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缺的章節我會盡快補上的。)
“小子,做我弟子有何不好?什么狗屁圣人之訓,什么愚癡孝悌仁義,什么荒謬倫理綱常?全是世俗中吃人不吐骨頭的歪說邪理!學得老夫一身震古爍今的曠世神功,縱橫天下,傲嘯蒼穹!愛你所愛,殺你所恨。神擋誅神,佛擋滅佛!任意行事,豈有不快之理???”竹汶麟耳邊又回蕩著那魔頭的狂嘯厲吼,“本應讓你自愿拜我門下。今時既然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多費口舌,你就安心等著神功入識,本性成魔吧!”
正待這生死關頭,竹汶麟本性即將蝕化成魔時。那靈海中又傳來一陣浩然渾厚的妙羽梵音,裊裊禪唱發人深省,震人耳饋,令人神識猛然一醒。“阿彌陀佛,南海普陀妙音庵水月,靜月在此,魔頭休要猖狂。”
只覺兩道飄忽清奇的身影掠進靈識,低眉垂目,寶相莊嚴,全身梵光,盤膝而坐,身下萬朵蓮花映空耀射,分外炫目。聲聲禪唱,縈繞入耳。竹汶麟頓感靈臺空明,渾身一陣輕松。
靈識中那西門嘯月一聲怒嘯,狂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老夫我正愁在此孤單寂寞,無人作陪呢。今日竟有兩位禪門高手來此,痛快!那就都不要走了,大家一起來親近一下吧。魔海迷天!”言罷,竹汶麟只覺一股滔天魔氣猛然貫入識海,已然置身于一片驚濤駭浪的汪洋大海,狂風呼嘯,怒浪凌空自己如那海面上飄浮起蕩的一葉扁舟,忽而涌上浪尖,忽而又被打下海底,渾渾然不知所噩
“善男子。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冥然中,耳邊那禪音空靈裊裊,正低聲誦唱著觀音大士的妙法蓮華經,雖低聲繞耳,卻縷縷不絕,于驚濤怒浪中維系著自己靈臺的一絲空明。“若三千大千國土。滿中夜叉羅剎欲來惱人。聞其稱觀世音菩薩名者。是諸惡鬼。尚不能以惡眼視之。況復加害。設復有人。若有罪若無罪。杻械枷鎖。檢系其身。稱觀世音菩薩名者。皆悉斷壞。即得解脫。”
“臭尼姑,敢來壞老夫好事,以為我就不能奈你等所何?看我這天魔萬幻!!”隨著西門嘯月又一聲怒吼,那波濤萬丈的彌天黑海悄然而隱。眼前景象突然一變,此刻竹汶麟已經置身于那思茅坪頂。
氤氳頓起,云海濤濤,那石臺上,唐溪雨正堆坐垂首,泣語而訴“麟郎,麟郎,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你我方自相知,你便不理我了?為何不告而別,棄我而去”
“雨兒,我在這里,我沒走,我怎會丟下你不管,怎會棄你而去?”竹汶麟激動而叫,跳上石臺。
那少女聞聲抬頭,驚立而起。“麟郎,是你嗎?我沒看錯吧,真的是你?”竹汶麟跑上前去,一把緊緊的抱住少女,輕語道:“是我,雨兒,是我。你沒看錯。真的是我,我沒有離開你,沒有離開你。從今以后,也永遠不會棄你而去”
唐溪雨也激動的緊緊回抱著竹汶麟,驚喜而泣,“是你,果然真是你,我好歡喜,麟郎,麟郎,你愛我嗎?從你看見我那第一眼起,你愛我嗎?”
