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二人提早吃過了晚飯便來到了長安北門外的郊區練習騎射。
此時日至傍晚,炎熱的夏日烘烤出的火辣地面慢慢的降低這溫度,原本白晝為了躲避炎熱的光照而龜縮在窩里的動物們都竄出來覓食。這正給了兩位剛剛買到弓而未經歷練的騎射初學者一個絕好的機會。
不過半個時辰,蘇雪涵憑借自己的視力與身體的協調配合,輕巧的獵到了一只灰毛野兔,看來她的天賦極高。
而另一邊的竹汶麟則沒有把精力放在這種“大”的動物身上。
朱瞳早已被他喚出,但他卻閉著雙眼環顧四周,感受著周圍的動靜。他的周圍插滿了箭矢,但箭矢的頂端卻看不清穿透了什么。
難道是他射漏了?
竹汶麟的耳朵猛地一顫,隨后豁然睜開雙目。看向了四圍樹干上的一只不過棗子大小的蟬。這只蟬既細小又是與樹干一個顏色,在別人的眼里幾乎看不到,就算是修為極其高深地人也難以看清楚。
但是竹汶麟看來,這只蟬卻好像有桃子那么大。身上地甲殼分明,帶有油量的光澤,蟬翼輕薄,能細觀其紋理,甚至能看得清楚它六條蟲腿發力。
那只蟬似乎預感到了自己有危險,身體猛烈地彈起來,飛竄而去。
竹汶麟瞬間瞄準位置支起了弓,搭上一直大黃箭,把弓拉成了滿月,只聽“嘣”一聲,箭直接射了出去。
“嗤!”箭正中飛起的蟬,將它直接釘在了樹干上。箭頭埋入樹干數寸,箭身還在不斷的顫動。
力度之大,可見一斑。
竹汶麟起身上前,走到了樹前拔出箭矢,發現箭頭上的蟬已經穿透了五臟六腑,連氣息都不剩了。
竹汶麟得意一笑,細細計算了自己的收成。
五只金殼蟬、十二只蚊子、八只蒼蠅、二十九只螻蛄、四只干蚱蜢、一只花邊蛇,在竹汶麟的心里,這只蛇可以省略。
“共用了五十支箭矢,一支射偏,慚愧慚愧。”竹汶麟無恥一笑:“看來射藝尚可,想來武舉是能考的過去了,待到日后清閑了再將九字真言融合進去。”
收回了朱瞳,氣息漸漸內斂,竹汶麟將手中的龍虎弓別再了背后,對不遠處的蘇雪涵道:“雪涵,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城去了。”
蘇雪涵抱著那只受傷的野兔,嘴巴撅的能掛上一個油瓶,但終歸是戀戀不舍的將它放生,乖順的隨著竹汶麟上了馬。
趁著夜幕,快馬加鞭趕路,趕了半個時辰二十來里路,突然看到十幾匹馬停在路邊,幾個蒙面人倒在路中。
旁邊樹林內傳出喊殺聲。
蘇雪涵緊蹙著眉頭:“相公,好像有人被埋伏了,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竹汶麟狂然道:“當然要去!”
