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劍之咬了咬牙,估算了一下剩余的真氣,也許,下一招就要分出勝負了。
魅妖此時也好不到哪里去,它的動作已經開始變慢,傷口的疼痛讓他的動作變得僵硬,此刻,雙方都到了堅持不下去的地步,很快,雙方就要分出勝負了。
魅妖也知道,此刻,留給它的時間不多,如果要求勝的話,也就只剩下了一招之力。它低頭俯視著下面發髻散亂的易劍之,瞳孔微微放開了一些。隨即,眼中的紅光突突跳了兩下,夏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幽深的漆黑。
那樣的漆黑,深邃到難以言說,在那深邃的背后,是一團隱隱約約的暗紅色血絲。那雙眸子,是死亡的眸子,對生命的渴望充斥著整個眼神。
與此同時,易劍之緩緩舉起了手中青藍色劍,舒緩的在身前劃出一個整圓。當青藍色劍把那個整圓勾全時,魅妖的黑色大口大張,從口中中現出一枚小小的,灰黑色的珠子。
那粒珠子迅速的旋轉起來,帶動的風聲比起魅妖之前的幾次攻擊有過之而無不及,整間房子內的陰泉也隨著珠子急速的旋轉起來,雪白的浪花濺在易劍之臉上,立刻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聲威動人!漩渦騰起三丈高,緊緊貼著房子上沿,房子地面上的水幾乎都被激蕩到漩渦壁上,甚至露出了坑洼不平的地面,風壓嚯嚯,甚至連那口泉眼都被風壓所迫,不再往外吐水。
漩渦的中心,易劍之衣袂飛揚。畫完了整圓的青藍色劍劍尖向上一挑,行云流水一般地劃出一道曲線,青藍色劍身的淡藍色光澤在空中漂浮著,停留著,光線斑駁的房子里,一個簡單的太極雙魚圖熠熠生輝。
所有的陰泉在這一瞬間突然停止了旋轉,在這個壓抑的瞬間,陰泉幻化成上億道水箭,從各個方向刺向易劍之,甚至連腳下也在同一時間向上升起無數道水刺,易劍之的劍尖向上一挑,在雙魚圖的陰魚里點出一個陽點。
嘩嘩嘩
震耳欲聾的水聲在整間石室里回蕩,一波一波的水箭源源不絕刺向中心那個傲然挺立的身影,隨后碎成水霧,在空中飄蕩。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整間石室的水箭就都化成了彌漫的水霧,蒼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易劍之伸手去點那枚陰點,與此同時,那枚灰黑色的珠子儼然成為了一口無底的深淵,把整個石室內的水汽一吸而空,連珠子都變成了銀灰色。
魅妖黑色的瞳孔中露出一絲笑意,而此時,易劍之已經把那個點點中。魅妖大口一合,將那枚珠子吞進腹中。
黑暗中,兩團銀白色亮光閃爍,寒光一現,一道白線瞬間橫過雙方之間的空間,宛若一枚流星,剛從這里出現,轉眼間就到了那邊。
易劍之的太極圖剛剛成形,從上面就傳來一股大力,像一把錐子,狠狠地錐在太極圖中央,陰陽魚交會的地方。
太極圖幾乎就在那一瞬間潰散掉。
青藍色劍從太極圖中探出,一劍去挑那團白光。
誰又能知道,那團白光,竟然是水,那先前彌漫在空氣中的水汽,此時被強壓成一道水柱,頂端卻是鋒銳無比,以一滴水汽為先鋒,浩浩蕩蕩,一往無前。
此時的水汽,比水更有殺傷力。
易劍之的太極圖在那一瞬間潰散,甚至連青藍色劍都拿不穩,不甘心的脫手而出,虎口處鮮血淋漓。
魅妖笑了,它最畏懼的就是那把青藍色劍,現在劍沒有了,面前的這個人類也就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它在空中一個擰身,迅若閃電的向易劍之撲來。
寒光一現,血光崩現。
魅妖不甘心的望著面前這個人,就是他,讓魅妖怎么也想不到。脫手而出的青藍色劍在空中翻滾幾下之后,一個回旋,如電光一現,干凈利落的將從空中探首下來的魅妖斬首。
如此神兵,他怎么就能夠放手呢?難道這個人真的能夠御動神劍?
