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早起自己默寫了一遍英語,又做了一張數學試卷,再抬頭,對面的人還沒起。
等她又寫了半個小時作業后,對面陽臺的門終于拉開了。
他嘴里叼著牙刷,手里拿著剪刀正在打理那些花花菜菜。額前的碎發有些亂,眼眸隱在后面,睡衣寬松,領口很大,左肩大半在領口外,偏身看那盆蘭花的時候,脖子上的痣隨著皮膚肌理在動。
全因他骨相好,所以側臉也很好看。
后來的幾年,他還染過好幾次奇怪的發色,但紀淮覺得這個人就是個帥哥,和發色沒關系。
早上的時候家政阿姨在老菜場買到了野菜,所以大姨決定晚上包餃子,把筒子骨放在火上燉湯,用做餃子的湯。
蔣云錦使喚下午才起床吃‘早飯’的兒子:“你和陳逾司說一聲,叫他晚上過來吃餃子。”
許斯昂看了眼剩下的冷菜,沒什么胃口,轉身就拿著手機點了外賣。上樓的時候也沒有應下大姨的話。
紀淮舉手:“大姨,我去和他說。”
蔣云錦如釋重負,她是沒臉去隔壁敲門,自己兒子帶著隔壁的陳逾司抽煙逃課,要不是人家孩子意志力頑強,這成績沒差,否則蔣云錦的腰都挺不起來了。
陳逾司點開昨天睡覺前發誓這周絕對不會再點開的英雄聯盟。
昨天那場晉級賽從凌晨兩點一直打到三點,他打野,遇見了一個用辛德拉對線打艾克,居然前期反被壓刀的辛德拉。
游戲時間被拉入五十分鐘大關,最后靠他閃現進龍坑拼懲戒拿到雙龍會才贏下比賽,陳逾司最后看著傷害結算面板自己甚至超過中單和AD傷害的豹女。
整整五萬多傷害,他罵娘的拒絕了同隊中單的好友請求,點開舉報。
面無表情地在舉報的對話框里打字。
【實力和段位嚴重不匹配,希望游戲時間的管制不僅僅針對年齡。每一個召喚師在進入召喚師峽谷之后我希望都能填寫一份智力、視力和聽力測試,我信號都ping爛了,他們還非要去沒視野的草叢里挖地雷的情況,真希望別讓我再遇見這種割草喂馬或是野區采靈芝的大孝子了。】
陳逾司畫十字,祈求今天的隊友能正常一點,排隊的時間,余光瞥見陽臺上揮動的手。
他沒起身,然是坐在帶滾輪的電競椅上,慵懶的挪到紀淮正對出來的地方:“有事?”
紀淮傳話:“我大姨叫你晚上過來吃餃子。”
一下午陳逾司的排位賽,輸輸贏贏。最后還是卡在原本的段位上,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快到飯點了。
拿了件外套,下樓的時候他看見門口鞋柜上擺著的一星期前的字條。
——兒子,爸爸有點事,兩天就回來。
陳逾司坐在地上,換上板鞋,拿著鑰匙出門前,伸手把那張紙條拿了起來,手一用力攥拳,那張紙條就皺在他手心里,他站在玄關口,朝著客廳的垃圾桶一丟,紙團穩穩地掉進了垃圾桶里。
許家宗今天晚上有應酬,蔣云錦包了四人份的,陳逾司來的時候,餃子剛準備下鍋。
紀淮拿著三個玻璃杯和一瓶橙汁從廚房走出來,杯子帶著水珠,她剛特意又沖洗了一遍:“大姨說讓你先坐一會,餃子馬上就好。”
她臉上的小表情跟著手一起用力,陳逾司揮了揮手,示意她讓開。
餃子準備下鍋,全世界的媽媽基本都需要去叫孩子吃飯,情況也基本都一樣,說的話要么就是菜都涼了快點起床下樓吃飯,其實大部分時候鍋還沒熱。
而孩子被叫來吃飯后,看見還沒下鍋的菜,說的話也差不多:“菜都沒燒,哪里是都要涼了?”
媽媽的回答也千篇一律:“這個菜炒炒還不快?”
許斯昂下樓的時候,餃子都還沒下鍋。三杯橙汁倒是倒好了,許斯昂坐姿難看:“吃完了去不去打球?”
“隨便。”一下午輸輸贏贏的游戲,陳逾司也沒有那么高的興致了。
大姨聽見了,沒阻止:“許斯昂,你把妹妹帶著。都在家里寫了一天的作業了,也去外面吹吹風。”
許斯昂也不是不想帶她,就是帶她去了,她能干嘛,除了在旁邊像個傻子一樣的等著。那就真的只是出去吹吹風了。
骨頭湯底煮出來的餃子味道很好,只是沒給紀淮什么細細品嘗的機會,男生吃飯狼吞虎咽,二十個餃子吃的比紀淮十個餃子還快。
沒去小區的籃球場打球,他們說因為那里臟手愛墊腳的鱉孫太多。
一路走到城港的露天籃球場也消化的差不多了,紀淮看他們打籃球還不如看馬路對面廣場上大媽們的舞姿。
那阿姨們變幻莫測的舞步,比起小伙子運球的精彩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逾司脫外套的時候,許斯昂湊過來:“你瞧我妹那看廣場舞專心致志的樣子,她表哥不比那群發福的阿姨更加引人注目嘛?”
