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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半晌,還是他開的口:“決定了?”
湯子期點頭:“分吧?!?br/>
鐘翰云微不可察地提了下唇角, 眼神諷刺,慢條斯理地抿了口冰冷的咖啡:“我已經說過了,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多喝了兩杯, 碰到簡筠, 正好順道, 就一塊兒回去了?!?br/>
“順便一塊兒回家?你怎么不說順便上了個床呢?”
照片是前兩天有人匿名發(fā)到她郵箱里的, 湯子期對捉奸這種事沒多大興趣,當初答應鐘翰云的追求也就是打著試試看的心思。
追她兩個月,交往還沒滿一個月,說起來也怪諷刺的。
她的語氣很淡, 只是從頭到尾垂著頭, 都不正眼看人的態(tài)度讓人有些惱火, 好像從來沒把人放眼里。
鐘翰云皺起眉:“子期,你說話能別這么含槍帶棒的嗎?這事兒是我不對, 但是, 我希望我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 別弄得這么難看。”
商場上混久了, 說話也一套一套的??墒? 就算西裝革履一副好皮囊也掩蓋不了骨子里那種劣根性。
半年前, 湯子期和老同學簡筠一塊兒去城南一個開發(fā)基地采集生物樣本, 恰巧碰到基地塌陷, 車子開不出去了。
那工地是豐匯集團旗下的一個分公司承包的,條件不好,危險性大,工頭天天抱怨。鐘翰云剛從表哥手里接過這公司,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也得意思意思,那天就抽空過去了一趟。
倆美女,天寒地凍,還被困在這種鬼地方,是個男人都得動個惻隱之心。
何況是鐘翰云這種情場老手。
三人就這么認識了。
簡筠挺樂意跟他這號人物搭上關系的。她們讀的是生物醫(yī)藥專業(yè),豐匯集團在本地就是這行的翹楚。有了這層關系,就算以后不公干了,還能去豐匯集團混口飯吃。
湯子期卻對他很冷淡。
兩相對比,鐘翰云覺得這女人更有嚼勁。
他幾乎是一發(fā)不可收拾,卯足了勁地追她,狂追了兩個多月才有點起色,可這女人總是不冷不熱的,一頭扎實驗室里幾天不出門都是常有的事兒,活像個性冷淡。
那天他生日,想邀她出來吃頓飯,她卻說要做實驗,研究個什么勞什子的病毒疫苗,讓他自己吃。
開玩笑,準備了一晚上的燭光晚餐?自己吃?
鐘翰云幾乎是出離了憤怒,手里的玫瑰直接砸地上,禮物也扔進了垃圾桶。他對著手機嚷道,行,那就這么著吧,湯子期,我他媽受夠了。分手!
湯子期先是愣了兩秒,然后不咸不淡地回了個“好”。
鐘翰云看著手里被掐斷的電話,不可置信,都氣笑了。簡筠正好從樓里出來,聽了個一清二楚,上來跟他搭話。
那天也是氣極了,鐘翰云沒拒絕。可第二天起來,他就有些后悔了。
……
“事情就是這樣?!辩姾苍篇q豫了一下,還是越過桌子抓住了她的手,“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就這么分手。子期,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好好溝通?!?br/>
湯子期心底無波無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分手吧,別再廢話了?!彼戳丝幢?,抓了手包就往外面走。
“湯子期!”鐘翰云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怎么?”湯子期回過頭看他,難得笑了一下,“難道,你還想打人嗎?”
明明是頗溫婉的面孔,這一刻忽然有了幾分驕縱刻薄。
湯子期生得美艷,皮膚透白,明眸生動,本來應該是個挺秀麗雍容的可愛姑娘。但是她好畫細眉,乍一眼望去有些傲慢,不大好相與。
鐘翰云的臉色由青轉白,對峙了兩秒,才壓下澎湃的火氣,心平氣和地跟她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么會打你呢?分就分吧,以后有事兒,你還是可以來找我。男女朋友做不成,總不能連朋友也斷了吧?”
“那就謝謝鐘總了?!睖悠诔读艘幌伦旖?,徑直出了門。
出門后就把鐘翰云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
中午陳珞打了電話來,說實驗室有事,湯子期回了一趟。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在門口灑了一灘水,進門前害她一個劈叉差點摔個狗啃泥。
幸虧她機智,眼明手快卡住了門。
陳珞聽到動靜一回頭,看到她瞪著眼睛兩腳叉得老開,遠遠望去,活像一只垂死掙扎的大青蛙,忍不住笑出來:“這是干嘛呢?雜耍?”