神劍劍不同于凡鐵,如果駕馭它的人沒有創造它的人那樣的神力,強行御動最后的下場就是受反噬之禍,死在那神劍之下。
這把神劍,定然是天神所鑄,可是這個凡人身上卻沒有絲毫的仙氣。
這到底是怎么了?
魅妖現在感覺很窩囊,它粗壯的身體倒在幾張之外,血液如流水從斷口向外噴涌出來,濺在自己的頭頂,糊住了自己的眼睛。易劍之走到它的身子邊上,手指觸到青藍色劍,青藍色劍就好像清晨的露水,漸漸消散。
結束了。易劍之輕聲說。他抬起頭,望向頭頂千瘡百孔的石壁。
“遠遠沒有呢。”魅妖的首級輕微翕合,發出輕微的嘶嘶聲。
易劍之的心頭剛剛升起警兆,身后便被一股巨力擊中,身子像一捆輕飄飄的稻草,飛出十幾丈遠。
這下子,吃虧了易劍之吐出一口鮮血,感覺肋骨斷了幾根,大腿也斷了,斷骨從傷口中刺出來,白森森的。
然而,讓他絕望的還在后面,魅妖無頭的身子在空中聚合起來,正在不斷噴涌黑色血水的頸子湊到了首級下面,自己把自己的腦袋撿了起來。魅妖在地上扭動幾下,復又高高升起,還在向外滲透血水的脖子似乎靈巧如初,那只碩大的腦袋左右扭了扭,嘴巴倏然間大張開來,那雙眼睛里的暗紅色血絲隨即蕩然無存。
難道,這里就是我的歸宿嗎?
易劍之的思維混亂不堪,周身的劇痛讓他無法動彈,最要命的是,剛才的一擊讓他的手指似乎也骨折了。
絕境,絕對的絕境!
然而此時,魅妖卻沒有進攻,它大張著嘴巴,仰面朝天。脖子鼓鼓的,似乎那副虛無的皮囊中藏著什么。
魅妖的嘴巴慢慢被撐開,甚至被撐破,可是此時,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從魅妖大張的嘴巴里,隱隱約約探出一個紅色的影子。
那是
魅妖外面的黑氣散開來,一只新的魅妖重生了!
等等,那不是魅妖,它比魅妖還多出了一些東西,那紅色的身軀,那戰刀,甚至還有五個指頭。
這是血魅?
魅妖重生,然后就變成了血魅?
魅妖外表的黑氣潰塌下去,一片水汽蒸騰起來,在魅妖,哦不,在血魅的身邊環繞著。云從血魅,風從虎啊。血魅在房子中好不憋屈地盤旋了一周,血魅身軀一頂,硬生生在房子頂上裝出一個窟窿,升天而去。
外面,清晨已經到來了,遠處,隱隱傳來巫先生的桀桀而詭異的聲音,易劍之眼前一晃,緩得一緩,終于還是昏了過去。
三驛村黑黝黝的東方地平線上,此刻已是霞光萬丈。
易劍之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還是在那間房子里,只不過魅妖飛升時把這座深埋地下的房子頂沖開了,生生把這間房子變成了盆地。陽光照進來,格外明媚。
易劍之動了動身子,從四肢百骸立刻傳來一層一層的劇痛,仿佛自己體內的每一條經脈,每塊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在掙扎。
“別動。”一雙小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小手上的力氣很小,卻有戰戰兢兢,似乎怕這點力氣都會把易劍之給弄傷了。“空空正在給你療傷。”這是殘靈的聲音。
易劍之轉過頭,看見空空蹲在身邊,正在往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滴眼淚。
“這次嚴重了”易劍之抽了口涼氣,剛才一轉身子,又錯到了胸口折斷的肋骨。
“別多說話,不知道你現在傷得很重嗎。”易劍之一怔,她怎么出來了。
“空空,是你嗎?”易劍之有些懊惱,“空空,那魅妖”
“我知道。魅妖是湘西傳說中的四大鬼獸之首,你和它交手能撐這么久,很不錯了。”
易劍之松了口氣,之向前走了兩步,出現在易劍之的視野中。依舊是那張嬌俏的臉龐。
空空忽然說道,“今天清晨,我看到那血魅從地下飛出來以后不久,有一道金光也跟著從房子里閃出來,好像是巫先生。”
易劍之回過頭,盯著空空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冷笑一聲,“什么巫先生恐怕他們想要的是茶棚老板當年找的東西吧。”
??