“雨兒,我愛你。從云浮鎮初見你的那第一面起,我便深深的愛上你。若不是心中還藏著家門的血海深仇,我便不顧一切的去尋你”
少女幽然而泣,語氣中卻有深深的歡喜,“麟郎,我們走吧。遠離這些塵緣雜擾的是是非非,我們一起走”少女抬起頭來,似水深情的雙眸緊盯著竹汶麟的雙眼,“我們去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幽靜之處,長相廝守,再不分離。我給你生火煮飯,漿洗衣物,挑水擔柴,我,我會做好多事我還要給你給你生一群小竹汶麟,小唐溪雨我們全家永遠在一起,快快樂樂的,永不分離。”憧憬著未來的少女嬌靨一片紅暈,雙眸閃爍,一臉的幸福之意。
“好,好,我愿意,我也歡喜我們一起走”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年一臉的甜蜜。突然,懷中的少女杳無所蹤。竹汶麟大驚,茫然環顧四處,大喊“雨兒,你去哪里?”
景色又一變,烈焰滔天,房屋倒敝,鬼影重重,慘叫聲聲
父親一身浴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哀怨悲憤的看著自己,“林兒,林兒,我死的好慘,好冤。你枉為我竹家兒郎,竟置那家門血海深仇于不顧,卻去貪戀那女色之歡。你我竹天榮怎會有你這不孝逆子,愧對我竹家列祖列宗”
“不,爹爹,不!我沒有忘那家門之仇,沒有忘那血海之恨,爹爹,我沒有!我沒有!!”竹汶麟大叫著跑上前去,跪倒在地,緊緊抱著父親那渾身滴血的身軀,大喊著,哭泣著。
“好,既然你沒忘家門之仇,那就記著:這天下全是些奸佞之徒當道,庸碌小人得志,鬼怪妖魔橫行!正義不存,綱理淪喪,去學得那驚世神功,給我殺!殺!!殺!!!,全部殺光這些天下污濁之物,屠盡那些吃人鬼怪,出盡為父心中這一口怨氣。記著,給我殺!”父親的聲音漸漸遠去
“學得驚世神功,殺光天下污濁之物,學得驚世神功,屠盡天下吃人鬼怪,殺,殺,殺”竹汶麟腦海中始終回蕩著父親的怒吼,眼中漸漸透出絲絲血紅的殺戳之氣。
腦海中正滔天戾氣,即將入魔之時。耳邊猛然一聲禪音怒吼:“萬緣俱空,諸相幻滅!癡兒還不回頭,你難道真要沉淪那無盡苦海!”
竹汶麟只覺一股龐大浩然,無可抵御的佛音怦然入腦,耳邊如獅子作吼,群山回蕩,又如驚雷乍現,不及掩耳。靈識中,那滔天殺戳之氣,似海縷縷柔情頓時齊現心頭,又都頃刻間盡數碎裂,化做無數碎片,又如顆顆塵埃,盡歸虛無。
“啊”靈臺震天激蕩中,一聲廝吼,竹汶麟猛然坐了起來。
眼前,枯黃的油燈下,幽靜孤寂的古洞中,一個自己夢里依稀熟悉的面孔漸漸清晰浮現眼前。
“無量天尊,小友,你終于醒了。”悠然嘆息中,耳邊的聲音仿佛已歷經千年的滄桑。
揉揉那還朦朧的雙眼,竹汶麟驚喜道“青蓮居士,是你?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沒有,你沒有做夢,不過,卻也是如夢方醒!”青蓮道長慨嘆著,望著面前自己半年前偶遇傾許,卻歷經劫難方才聚首的少年,心情也一時悵惘莫名。
“青蓮道長,我怎么會在這里?我記得,我記得我好象已經跌入了山淵里。”竹汶麟望著面前陌生的,幽靜而簡潔的古洞,詫異的問道。卻發現身邊石榻上,此時還有兩個正盤膝而坐,身著淄衣面色寂然的中年女尼。
“是的,你原本已經跌入了那萬丈深淵,只是我又將你救了上來,后來,又將你帶到了這里。這里是貧道日常修行之處。霧中山拂云峰后的一處山洞。”