“你要拿著那阿姨的大扇子扭起來,別說你表妹了,我都看你,只看你一個人。”陳逾司把外套扔到那一堆衣服里,轉過頭去看紀淮的時候,她還真如同許斯昂說的那樣,津津有味的看著隔壁的廣場舞。
廣場舞好看嘛?
也沒有多好看,只是看著不少被家長帶來的孩子也有模有樣的混在大隊伍中跳著不熟悉的舞蹈。紀淮想,這就是國泰民安嘛?
是爸爸留下的那本日記里,在七月一日的那一天寫下‘國泰民安’嘛?
球賽開始前,許斯昂使喚紀淮去買水,倒也體貼沒讓紀淮給所有人都買,就買他和陳逾司的,她要在便利店看見喜歡吃的東西想買也可以。
錢包不癟,紀淮就近找了一家便利店,認真的在貨架前挑著功能飲料,最后買了價格相對比較貴的那一款。
她給自己買了瓶款泉水,不客氣的買了‘快樂河馬’。
甜味的巧克力融在口中,甜食之所以美好,是因為甜食就是天使。
但開心沒有持續多久,紀淮一出便利店就看見坐在電摩上的寸頭,那一顆‘寸土不生’的頭頂正折射著路燈的燈光,他的電摩停在便利店門口不礙事的地方,沒一會兒一個店員走了出來,寸頭把一條煙拿給了他。???.??Qúbu.net
大約是發現紀淮一直在看自己,寸頭擰動了龍頭,前車輪停在了紀淮腳邊:“有事?”
“我也想買煙。”紀淮大概形容了一下包裝盒,強調抽出來的味道是巧克力味的:“請問多少錢?”
“可以啊。”寸頭比了個數,視線來回打量著面前這個看上去年紀就不大的姑娘,隱約還覺得有點眼熟:“叫什么名字?你什么時候方便拿?”
“得放學之后。”
聽見紀淮說放學,他才想到好像是在學校里看到過:“跟我一個學校的吧?既然是同學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叫什么名字啊,妹妹?”
他說著,還笑。
那一口抽煙的牙,著實讓人想遠離他一點,紀淮把錢遞給他:“不用了,你就告訴我一個準確的時間就好。”
買煙的過程還算順利,除了那兩聲挑逗的口哨聲以及她付錢時候被摸了手。定好時間說是煙周五給她,紀淮同意了之后趕忙跑了。
過了紅綠燈回頭看,還好沒追來。
回到球場的時候,隔壁廣場舞都散了,籃球孤零零的滾在球場外,兩撥人圍在半場的三米線外,正騎在人身上揮動著拳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表哥。
“墊腳,墊腳,我他媽讓你墊腳。”
一幫人正試圖分開打架的兩個人,陳逾司反倒不緊不慢的蹲在地上系著鞋帶,只在那人被扶起來之后,抬腳往對方胸口揣了過去,將他又踢回了地上:“你要是控制不住你的腳,我現在就給你剁掉。”
紀淮嘴里的‘快樂河馬’都不快樂了。貓著腰偷偷跑回了門口,沒一會兩個人抖著外套的灰出來了。
不遠處的夜宵攤,就差沒把‘吃完就拉’四個大字掛在門口。對食堂百般挑剔的兩個人倒是對這種夜宵小攤位情有獨鐘。
“媽的,真衰。”許斯昂咬下簽子上的魷魚須,反倒被倒刺弄疼了嘴:“打球墊腳,放屁閃腰。”
紀淮挑了看上去最干凈的土豆片,上面的辣椒粉灑了厚厚的一層,她刮掉了一大半,吃了還覺得辣。
“打球墊腳,沒人養老。”陳逾司一手拿著簽子,一手拿著飲料,食指彎曲,勾著拉環單手開瓶。
一唱一和說完后,紀淮看著他兩,想到剛才他們打人那狠勁,有點慫:“需要我接著也來一句嘛?”
陳逾司抬了抬下巴,意思是準奏,他歪著頭,被她那縮頭小貓的膽小樣笑到了。
紀淮想了想:“打球踮腳……”
她還沒說完,易拉罐摔在了地上,飲料灑了出來,陳逾司已經站起了身,紀淮沒反應過來就被拉了起來。不遠處一幫人走了過來,帶頭那個人手里拿著根棍子,不久前被許斯昂打腫臉的男生在也在其中。
一張一百被許斯昂拍在了桌上:“老板不用找了。”
她弱骨,體力不好,沒跑幾步就跟不上他們了。
腳步快要停下來的時候,一只手臂勾著她脖子將她往旁邊的岔路上拉,昏黑的小巷子里,只剩下急促的腳步聲,她表哥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紀淮很快也意識到自己拖慢了陳逾司的腳步,她跑不動了:“我沒打人,我不跑了。”
手臂上的手還沒有松開,他七繞八拐的走著,看上去有些慌不擇路,直到最后停在了一棟老房子旁邊,房子之間狹窄的過道不允許并肩走,陳逾司在前面帶路,他的聲音有些喘:“知道嗎?黑手黨一旦抓到叛徒,他們會先殺掉那個男人,然后對他的妻子進行慘無人道的……輪流侵犯后,再一并殺掉。”
這個話題在如此的背景下,被烘托的更陰森了幾分。
陳逾司走在前面,一直沒回頭,剛說完就感覺到另一只手捏上了他外套一角。只要微微偏過頭,就能看見黑外套上那只比他的手小了許多的‘貓爪子’。
沒一會兒,后面的腦袋湊了過來:“不對啊,這個引經據典有問題。我們是合法公民,又不是黑手黨。而且,我也不是你老婆啊。”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