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海大學有一點好,雖然軍訓十五天會訓滿,但輪到周末時會有休息日,給大家放假,用作休息和調整狀態。
好不容易盼到孟桑有空,路子望在忙學生會的事情,江汀就拉著她出去逛街。
其實就算江汀不拉她,孟桑今天也得出去。
因為路叔叔下個月國慶就要過生日了,她要去挑禮物。
路子望的父親路明則,是學校的校董之一,平時為人比較低調,從不辦什么宴席,每年生日,就是自家人一起吃頓路子望母親當天親手做的飯。
孟?;藗€淡妝,現在又剛好是飯點,便跟江汀先進了一家壽喜燒店。
因為是周末,店里人滿為患,二人走進去的時候雖然沒有人排隊,但店員抱歉地跟他們說,現在店里已經滿位了。
“沒關系,辛苦啦,我們換一家就好了?!?/p>
孟桑跟店員道過謝,剛想離開,身后就傳來盛懌成的聲音:“桑姐!真的是你啊桑姐!好有緣??!”
坐在一邊的顧以年和林衡:“……”
他們三人是一個宿舍的,坐的是一張四人桌,再加把椅子,坐五個人也不成問題。
盛懌成指指自己身邊:“桑姐!你跟我們拼個桌得了!”
孟桑笑笑:“不用啦,你們好好吃就行,我和江汀換一家?!?/p>
說完,她無意間看了一眼顧以年,和對方恰好目光對視。
顧以年今天穿了簡約的白T,手腕上一塊黑色機械表。
其實也不是她孟??蜌?,主要是大家還沒有很熟悉,冒然拼桌也不太禮貌。
盛懌成看孟桑要走,就也沒強留。
孟桑和江汀在廣場邊逛邊隨便買了點小吃,剛填飽肚子準備進商場里挑東西,江汀的手機就響了。
她一看就皺起眉:“輔導員怎么給我打電話了?”
“先別急,接著看看什么事。”
江汀點點頭,聽完電話后,跟孟??嘀槪骸皻q歲,下午我不能陪你逛街了,我暑假社會實踐報告沒合格,輔導員讓我今天下午就補完給他……”
“這么嚴格啊,那你快打車回去吧,我下午一個人也沒關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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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桑送江汀上了出租車后才回到商場里,一進門看見一輛冰激凌車。
她愛吃甜的,歡脫地跑過去,踮起腳尖說:“你好,一個甜橙冰激凌?!?/p>
“好的,三十,付款碼這邊掃一下就好了哦?!?/p>
孟桑打開手機,才剛點開付款碼,頁面突然就黑屏了。
“嗯?”孟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機沒電了:“那個……這兒能刷卡嗎?”
“這邊不支持刷卡的呢,不好意思呀親。”做冰激凌的姐姐無奈地笑了一下。
“那不好意思啊……我手機沒電了?!泵仙W彀T了癟。
“滴!付款成功!”
孟桑一驚,抬頭跟顧以年四目相對。
“顧以年?”孟桑彎起眼睛:“又遇見啦。你舍友他們呢?”
“他們先走了,我隨便逛逛?!?/p>
“妹妹,你的冰激凌好啦。”冰激凌車里這時伸出一個橙色的甜筒:“拿好哦。”
孟桑喜笑顏開:“謝謝姐姐!”
顧以年嘴角彎了彎:“你很喜歡橙子味?”
“嗯,”孟桑點點頭,“我喜歡吃甜的?!?/p>
“對了顧以年,問你個嚴肅的問題?!?/p>
“嗯?你問?!?/p>
“如果你當爸爸了,比較喜歡,或者希望收到什么禮物?”
顧以年:“……我沒想過這個。”
“那你現在想想?”孟桑褐色的杏仁眼一眨一眨的:“想想啊,顧以年,有一天,你當了爸爸了……”
“我不想。”顧以年嘆了口氣:“孟桑,你腦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不是,因為我年年都換著法子送,今年已經不知道要送路叔叔什么了,他下周末就生日。”
“我們學校那個校董?”