在蘇雪涵的意識里已經把竹汶麟當做自己的天,還沒等竹汶麟說完便毫不猶豫的跳下馬就要向廝殺處跑去。
“等等。”竹汶麟立馬下馬拉住蘇雪涵,笑罵道:“我們可不能貿然沖過去,先悄悄的潛伏過去,看看雙方是什么人,若被追殺的是正道中人,我們自然要相救,不過被追殺的是該殺之人,我們就靜觀其變。”
“嗯。”蘇雪涵點了點頭,毫無異議。
竹汶麟拉著韁繩在旁邊的灌木叢中挑了一根粗壯的灌木栓好了馬。
竹汶麟朝蘇雪涵打了個收拾示意小心行事,蘇雪涵朝他微微一笑,旋即施展輕功如浮萍落地一般輕輕點地飄入樹林,竹汶麟將天罡戰氣包裹在身上,眼眸如血,像幻影一般每跳一步落地無聲。
此時月朦星稀,竹汶麟身形如電,提足疾奔,在朦朧月色中直如一縷輕煙。蘇雪涵頭次看到竹汶麟全力施展輕功身法,見其腳不沾地,人如傳說中的云朵一般騰空盤旋,心中更是仰慕,不由也加快體內真氣運行,盡力狂奔,果也飄飄若仙。
然而畢竟外功欠佳,無法與竹汶麟比肩,距離愈來愈大。幸好她的內功修為卓絕,雖處黑暗中亦能細辨百步遠近的景物,因而尚能緊追不舍。
二人直往路邊樹林走去,沿路看到幾具尸體,只有脖頸處有一個薄薄的傷口,薄不露血。渾身其余地方無一處傷痕,顯然是用極其尖細的薄劍一劍封喉。
進入半里左右,看到一個手執銀色軟劍的年輕人,被十來個黑衣人圍著,地上還有五六具尸體,尸體全身無一處流血之處,看樣子是也是一劍封喉。
竹汶麟一擺手,身子一提,人已騰空躍起,悄悄落在身旁一棵老槐樹上。蘇雪涵不敢怠慢,也躍到上面。此樹枝繁葉茂,果是藏身好地方。
這年輕人已經受了傷,右手拿劍指著周圍的黑衣蒙面人,左手拿著一個盒子,盒子指向哪里,那里黑衣人就會后退幾步、或避開,陣型就會產生缺陷,青年趁機往哪里沖,不過黑衣人快速移動,陣型很快又被補好,重新把他圍住,根本沖不出去。
“含沙射影?”竹汶麟利用朱瞳把那盒子看了個仔細,認出了那青年手中的盒子。那正是離火宗排名第十的暗器,含沙射影。只是這個青年人無論是從招式還是服飾上來看都不是離火宗的弟子。
這青年流了很多血,只覺身體越來越無力,若繼續拖延下去,不用他們動手,自己也會流血而亡。
“爾等何人,何以伏擊我?”青年覺得難逃此劫,想弄明白是誰要殺自己,做個明白鬼。
“嘎嘎嘎李展麟,天寶八年榜眼,翰林院侍讀,李嗣業的干兒子,天縱之才,年紀輕輕的竟然就到達了第五重浮萍武舉境界,哼要怪就怪你的好爹爹!”一個黑衣人帶著怪異生硬的強調陰霾道。
“你們是吐蕃人?”李展麟皺眉道。
“沒錯,不愧是李嗣業之子,一下就猜出來了。我們吐蕃接連戰敗,尤其是深受威衛將軍,也就是你爹爹的毒害。我哈爾力斯為了吐蕃要不擇手段!只要把你殺了,不出兩個月,李嗣業那老家伙就會收到噩耗,白發人送黑發人,嘿嘿待到那老家伙垮掉了,我們吐蕃的大軍將無人可阻。”黑衣人狂熱的說道。
“釜底抽薪,你們好狠的計策,未曾想到這次回京勸諫圣上竟被你這等奸猾小人圍攻。”
“嘎嘎嘎說了這么多你的血也流的差不多了吧,現在你可以明明白白的上路了。我的這些兄弟可都是第四重浮萍武舉,不要妄圖抵抗了。”哈爾力斯怪笑一聲說道,原來他說這么多就是要讓李展鱗錯過射出含沙射影的時機。
確實,拖延這么久,李展鱗的視線都開始模糊了,身體更是站立不穩,雙腳搖晃,手中劍已經柱到地上支撐身體,左手也只是勉強拿著含沙射影盒,對著他們,根本射不準。