湯子期扶著門站直了,沒好氣瞪她:“嘴巴少毒點,怪不得二十好幾了還沒男朋友。”
湯子期和陳珞都是首都醫(yī)科大的,一個是制藥系,一個研習生物醫(yī)學工程,兩人從小一塊兒在西郊司令部大院長大,關系鐵得沒話說。
區(qū)別是一個碩導,年紀輕輕已經升了副教授,即將調往復興路那邊的某生物研究所任職,一個還研二在讀。明明就比她大幾歲,地位成就卻比她高一大截,她導師還常常拿她教育她。
湯子期心高氣傲,一直都有些不大服氣,兩人亦敵亦友,日常總是吵架拌嘴。
“說話???啞巴了?”湯子期瞥她。
陳珞對她的脾性極為了解,也不跟她計較,把計劃書遞給她:“就這個,找時間去一趟李教授那兒吧。”
“我是高校研究生,又不是專業(yè)跑腿的!大老遠把我叫來,就為了這事兒?你也好意思!”嘴里這么說,手里還是不情不愿地接了,只是煩躁地跺了跺,出門時還踢了辦公門一腳。
陳珞在后面看得直搖頭。
德行!這一行也該加個品質考核了。
……
從李教授那兒回來,天色已經暗了。
剛出研究院的宿舍樓,孫教授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響兩聲,湯子期正好接通:“老師——”
孫娉在那頭說:“子期,你人現在在哪兒?”
“海淀這邊。”
得到確認,孫娉交代下來:“我下午有份資料落在東校區(qū)了,你幫我拿過來吧。正好,晚上來家里吃頓飯。”
“謝謝老師。”她乖巧地回答。
孫娉都笑了:“鬼機靈。快別埋汰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諷刺我呢。大晚上的讓你送東西過來,這吃飯啊,還真就是個托詞?!?br/>
這位導師說話向來爽朗直接,湯子期忙應和著笑笑。
回頭取了資料,她直接打車過去。
孫娉住的這地方位于城東,是個中高檔小區(qū),風景很好。當初開發(fā)商是政府從外地特招來的,幾年前開的盤,因為市政府建設規(guī)劃方針問題,一開始價格定得很低,這兩年規(guī)劃路線又盤了回來,這價格就像坐火箭似的蹭蹭往上躥。
孫娉買的時候,價格只有現在的三分之一。
可羨慕死湯子期了。
她閑暇時掰著手指算過,就她那點兒研究津貼,奮斗個十年也不夠在這兒買一間廁所的。
只希望早點干出點成績畢業(yè)轉正吧。
……
到了頂樓,湯子期按響了門鈴。
過了會兒,門才被人打開。
她怔住了。
來開門的不是她的導師,是個穿陸軍常服的青年,模樣英俊,氣質斯文,看了她一眼就讓開了位置:“湯子期?”
湯子期一愣。
他沉吟一下,解釋了一句:“剛剛電話里聽你老師這么喊的。”
湯子期耳根微紅,后知后覺地進了門。
他招呼她到沙發(fā)里坐下,對廚房那邊道:“你學生來了?!?br/>
廚房里炒菜的聲音很響,孫娉提高了嗓門喊:“你先幫我招呼著,我再炒一個青菜?!?br/>
俞北平沒應聲,過了會兒,約莫是屋子里太靜了,他開口問她:“你老師平時也常這么使喚你的?”
他像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她回答,長臂一伸,兀自撈了本雜志就疊在膝蓋上翻起來,姿態(tài)很閑適。
湯子期在沙發(fā)里安靜坐著,本來就有些拘謹,乍然被問及,臉色微微紅了一下。
哪怕坐著,也能看出這人身量修長,高大挺拔,眉毛英挺密麗,看著頗有些威嚴??稍倏矗加铋g又有些疏懶的況味兒。
看年紀,也就三十上下吧。
屋子里打著地暖,溫度很高。他上身就穿著件淺綠色的軍襯,外套隨意搭在沙發(fā)背上。
湯子期掃了那外套一眼,發(fā)現他居然是個二毛二,忙收起了心里那點兒旖旎,下意識喊道:“報告首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聲音大得俞北平都放下報刊,多看了她一眼。
湯子期真想給自己兩巴掌算了。
約莫是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他,俞北平的態(tài)度放柔和了些,像個長輩那樣和藹問她:“當醫(yī)生辛不辛苦?”
“我還在讀研二,算不上正式的醫(yī)生。”她小聲答。
“讀的什么專業(yè)?”