湘西被內陸環繞,西南邊是南詔,仿佛一座屏風,將水汽擋在海中,西邊又是八寶山,中間群山峻嶺,煙波浩渺。每天東邊西邊水汽注入其中,再經過葬魂江匯入巫江。因為入水量大出水量少,多余的水化作海面上常年不散的霧氣,十步開外便只聞人聲不見面孔。
現在正是汛期,水面上霧氣更甚,這大霧是常年不散。靠近岸邊還要好些,越往深處去,就越是白蒙蒙一片。
易劍之來穿過三驛村,完全是憑借了易劍之的所謂“直覺”,加之他飛的高,間或可以借助星光定位。可是現在易劍之身在湘西,又受了重傷,雖然止住了血愈合了傷口,但是終究是失血過多,真氣不足,不能做長途飛行。易劍之和空空以及殘靈商議一番,決定造一座木筏,先走水路,待易劍之體力恢復,再飛去南詔。
當下,易劍之先忍痛去砍伐樹木,雖然真氣未復,但是對付這無名山中的尋常野獸當是不成問題。
易劍之到了山中,那里遍生棪木,木質輕浮堅韌,適合做木筏,易劍之苦笑一下,不知不覺間,想著心事,已經走到了無名山的腹地。這里,似乎從來沒有人來過。幽暗的森林里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木頭味道。這里森林茂密,相應的,樹林下層就照不到多少陽光,許多奇形怪狀色彩斑斕的蘑菇肆意地生長著,青苔覆蓋在任何可以立足的地方,這里的樹冠都高高在上,爭搶著頭頂那一絲絲透下來的陽光。
易劍之看到那邊的一棵肆意舒展的老樹,嘴角泛起一絲情緒復雜的苦笑,這世間的事情不都是這樣的嗎,多少人都在搶的,往往不厭其煩,不勝其多,哪怕是擠破頭頂,都要分一杯羹,而在另一個地方,無人問津的冷清處,這些所謂的追求和目標其實根本不重要。
就好像自己,費盡心機
“禺”
沉悶的低吟,混雜著呼嘯的風聲,順著風吹過來。
易劍之心里一驚,思緒立刻中斷,從前方的密林深處吹來的風中,隱隱摻雜著一股妖異的腥味。一只巨大的眼睛穿過中間茂密的樹林,從縫隙間盯了過來。四只耳朵興奮地翕張開來,把腦袋撐得有半個身子那么大。
巨猿!
還真是禍不單行啊。
易劍之,現在身上半殘的功力,真的能夠在深山妖獸的口中討得便宜嗎?跑?回過身子,把沒有任何防御的背留給這種飛檐走壁,日行千里的猛獸?
易劍之緊握天誅劍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巨猿禺禺叫了兩聲,倏地在面前消失了。
它再出現時,就是一擊斃命時。易劍之的臉頰上留下了一滴汗水,現在即使空空來也沒有任何作用,她虛化的身體對于物理攻擊沒有任何作用,但是一旦在物理攻擊上被加載了靈力,那么受到的傷害將是巨大的,所以他也不能依靠空空,要不然的話剛剛和魅妖打的時候就找空空了,那么這個巨猿呢,身為妖獸,怎么可能在攻擊上不會加載妖力?