“相公,他們又要進攻了,我們快去救他。”
“那家伙怎么會有含沙射影?”竹汶麟心中想著可手中卻不慢,隨手抓起一把土石扔出去,同時兩人也沖出去。
前面的哈爾力斯感覺身后有風,馬上回過身來,看到有異物飛來,馬上揮動手中打掉暗器,低眼一看原來是石頭,知道中計,心中一陣惱怒。
“老子正在辦事,誰敢多管閑事,出來。”話剛喊完,一個身影已經從樹后射來,目標正是離竹汶麟最近手拿雙斧的黑衣壯漢。
竹汶麟暗自運起真氣,小腿步肌腱緩緩提起,勾腿甩腳踢出一道無色風刃,對著他用力一劈,雙斧漢倒也激靈,條件反射般的馬上架起雙斧。
“當”一聲巨響,雙斧漢只堅持一秒就被擊飛,人從李展鱗身側擦過,轉向后面的黑衣人,身后的黑衣人伸出雙掌接住飛來的同伴,
“噔噔噔”的幾步,在地上留下三個一寸深的腳印才卸去力道
李展鱗被勁風一帶,把持不住倒在地上。
竹汶麟劈開雙斧漢后站在原地,蘇雪涵也飄到了他身側,戒備的看著眼前已經進入警戒狀態的黑衣人。
“好力氣!”雙斧漢抹去嘴角的血液,甩甩手臂。
“我奎爾托斯天生神力,修煉了到了武舉之后氣力更是大漲,自認在力氣方面難逢敵手,沒想到坐井觀天了,剛才一個李展鱗就這么難對付,現在又來了一個如此厲害的俊俏公子,上面制定釜底抽薪的計劃果然是眼光遠大啊。”說話間雙斧漢放棄已經失血過多暈倒在地的李展鱗,圍上了竹汶麟和蘇雪涵。
雙方對峙一會,不約而同同時出手,一個黑衣人拿著雙日輪,身形如豹,野獸般一下越到竹汶麟身側,向竹汶麟腰間割來,奎爾托斯也舉起右手斧頭狠狠的向竹汶麟劈來。
由于第四重浮萍武舉與第六重浮萍武師的實力相差的太多,所以竹汶麟不閃不避,雙手化拳用最大的力度的一式“天罡鼎”向奎爾托斯砸去。
瞬時間,一尊略帶模糊的金色巨鼎包裹著陣陣風影砸向了奎爾托斯。
“咣咣!!”真可謂是驚天動地!宛如雷出!音波震蕩,隱隱約約一圈圈漣漪以巨漢為中心,四面發散出去。
竹汶麟這一式的勢大力沉,狠狠的砸到斧頭上,發出巨響陣痛所有人的雙耳,那日輪離得太近耳中一陣刺痛的手中力量一泄,日輪只割破竹汶麟一層皮。
“媽的!這小子竟然是第六重高手!快包圍!”哈爾力斯驚恐的嘶吼道。
竹汶麟陡然反抽出背后的龍虎弓大喝一聲,顯示出威武的陽剛之氣,一手提弓,一手把皮革箭囊背在后背,力沉下盤,貫通雙臂,一把扯開二石重的龍虎弓,搭上箭。
由于天罡戰氣的第三種顏色“速”被他掌握了,而前二“力”、“氣”都為這一連串的動作起到了加速的作用。
“嘣!”
射出了這一箭之后,竹汶麟連開了三次弓,弦聲響動之間,竹汶麟一個大翻身,把弓轉給右手,以左手拉弦,射左面。
“嘣嘣嘣!嘣!”這一連番的連射,弓弦爆響
弓弦連續響動,竹汶麟射出一只箭后,猛擰腰,舌綻春雷,又以飛快的手法從箭囊中取到另外一只,搭上,再開弓,射擊,一連五次,果然在五個呼吸之內完成。
竹汶麟的全身濕透,大汗淋漓,條條青筋暴起,大塊肌肉也隆起來相互擠壓連接。
行云流水的連射了五弓,竟沒有人提前反應過來。
前面四箭,箭箭都中到了黑衣人,只有最后一箭,透過斧頭,威勢兇猛的穿透了倒飛出去的奎爾托斯,奎爾托斯當即被大黃箭穿透,掙扎幾下就死了。
“二石之弓連射五珠!?武師!”哈爾力斯驚呼一聲:“趕緊撤!”