“制藥系?!?br/>
他點點頭:“挺好的?!?br/>
這人話不多,說了兩句就擱了,信手翻手里的書。湯子期是個坐不住的,也不想這么干坐著尷尬,起來給他倒水。
可能是太緊張了,一整杯水遞過去時,沒等他接住就放了。
結果就是灑了他半身。
好好的褲子,大腿以上顏色深了大片,地方還特尷尬。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故意的呢?
湯子期像根木樁似的杵在那兒,整個人都愣住了,一時都忘了反應。
這時候,孫娉端著兩盤菜從廚房出來:“聊什么這么投緣?。俊?br/>
俞北平收回目光,放下了疊著的腿,站直了:“沒什么,閑著無聊,問了小姑娘一些學業(yè)上的事兒。”
孫娉說:“我這學生腦袋瓜兒聰明,就是有點兒槌。”
俞北平難得笑一下:“看出來了?!?br/>
轉身去了衛(wèi)生間。
孫娉這才注意到他的褲子:“……這怎么了?”
湯子期做賊心虛地低下頭,恨不得把腦袋埋到地里。
耳邊,聽到俞北平的聲音,從洗手間遠遠傳來:“沒事兒,我自己不小心沾的?!?br/>
這個人的聲音很特別,乍然聽著冷冰冰的,好像沒有什么溫度,可聲線低沉,立體感很強,在耳廓里回蕩時像一種遙遠的回音,莫名地拿人。
何院士性格孤僻古怪,上了年紀更甚,跟她們住了沒兩天就受不了了,又把他們趕了出來。
現下,湯子期和母親何舒青相依為命,住在海淀這邊的一棟中檔小區(qū)里。
兩室一廳的大平層,120平,三個人住綽綽有余了。
原本的書房是湯子期的弟弟湯稚暉在住,四年前,湯稚暉車禍離世后,為了怕母親觸景生情,湯子期又請人給重新整飭成了書房。
今天似乎有客人。
湯子期開門后,聽到客廳里傳來清晰的女聲:“不是我說,姐你也年紀一大把了,總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子吧?我的話不大好聽,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湯子期腳步一頓,高中一過濾就認出了這是小姨何麗云的聲音,忍不住皺了皺眉,彎腰換拖鞋。
何麗云嘆氣,惋惜地說:“你跟姐夫本來不是挺好的,怎么就離婚了呢?這樣的男人還上哪兒找?我明白的,我前姐夫那么出色,現在讓你退而求其次,是有些為難了,心態(tài)難免失衡嘛。”
她自顧自說:“可是你想啊,你都快五十了,總不能要求跟黃花大閨女一樣吧?”
她話里行間都透著“你有人要”就不錯了的意思,聽得湯子期一頓冒火,加快了換鞋的動作。
何舒青的聲音聽上去倒是挺平和的:“我這樣就很好了,沒有再婚的打算?!?br/>
湯子期的生父湯修荃是個參謀部的大人物,何家卻只是中產階級的知識分子。所以,這段婚姻當時一時傳為美談。
何舒青和何麗云是親姐妹,不過相差了五歲,年輕時,何舒青率先嫁給了湯修荃,一下子從知識分子家庭的小家碧玉成了首長夫人,何麗云當時心里就不大對付,逢年過節(jié)卻殷勤地來串門,但誰都瞧得出,她對何舒青不滿嫉妒著。
好在后來何麗云嫁去了周家,姨丈還對她言聽計從,日子順遂,她心里這口氣才平息了些。直到八年前何舒青離婚,何麗云嘴里說著可惜,心里可是樂開了花。
眼見這兩年何舒青還是老樣子,連個對象都沒有,幸災樂禍就成了隱藏不住的優(yōu)越感。
加上表姐周啟蘭和俞首長侄子的那樁婚事,這些年那股得意勁兒在人前都壓不住,時不時就得上她們家顯擺顯擺。
她給何舒青介紹的那些所謂“中年才俊”,不是搬磚就是離了三四次婚的,一個塞一個的強。
何麗云還要再勸,湯子期甩著鑰匙進了門:“什么風把小姨您吹來了?您前兩天不是說表姐結婚在即,忙著張羅喜事嗎?這可真是件好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以后都不用上班了,在家搓搓麻將就能安享晚年啰?!?br/>
暗諷比不過赤果果的明嘲,何麗云的臉當即黑了一大片,這瓜果也吃不下去了,挎了包就摔門出去。
“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還沒習慣???”何舒青起來,幫她整了整散亂的發(fā)絲,“瘦了。”
湯子期無語:“我每次回來,媽你都這么說??晌医裨绶Q體重了,比上個月回來那天足足胖了兩斤。”
“是嗎?”何舒青狐疑地打量了她一圈。
“真的!”
