害的眼力,相信一定能治好。</br>  曾毅搖了搖頭,道:“可我不確信!”</br>  邱大軍當時臉色慘白。曾毅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是拒絕給自己醫治嗎?邱大軍的心直往下沉。曾毅可以說是他最后的一線希望了。</br>  “我說了,你不治我能理解!”</br>  邱大軍沉默良久,努力擠了擠臉上的肉,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大氣一些,邱大軍干過很多沒品無德的事情,但他絕不會死乞白賴地懇求曾毅,他有身為公子哥的尊嚴,正如他說的,他輸給誰,都不會輸給曾毅的。但邱大軍也很擔心,萬一曾毅轉身走了,那么等待自己的將是無盡地獄。</br>  曾毅確實不想給邱大軍治,這與個人恩怨沒有什么關系,給邱大軍治病本身就是個很麻煩的事情,治好了,是你曾毅毫無骨氣,或者跟邱家做了某種交易;治不好,那一定是你曾毅故意不給治好。</br>  可誰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治好呢,真那么好治的話,馬恩和何至于白跑一趟?</br>  在這件事上,不治或許都比治要好一些,邱大軍不是只能請到自己這么一位大夫,以邱家的實力,他可以請到很多大國手。</br>  何況從內心講,曾毅還真不想給邱大軍治,但他也不會用治病的事情去拿捏邱大軍。</br>  “砰砰!”</br>  此時突然傳來敲門聲,隨后有人推開里面的門。</br>  曾毅這時也拿定注意,準備走人了,邱大軍的病,別人可以去治,但自己治并不合適,就算勉強去治,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心平氣和,到時候斷錯病因下錯藥,那可就真成了狹私報復了。</br>  轉過身,曾毅就看到了進來的人,不禁有些意外,這不是潘保晉的老師水老嗎?</br>  一愣神的工夫,潘保晉就跟在后面走了進來,他看到曾毅,也是十分意外,張開嘴講不出話來。</br>  潘保晉身后,便是軍總醫院的幾位專家了,看樣子,是打算為邱大軍做一次會診。</br>  “曾毅,你怎么會在這里?”潘保晉短暫意外之后,終于忍不住問出聲來,心道曾毅這時候跑來干什么,難道就不知道避嫌嘛!</br>  曾毅向潘保晉點了點頭,道:“有人請我過來看個病人。”</br>  潘保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來是有人向曾毅隱瞞了病人的信息,這才把曾毅給誑了過來啊,他不由捏了把汗,心道曾毅真不該來。</br>  “保晉,這位是……”水老此時看向曾毅,他覺得曾毅這個名字很熟悉,只是一時聯系不起來。</br>  潘保晉便道:“老師,這就是我經常向你提起的南江曾毅,鼎鼎有名的酸辣湯同志。”</br>  水老就笑了起來,道:“知道了,知道了!”</br>  曾毅就向水老行了一禮,道:“水老您好,我讀過您很多的醫案,對您老的醫術是萬分欽佩?!?lt;/br>  “我也研究過你的幾個醫案,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明醫術,實在是了不起?!彼峡粗悖谷徽f道:“我年輕時不如你!”</br>  “不敢當,不敢當!”曾毅忙謙虛了幾句,道:“水老折煞晚輩了!”</br>  水老笑了兩聲,也沒有跟曾毅多作客氣,道:“既然來了,那我們就一起研究一下這個病癥吧!”</br>  曾毅猶豫了一下。他本來想走的,可水老這么一講,曾毅就走不掉了。難道你看不起水老的醫術,不屑與水老一起研究病癥嗎,曾毅只得說道:“那晚輩就向水老請益了!”</br>  水老也不多說,就向邱大軍走了過去,后面的專家全都跟上。</br>  潘保晉走到曾毅身邊,輕嘆一聲,然后微微搖頭。自己千方百計,不愿意請曾毅過來,誰知道曾毅自己倒過來了。等會你治也不好,不治也不好,看要如何收場。</br>  邱大軍卻是喜出望外,他已經看出曾毅要走了。沒想到水老卻替自己留下了曾毅。這真是意外之喜啊。</br>  “我診脈,你們先說說具體的情況!”水老坐在病床邊的椅子里,順手搭了個脈。</br>  醫院的專家就道:“一周前,患者睪丸疼痛難忍,住院求治,經過檢查排除和專家會診,我們認為是睪丸炎,然后采取了一些保守治療措施。不過見效甚微,患者的病情有加重跡象?!?lt;/br>  潘保晉隨后也道:“我也做了診斷。患者脈象正常,實在無法確定原因,我試著下了幾劑藥,可惜也毫不奏效。”這也是中醫上的一個手段,無法確定病因的時候,可以用幾劑平穩的藥去探一探,然后根據病人的反應和病情的變化來確定病因。</br>  水老只是點了點頭,手底下的診脈動作并沒有停止。</br>  三分鐘之后,水老收回手,臉上帶著思索之色,他的脈診結果和潘保晉一樣,邱大軍的脈象很正常,不像是有病的人。</br>  “方子呢?”水老就問潘保晉。</br>  潘保晉便打開公文包,從里面掏出自己的方子,遞到水老手邊,道:“總共是三個方子,全都不奏效!”</br>  水老拿起來大概一看,便知道潘保晉的思路了,這是從三種可能的方向去探病因,可惜全都不中,這就讓水老覺得有點奇怪了,脈象正常,又不中藥,邱大軍這病怪得很??!</br>  “免疫功能檢查了嗎?”水老突然問到,作為大國手,水老參加過很多次大型的會診,對于西醫的診斷方法很是熟悉。