可是易劍之現在不敢動,如果不動,至少在巨猿出現的那一瞬間還能有搶先攻出致命一擊的機會,如果自己先動了,再有什么異動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哪怕是一天之前,我易劍之又豈會為這一個小小的巨猿緊張成這樣!
就這么一分神,面前的樹枝一彈,如拂塵一般的樹梢掃向易劍之,精神繃到極限的易劍之下意識地單手一揮,準確而簡潔的切在那根樹梢上,此時心里才冒出個念頭,不好!
一只鋒利的猿爪跟在那根樹枝后面襲來,樹枝帶動的風聲把爪尖劃破空氣的聲音遮掩過去了,五個鋒利的爪尖直直探向易劍之的咽喉。
是的,巨猿和窮奇一樣,吃人的時候喜歡把腦袋先揪下來,然后慢慢品嘗美味。
這個時候想要把揮出去的手再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易劍之只有眼睜睜看著那只猿爪伸向自己的喉嚨,眼中最后升起一片絕望的神色,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我易劍之,就這樣結束了嗎?
當然不會!
易劍之身側響起一聲怪吼,似猿啼卻又更為悠長,伴隨著怪吼的響起,易劍之眼前白光一閃,血光四濺。
一只指甲鋒利的猿爪丟在地上,它的主人卻仿佛根本不知道,兀自把一只斷腕伸到易劍之面前。易劍之一怔,身子向后飛去,堪堪險些被血濺到。
巨猿此時才發現自己伸出去的手沒有了,隨之一陣劇痛襲來,它倒抽口涼氣,長啼一聲,聲音中數不盡的憤怒和哀怨。
一聲嬌喝此時在易劍之身后響起,“妖孽!危害蒼生,納命來!”隨著聲音響起的,還有一連七道白光,如同閃電一瞬即逝,巨猿的哀啼仿佛中途被人扼住了喉嚨,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身上同時出現了七個血洞,鮮血噴灑出來,噴出一丈方圓。巨猿伸出殘缺的上臂,徒勞地掙扎幾下,撲地倒地。
易劍之這時才看清楚,那七道白光赫然是七把凡鐵長劍,洞穿巨猿之后,在空中繞了一個劍圈,陸續飛回少女背上的七柄劍鞘。
那是一個年輕俊美的少女,臉上柔和的線條,清澈的眸子不含雜質,那樣的氣質,和古月萱竟然有幾分相似。
這是什么人?還有那七把飛劍,是怎么回事?
易劍之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飛劍,論起飛劍來,他也算是一方高手,可如今這少女不但用凡鐵修煉飛劍,更加一次修煉七把,這是怎么一回事?
“你沒事吧?”少女的臉什么時候竟然近在咫尺了?
易劍之錯開少女的眼神,低聲道,“這位師姐好身手,小弟過救命之恩。”
一聲“師姐”叫得那少年飄飄然起來,連忙手忙腳亂地去扶易劍之。易劍之臉色一變,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易劍之也不是信不過她,而是自己現在是重傷的情況下,雖然這個少女出面救了自己,但是自己也不能不防備她
“你不要緊張,我們認識的,我在八居比武的時候見過你。”忽然那少女嬌笑一聲道。
易劍之點了點頭,臉上微微有些驚訝的神色,“姑娘認識我?”接著她又搖了搖頭,“我原先并不認識你,但是我卻認識你師姐林雪竹。”
乍一聽到“林雪竹”兩個字,易劍之忽然一愣,隨即眼中噴射出驚喜的神色,“他現在在哪里?快帶我去!”
那少女笑了,這樣的模樣她和哥哥一樣,即使是陰陽兩隔,依然不能阻斷他們內心的聯系,那少女點了點頭,“他現在在西邊的太平城里,她也一直很想你。對了,聽你師姐說,你原來只是個修真廢材,怎么你現在一身這么俊的功夫?”
(本章作者:秋貓大大經過大家的激烈反對,現在終于開始打架了,后面還有更加yy的章節,大家努力收藏,順便說明,以后的章節都是5000字了,一天一更,偶爾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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