所謂武師是指外功修煉程度已經高深無比,被攻擊時招式自出,猶如將武學深入了骨髓之中的強者。武師在攻擊的時候招法渾然天成,就像一臺殺人機器一般。一個浮萍武師完全可以殺掉十倍于己的浮萍武舉。
哈爾力斯只是第四重中庸武舉,憑過硬的合擊能力才敢來刺殺李展鱗,突然面對武師這一級別的不由嚇得魂飛魄散,更何況還有還有一個大約是第六重的女子高手。
能不能從逃走是個問題。哈爾力斯趕緊下令撤退,與蘇雪涵交手的三個人慌忙撤退,蘇雪涵根本不叫他們如愿,她抽出金漆鳳舞弓將內力灌入到其內,使出“十指天韻”連彈十珠,十道粉彩光從弦上射出,直入其中一個黑衣人體內,
蘇雪涵暗罵:這金漆鳳舞弓果然中看不中用,準頭好差!竟然直射中了一個,哼,明日一定要相公再為涵兒買一把好的。
“啊。”那黑衣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上翻滾了兩丈有余才停下來,十指天韻入體不斷破壞黑衣人的身體,黑衣人在地上掙扎了一會才死去。
有一個黑衣人回頭看一眼,但速度不減的向外逃去,其他黑衣人聞到慘叫聲不顧真氣反噬的危險立馬加快逃跑的速度。
“這些人怎么對伙伴不管不顧,聽到有人受傷反而逃的更快。”蘇雪涵說著就要追上去,被竹汶麟攔下來,“他們只是小嘍啰,殺了也沒用,還是先救李展鱗要緊。”
兩人來到李展鱗身邊,竹汶麟撕開李展鱗傷口上的衣布,從中調出了許多黃色的紙張。
“這是什么?”蘇雪涵好奇的說了聲,想要拿起來看看。
竹汶麟立馬抓住她的手,“雪涵,這是給皇帝的奏章,看了可是要砍頭的。”他說完這句話后心中好笑:哎,我此行便是刺殺皇帝的,還怕什么砍頭不砍頭。
蘇雪涵也想起了刑場的可怕情景,馬上縮回手。
竹汶麟為他灑上金瘡藥,白苗族獨家配方調配的金瘡藥果然神效,李展鱗的傷口立馬停止流血。
“雪涵,你先照顧他,我去把馬牽過來。”
“嗯,小心些!”
竹汶麟急速來到灌木叢中,看到那匹馬還好好的綁在那里,松了一口氣。
不過看到黑衣人的馬都騎走了,已死的黑衣人的馬和李展鱗的馬也被趕走了,竹汶麟很好奇自己的馬怎么還在。
不是黑衣人不想趕走這兩匹馬,而是不敢,到了第五重,修真者便可以御物短程飛行,速度比馬要快多了,既然竹汶麟沒有追來那自然是不屑于為難他們,如果因為偷馬而惹惱了竹汶麟,使他不顧真氣消耗追趕而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竹汶麟牽著兩匹馬回到了林內,蘇雪涵拿著長劍在李展鱗旁邊戒備著,看到竹汶麟回來這才放松下來,收起長劍。
竹汶麟將馬韁綁在一棵樹上,取出一塊大布匹,挑掉地面上的石子,將布匹鋪在地上。鋪好布匹,竹汶麟輕輕的抱起暈迷的李展鱗,小心的將他放到布匹上。
“相公,你剛才怎么能用腳使出風刃?”蘇雪涵疑惑的問道。
竹汶麟得意的笑了聲:“雪涵,其實當外功練到一定的境界后也可以與內功相結合,剛才那一式叫做‘天罡剃’,若是沒有動用真氣也不是巨大的力量壓迫空氣形成的氣刀罷了。但是一但加上了真氣便可以將風刃的速度、力量、破壞力增加到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
“內功與外功結合?”
“沒錯,以前我都是赤手空拳不動用真氣戰斗,動用外功打出氣爆,產生巨大的破壞。但是有了真氣之后威力便增幅不少。”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竹汶麟對蘇雪涵講了一大堆常識,太陽已接近頭頂,肚子開始咕咕叫。
竹汶麟從馬背上拿出一口小鍋、一大塊肉干、一些蔬菜干和一代清水,切碎肉干架起小鍋點燃小火,溫馨的午飯開始了。
竹汶麟的手藝當真不錯,只用了少少的一些作料便將這些材料做成了味美的佳肴。驚得蘇雪涵美目潺潺,空靈無比的眼神直直的看著竹汶麟,就像恨不得把他吞到肚子里于自己融為一體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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