孟桑剛咬了一口冰激凌,聽到這話不禁睜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看見路子望的時候就認出來了,沒什么稀奇。不過路先生很低調,平時也不露面,生日宴從來沒聽他辦過,更不收任何人的禮。”
顧以年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下:“孟桑。你跟路子望他們家,關系這么好嗎?”
他走路的步子停下太突然,孟桑一個沒注意,“咚”一下撞了上去。
“哎喲喂?!边@一下撞得有點突然,孟桑從小被路家人寵著長大的,身子多少有點嬌氣包,嘴角立刻癟了下去。
顧以年抬起手又放下:“不好意思啊?!?/p>
孟桑揉揉額頭,沖他搖搖頭,繼續回答上一個問題:“不是,我不是跟路叔叔他們家關系好,我們就是一家人?!?/p>
顧以年愣了一下。
孟桑倒是一臉云淡風輕:“我的媽媽很早的時候就跟她老公去國外開啟新生活了,不太方便帶著我?!?/p>
顧以年沒說話,只是垂著眸,似乎在思考。
不過這時孟桑倒是想起來,很久以前,自己第一天住在路子望家里時發生的事。
那天,她白天憋了一天的眼淚,到晚上睡覺時間,還是忍不住哭了。
路子望睡眠淺,許是自己聲音不小,他推開房間的門出來,打開冰箱,給孟桑倒了一杯牛奶:“哭完了?喝牛奶吧?!?/p>
小小的孟桑邊哭邊咽,說話都是口齒不清的:“路子望,我沒有媽媽了?!?/p>
路子望當時很輕地“嗯”了一聲:“沒事兒啊,以后我是你親哥了,我的爸爸媽媽都分一半給你吧。我有的保證你都有,不哭了。”
也不知道兒時那么溫柔的人,現在怎么變得這么損!
想到這里,孟桑笑了笑:“走吧,早買完早點回學校,明天還大清早軍訓呢?!?/p>
顧以年一點頭:“好。”
晚上五六點,顧以年回到宿舍,盛懌成和林衡卻不在。
他沒多想什么,林衡卻發來了消息:“阿年,快來一趟東三巷這邊,盛懌成跟人起了點沖突,對面好像是地頭蛇,看起來不太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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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顧以年趕到東三巷,氣氛頓時比剛才還要劍拔弩張。
林衡跟盛懌成對面站著幾個人,領頭的是個黃毛寸頭,看起來年紀并不大,脾氣卻很沖:“怎么的?還叫個人來充數??!”
“怎么回事?”顧以年沒理會黃毛的話,眼睛看向盛懌成。
“還好意思問?你朋友開車撞我!”黃毛先發制人,指了指盛懌成那倆騷到沒邊兒的跑車:“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有錢開車沒錢賠啊!”
“撞個屁!”盛懌成心里火得不行,奈何太久沒罵人了,現在居然找不出什么詞去跟黃毛對罵,往巷子口一指:“但凡這兒有個監控我現在就報警了!”
“你撞到他沒?”顧以年攔住盛懌成:“先別急,好好說話。”
顧以年知道盛懌成的性子,平時真有個什么事兒,能用錢打發和解決的,絕對都是立刻一大把鈔票就甩出去,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像今天這么生氣,絕對是對方獅子大開口或者出言不遜,而盛懌成的確沒撞著黃毛哪怕一根毛。
“怎么可能沒撞到?”黃毛明顯沒什么耐心,手臂往前一伸:“看見這淤血沒?皮都破了!你他媽再不賠錢,我就去找我們老大來評評理!”
顧以年覺得好笑:“老大?”