好在她沒繼續(xù)糾纏這個話題,不過轉眼,丟了個更麻煩的話題給她:“對了,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給你相了門親,明天去見個面吧?!?br/>
湯子期一臉頭疼:“相親?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你跟湯修荃什么時候又聯系上了?”
“他怎么都是你爸!”
見她發(fā)怒,湯子期不敢再說了,心里卻不以為然。
何舒青拍了拍她的手,緩聲道:“明天下午,去見一見吧,人家家世不差,本人條件也不錯,不會讓你失望的。”
湯子期冷笑:“又是‘他’那些得意門生?”不讓指名道姓,她也不想說“爸”這個字。
湯修荃是參謀出身,對于作戰(zhàn)指揮和統(tǒng)籌工作很有一套,工作很忙,平日常駐在西山指揮所。那地方平時不讓進,只能里面人打假出來,什么銜位的人都一視同仁。
就算他這樣身份的,也不讓隨便出入,何況是帶人了。
何舒青工作單位在海淀這里,也很少回那邊看他。明明在同一個城市,兩人一年到頭見面的次數十根手指都數的過來。加上湯修荃的母親不喜歡何舒青,過年也常有摩擦。
八年前,湯子期的小舅舅何進意外去世了,好巧不巧,那次行動的總指揮就是湯修荃。何院士怒急攻心,親自下了命令,勒令他倆離婚。
老學究整日沉迷研究,脾氣難免古怪,加上理念不合,看湯修荃不順眼很久了,當即就摘了手套扔了實驗褂子,陰陽怪氣地說,我們小門小戶的,高攀不起您湯首長,該分的時候就要分,都這樣了,這要再湊合過幾年,我這把老骨頭也要跟著阿進去了。
這婚還能不離?
湯子期小時候在西郊大院只待過幾年,七歲就跟著姥爺何院士去了江蘇,大學也是在那邊讀的,一直浸淫醫(yī)學這一塊,跟湯修荃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
湯修荃脾氣硬,也不懂得溝通,父女倆關系自然也不怎么樣。
如果這樣就算了,當年他跟何舒青離婚以后,沒過半年就娶了鐘美菱,這一點讓湯子期一直如鯁在喉。
鐘美菱的丈夫是陸軍后勤部的,早年因為身體原因退伍去世了,鐘美菱就帶著日子在家屬區(qū)住著。何舒青當時看她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孩子可憐,還挺照顧她的。
湯子期想想就膈應。
反倒是何舒青豁達,勸她說她跟她爸是因為她小舅舅才離開的,跟你鐘阿姨沒關系,你別每次去那邊就給人臉色看,對大家都不好。
湯子期嘴上應著,心里卻反叛著。
……
俞家和湯家,其實是世交。
八十年代的時候,湯修荃和俞北平的父親俞亮曾一塊兒南下視察,同住對外友好交流館,聊天時,相投甚歡,聊著聊著就說起祖上的事情,原來,祖輩一起參加的抗日,還同待過一個連隊。
兩人一見如故,后來去了同一個部門工作,此后很多年一直保持著友好的往來。
這次這樁親事,雙方父母一拍即合,都覺得是天作之合。
最重要的是,剛回京的俞北平本人沒有反對。
到了禮拜六,湯子期依約赴約。因為沒什么期待,連個妝都懶得畫,上面一件白毛衣,下面搭了條老掉牙的格子闊腿褲就出了門。
去的是海淀那邊的一家餐廳,下午4點15分,這點幾乎沒有什么人。
她隨便張望了一下,就南邊靠窗的位置坐著個男人,背對著她,穿軍裝,肩膀寬闊,背影看著很高大。
她踩著高跟鞋快步過去,二話不說就拉了他對面椅子坐了下來,招呼都沒打:“有話就說,相親就免了,都是家里逼著來走過場的,閑話不用我說了吧?”
她垂著眼簾慢悠悠品茶,低眉斂目,根本沒正眼瞧對面人一眼。
這時,對面那人卻慢悠悠開了口:“既然不想來,又為什么過來?”
這聲音耳熟極了,湯子期一口茶噎在喉嚨里,捂著嘴嗆了老半天,臉都漲紅了。她像是不敢置信,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頭。
俞北平神色平和,在她對面坐定,目光一瞬不瞬望著她。平靜的眼神看不出半點兒情緒,可是,她卻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危險。
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湯子期悔青了腸子,咽了咽口水,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相個親還能碰到個熟人?這是什么緣分?那天在出租屋里,她還造次了一把,好在他沒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