正說話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兩聲佛號中,身邊那兩個盤膝而坐的女尼寂然而醒,‘卟,卟’兩聲,卻又都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二位大師無礙吧?”青蓮道長急步上前,關切的問道。
水月,靜月二人輕輕搖了搖頭,不發一語。良久,才分別緩緩的從衣袖中掏出一塊絹帕,輕輕的擦去嘴角的血跡。
“諸法無相,萬緣空滅,小施主,你,終于醒了。”望著面前那正茫然凝視自己的少年,水月面帶一縷微笑道。
“師太,難道難道剛才那個魔域空間內的兩個身影,是你們?”竹汶麟聽著那耳畔熟悉的聲音,頓時想起剛才靈識身臨的那番兇險之地。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水月,靜月皆口宣佛號,緩緩點頭。
“謝謝兩位師太救命之恩,小子莫齒難忘。”竹汶麟撲通一聲跪在水月,靜月兩位禪宗高手面前,叩首謝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不必多禮。”水月輕輕攙起面前的竹汶麟,又道“方才在那魔域內,見小施主以不屈之志,力抗那魔頭的侵蝕靈識卻毫無懼色,此番做為,卻正是我輩修真中人本色。難怪,難怪我那,唉,我佛有語:救人一命當勝造七級浮圖,而貧尼出家之人,更豈無見死不救之理。所幸天佑正道,小施主此時已然無恙。救你之事,小施主自不必掛于心間,出家人萬緣俱空,了無牽掛,小施主莫要因此成了心贅。”水月禪師悠悠而道,面色卻不著一絲欣喜之色。
“無量天尊,以二位大師如此修為,方才所歷何番驚險,卻盡皆修為受損?”青蓮居士在一旁訝然問道,神色一時驚疑莫名。是呀,能令南海普陀兩大禪宗寂滅期的絕世高手盡皆受創吐血的功力,放眼天下修真界,還少有人能做到。
“唉,如若貧尼沒有猜錯的話,方才靈識空間里那個人物,應該就是百年前我輩中人提起皆面帶驚色的絕世魔頭西門嘯月。”
“什么?”青蓮居士大驚失色,如若真是那個當年在四禪五道,四十名絕世高手布下的九天誅魔陣下還破體逃逸的一代天魔的話,那么,天下浩劫臨近,神州涂炭再起之日不遠矣。
“阿彌陀佛,道友莫慮。”目睹青蓮一臉異色,水月正色而道,“方才那魔域空間內,那魔頭只是一處靈體。雖功力驚人,卻在我師姊妹二人的合力之下,最終以佛門降魔獅子吼,各拼卻了五十年的功力,斬殺當場。那個靈體所創的空間此刻也已毀滅,不復存在。”水月大師仍是不著一縷塵色,面色寂然而道。
“如此,那二位大師當是為天下蒼生做下一番千秋功德。貧道青蓮在這里,替天下蒼生,替我們五道修真中人謝謝二位大師了。”
“青蓮道友莫作此說。”水月神色寂然,言詞卻有一番冷卻之色。“我四禪五道同屬正道修真,降妖除魔皆為我輩中人義不容辭之事。前番所為,換做任何其他門派道友,都是責無旁貸之舉。道友此說,可置我們南海普陀中人于何處?”
“無量天尊,貧道失言了,二位禪師莫要見怪,貧道一時情急之下,口不擇言,才有前番所語,不當之處,請二位禪師包涵見諒!”青蓮居士在水月那一番不著神色的冷言厲詞之下羞得老臉一陣火熱。
竹汶麟卻在一旁驚道:“二位師太是,是那南海妙音庵的高人?我,我那朋友的師父?”言詞中禁不住欣喜之色。
洞內另三人卻聞言不語,面色一時凄然。
青蓮卻故意插言道“小友,不知你當日在思茅峰上,因何故而墜落山澗?”