“張立!立哥,聽過沒?”黃毛說出張立的名字后,明顯底氣都足了幾分:“不說東三巷,整條西海岸都歸咱們立哥管。你們有膽撞人沒膽承認,可別怪我——”
盛懌成聽不下去,一拳已經砸到了黃毛臉上。
黃毛毫無防備,這一拳直挺挺地砸在鼻梁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眼角生淚。
顧以年暗叫不好,場面卻控制不住了。
盛懌成那一拳是鉚足了力氣的,此刻黃毛捂著鼻子,已經開始流鼻血。
“媽的,道理講不過比拳頭是吧?”黃毛面露兇相:“那咱們就拳頭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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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距離東三巷的三公里外。
孟桑剛洗好澡,一個人走到西海岸吹晚風。
江汀還在宿舍補之前的暑期社會實踐報告出不來,孟桑哼著小曲兒,走到離海岸線最近的那家燒烤攤。
燒烤攤頂正冒著青煙,熟悉的紅綠色燈光一閃一閃,有幾個燈泡壞了沒修,在一堆規律閃爍的顏色里顯得十分突兀。
裝修雖說是土了點,生意卻很好。
門口的音響里放著莉莉安,音樂聲時不時被嘈雜的人聲蓋過。
孟桑略過一桌桌的喧囂,還沒走兩步,一條大黃狗就“汪”一聲撲了上來,跟孟桑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雪餅!”孟桑笑著拍拍它毛茸茸的大腦袋:“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乖?”
“汪!”雖然叫雪餅,但它是條黃不拉幾的中華田園犬。
雪餅很有靈性,中氣十足地朝孟桑叫了一聲,算是對她的回應,隨后搖搖尾巴,自覺給孟桑引路。
孟桑跟著雪餅徑直進了后廚房,再將角門一推:“張立!兩瓶冰的橙子汽水,一瓶請你喝!”
張立靠在棕櫚樹上,正背對著孟桑抽煙,聽見這話頭也不回一個,語氣里滿是煩躁:“哪來的小丫頭片子?”
孟桑笑著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準準地咋在棕櫚樹桿上:“張立,睜大眼睛看看,是你桑姐回來了!”
“汪!”雪餅很有眼力見地跟風。
“我靠!”張立嚇得煙頭掉在了腿上,被燙得嗷嗷叫,叫完也沒忘記立刻回頭,用力揉了揉眼睛:“嗐!真是咱們桑姐!”
張立將煙頭往地上一丟,人字拖一踩,眼睛瞇成綠豆:“沒抽,嘿嘿,沒抽!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提前說了還能撞見你抽煙?”孟桑雙手交叉在胸口:“我才走多久,忘記自己的肺什么樣了?”
“我給你去拿橙子汽水……”
孟桑笑了:“這套已經沒用了。您都快五十的人了,又不是二十,注意點自己的身體,不然以后小毛小病那么多,我給您養老多費力氣啊。”
張立大手一揮:“都說了不要你養老,小丫頭盡愛給自己找事兒!你呀,這次離開長海也是,那破事兒有什么好管的……”
孟桑打斷張立:“我不在的這大半年,你手下那群人沒惹事吧?”
“哪能啊,也就黃毛那小子難管一點,動不動還要犯點訛人的老毛病。”張立丟給孟桑一瓶插了吸管的橙子汽水:“吃羊肉串不?”
“過幾天軍訓結束和江汀他們一起來吃,今晚就是突然想到,來看看。”孟桑打了個哈欠,惡狠狠地吸了一口橙子汽水:“最近一天天地累死我啦,本以為只是多上一年大一,沒想到還要補以前沒修過的軍訓學分?!?/p>
“那感情真受罪!”張立“啪”地一拍大腿:“這大學怎么敢讓咱們桑姐累著!”
“汪!”雪餅跟著一起生氣。
孟桑拍拍張立,一臉釋然:“戲過了,倒也不必如此。行了,時候也不早了,明天還得早訓,過兩天再找你?!?/p>
張立站在燒烤攤門口目送孟桑離開自己的視線,蹲下身拍了拍雪餅的屁股。
“雪餅,你說這孩子,怎么就這么犟呢?”張立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整天作天作地的,除了她那姓路的哥,還有哪個男人以后能受得了?眼看出落得倒是一年比一年漂亮了,就是太皮!”
“汪?”雪餅歪了歪頭,似乎不太同意。
張立敲了一下雪餅的頭:“你就知道站在她那邊!”
“汪!”雪餅黑豆似的眼睛瞬間一亮,尾巴都搖得更加起勁了。
張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