</br>  醫院專家便道:“免疫功能正常,較常人還有超出?!?lt;/br>  水老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營衛失和,但病人的脈象又沒有表現,西醫檢查又沒有發現問題,這讓水老有點無法確認自己的結論。</br>  踱著步子在屋里走了兩步,水老看到曾毅站著沒動,便道:“小曾,你也上手診一下?!?lt;/br>  曾毅擺擺手,道:“水老面前,我就不班門弄斧了。”</br>  水老搖頭,道:“這怎么是班門弄斧呢,多一個人,就多一個思路,或許能找準病因。”</br>  曾毅無奈,只得上前搭了個脈,其實不用診曾毅就知道結果,肯定是脈象正常,潘保晉、馬恩和、水老都診過了,總不能大家都出錯了吧。</br>  果然,曾毅摸了半天,也沒摸出任何異常的脈象,便收回手,道:“脈象正常!”</br>  水老便道:“那你認為可能是什么情況?”</br>  曾毅想了一下,道:“有一點思路,但不敢確定?!?lt;/br>  “你說說看!”水老看著曾毅。</br>  “像是營衛失和,但又沒有表現!”曾毅答到。</br>  水老眼睛一亮,心道曾毅果然名不虛傳,這水平已經在潘保晉之上了,一般的大夫,是不會往這邊想的,因為這和傳統意義上的營衛失和完全不一樣,曾毅能做出這個結論,說明他對人體營衛系統有著自己的理解。</br>  對曾毅的結論不予置評,水老轉過身去問邱大軍,道:“在這之前,你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br>  邱大軍想了一下,道:“兩個月前,我得了尿道炎!”</br>  “哦?”水老稍作思索,道:“可看過醫生,都吃了什么藥?”</br>  邱大軍道:“保健組的專家給看的,吃了消炎藥就好了?!?lt;/br>  水老又開始踱步,在窗前踱了兩圈,又問邱大軍,道:“你再想想,還有其它情況嗎?”</br>  邱大軍疼得受不住,還要努力地去想,已經滿頭冷汗了,想了有一分鐘,邱大軍道:“在尿道炎之前,好像有一段時間小肚子會疼,醫療組專家說可能是疝氣,后來疼了幾天自己好了,檢查也沒有問題。再往前的話……,我想起來了,我還得了急性肝炎,是潘局長給看好的。”</br>  潘保晉立時點頭,道:“是,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還勸他要戒酒呢?!?lt;/br>  邱大軍道:“肝炎好了以后,我還是覺得隱隱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按照潘局長的吩咐戒了酒,不敢說是滴酒不沾,但基本是不沾了。”</br>  “你把那個方子拿出來我看!”水老又對潘保晉道。</br>  潘保晉又在公文包里翻了起來,好在是他今天把自己過往給邱大軍治病的所有材料都帶來了,翻了兩頁,潘保晉抽出一張方子,道:“這是我當時開的方子,喝了三劑就好了!”</br>  水老拿起方子一看,這方子倒是對癥急性肝炎,邱大軍喝了三副就好,說明極為切癥,似乎也沒有什么問題。</br>  看完方子,水老依舊沒有什么思路,便把方子遞給曾毅,道:“小曾也看看吧!”</br>  曾毅接過來一看,便換給了潘保晉,這個方子沒有任何問題,跟邱大軍現在的病也沒有什么關聯。</br>  “肝炎、疝氣、尿道炎、睪丸炎……”水老把邱大軍這幾個病按照先后順序排了一下,然后輕輕念著。</br>  曾毅聽了兩遍,突然眉角一挑,說了兩個字:“肝經!”</br>  在凝眉思索的水老,突然聽到曾毅這兩個字,眼睛猛地一睜,然后直直看著邱大軍,道:“再往前呢?”</br>  邱大軍被嚇了一跳,同時也有些莫名其妙,還往前,再往前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自己哪能記得?。?lt;/br>  潘保晉把“肝經”兩個字念了一遍,也是驚詫莫名,肝炎、疝氣、尿道炎、睪丸炎,如果把邱大軍得病的位置按照前后順序排好串成一條線,那不就是活生生的一條厥陰肝經嗎,這病完全是按照肝經在走的啊。</br>  “你好好想一想,在肝炎之前,是不是還有過咽喉發炎、嗓子腫痛的情況?”水老看著邱大軍再次問到,曾毅一提醒,讓他終于清晰地抓到了思路。</br>  邱大軍嘶嘶吸了兩口氣,忍著痛再次回憶,咽喉發炎嗓子疼,這不是很常見的情況嗎,自己以前好像每年都會發生這種情況,好像酒喝多了也會嗓子疼吧。</br>  不過細細一想,邱大軍詫異發現,好像這兩年,自己都沒有發生這種情況。</br>  再往前想,邱大軍突然臉色一變,然后瞬間慘白,比潔白的床單還要白,白得都有些嚇人。</br>  “好……好像有……”邱大軍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的緣故。</br>  “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治的?”水老問到。</br>  “是……是是……潘局長沒到京城之前……”邱大軍的聲音依舊顫抖。</br>  曾毅一聽,就猛地看向邱大軍,潘保晉來京城之前,那不就是莫思立還擔任邱老保健醫生時候的事情嗎。</br>  ps:應“長安文化學堂”邀請,本月28號銀子在東莞長安鎮有一場講座。有附近的書友嗎?屆時可否前去給銀子站腳助威?平時都是摸鍵盤的,生平頭一次做講座,銀子的腿都軟了!有方便去的書友,請進群174153571小窗口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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