竹汶麟一時不語,眉宇卻突現悲憤之色。
“難道小友真的是被人所襲,而跌落山澗?”望著竹汶麟的神色,青蓮已然肯定自己所說,“請小友告知,究竟為何人所為?竟敢在我霧中山行此孽事,貧道自會還給小友一個公道。”竹汶麟想到當時那個少年的言語,神態,隱然而知他的所為,定與自己相知的唐溪雨有關,神色頓時又是一陣蕭索,拱手道“有勞青蓮道長掛念,既然一切已經過去了,也就算了,追究又有何意?”言罷再不提此事。
洞內一時沉寂。
“敢問道長,不知不知我那朋友,此時現在哪兒?”望了水月,靜月二人一眼,竹汶麟囁嚅著,卻終于向青蓮問出了自己的心底所惑之事。
青蓮道長猶豫的望著水月靜月二人,卻不知如何所說。
“阿彌陀佛,該來的,卻總要來,終無可逃避。道友,還是由貧尼告訴他吧。”水月長宣一聲佛號,低眉垂目,緩緩道出了自竹汶麟跌下山澗后的一切經過
“不”竹汶麟凄厲一聲長吼,當聽到唐溪雨為了能及時趕回師門,拿取靈藥,救得自己的性命,竟然自破元嬰,修為盡毀,此時生死不知時,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茫然的望著那神情似水,面色寂寥的水月,心頭一陣空白,仿佛天地間一切都不復存在。
“唐溪雨,唐溪雨,你好傻,好傻,為什么,為什么,這一切究竟都是為了什么???”竹汶麟那泣血的心頭在憑空吶喊著,質問著,冥冥中,蒼天不語,皓月無聲。
“水月大師,小子求你一件事,請你務必答應小子。否則,小子將于此長跪不起。請大師成全。”良久,竹汶麟跪在水月面前,看著那南海妙音庵住持,一代禪宗翹楚,神色堅定而道。
“阿彌陀佛,小施主唉,你說吧”水月神色一陣凄寂,仿佛已然知道少年的心聲。
“我要拜師太為師,加入南海妙音庵。”竹汶麟一字一句的,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普陀山是浙江省杭州府以東浩瀚大海一個小島,素有“海天佛國”、“南海圣境”、“蓬萊仙境”、“海上仙山”之稱,是著名的佛教圣地,也是神州四大佛教名山之一。
竹迦山,位于“海天佛國”普陀山東南面的蓮花洋上,傳說為觀音大士修煉得道的地方。站在普陀山潮音洞附近向東眺望,竹迦山島像一尊大佛,仰面躺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每逢晴空日出之時,竹伽山島霞光萬道,蔚為壯觀。
四禪之一,天下修真者向往的一代修真圣地普陀妙音庵,就坐落在此山峰頂。
云波浩蕩,煙霧飄渺。潮聲激石,海風撲面。
竹汶麟此時站在竹迦山頂處一塊聽潮石上,憑海臨風。回想起那大半年前種種經歷,心情一時澎湃,久久不能平復。自霧中山隨水月,靜月二人來妙音庵至今已然五日,可是,自從到此,水月禪師吩咐門下弟子將竹汶麟安排停當,讓他每日須在此聽潮石上觀立冥思半個時辰后,卻再一直沒有露面。竹汶麟掛牽唐溪雨此時境況,每逢庵內中人,都心急詢問,卻都低掌合十,搖首不知。
每日清晨,禪鐘鳴起,古磬幽幽。竹汶麟就隨著庵內眾女弟子,來到庵內正中大殿內禮佛頌經,聽禪講法,開始一天的早課。
妙音庵現有修真弟子四十余人,皆為女眾。分別為水月住持,靜月,妙月禪師三人門下之徒。庵內還有皰廚,火工,掃地擔水,料理事務的俗家尼眾十余人,負責料理照應庵內的一應雜事。
日中早課畢,食罷中飯,竹汶麟便在這聽潮石上憑海遠眺,冥思靜想。一位名叫“禪起”的掃地佝僂老尼,每日都會來此石上,在竹汶麟冥思還醒后,施禮合十而問:“施主,你可看到什么,聽到什么,又想到什么?”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