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油燈在不斷搖曳,好似易劍之的心情一般,屋子內(nèi)有三張床鋪,空下的那張正在易劍之的旁邊。八居齊聚后青蓮居一脈除了林雪竹和唐溪雨便都被安排在了一個房間內(nèi),青蓮居人員最少自是不能獨占一個屋子,易劍之躺在床上想著明天比武的事情,而耿介則早已睡著。
“吱呀”一聲門開的聲音。
易劍之慌忙假寐起來,畢竟這其他七居的人他認得不多,睡了覺也就省了麻煩。然而這來的人卻讓易劍之心中微微驚訝,居然是薛松,對于這個師兄他自然是沒有太多的好感,甚至有些反感,雖說整日見人都是笑呵呵的,但越是如此越是讓他感到危險。
薛松進來后見到耿介和易劍之卻沒有絲毫的驚訝,如此看來他是早已知道的,這讓易劍之不由得增加積分戒備,白日里和洛北川的沖突不可能就那么草草了事,易劍之如此一想便精神緊張起來,并不是害怕而是莫名的一種興奮。
借著微弱的燈光,易劍之打量著薛松,他似乎在等著什么東西,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衣帶也未寬解,兩只眼睛映著燭光顯得尤其得精亮。
夜已漸深,易劍之未睡,薛松同樣未睡。然而薛松越是這般,易劍之就越是好奇,他在等什么?
微風襲來,略帶一絲寒氣,易劍之雖然背對著他但也能感到他起了身開了門,薛松果然走了,若不是易劍之靈敏也不會發(fā)現(xiàn),易劍之隨之而起身,但他并沒有喊醒耿介,這件事情尚未查清,甚至說沒有任何理由還是自己去做的好。
建福宮作為青城山的主峰宮殿,自然在夜中也是美到極致,夜色清涼,皎潔的月光灑下猶如雪花鋪地,雖然是冬天但山上的植被卻大多是長青的,整個建福宮猶如生長在云霧之中,飄渺而又盡顯灑脫。
易劍之終究是外功精湛,武道通天,比起薛松來還是要高明許多,加上朱瞳敏銳的觀察能力,在這黑夜中也是如魚得水一般,但是薛松也是十分的警覺,走走停停向后張望,此時的他已經(jīng)沒有了平日里那般瀟灑。
黑影穿梭,直至建福宮后面的密林,這黑夜中的樹林猶如一只張開嘴的野獸一般,偶爾襲來的寒風讓人頭皮發(fā)麻,薛松沒有止步而是一腳踏入密林之內(nèi),接著便融入的黑暗之中,易劍之稍稍頓了頓身形,卻也不猶豫,調(diào)整了一下氣息便緊跟著后面入了這林子。
剛剛?cè)肓肆肿樱λ杀阃W×四_步,易劍之稍稍緊張了片刻,卻見薛松卻又朝著林子深處走去了,借著月光頓眼望去,這林子深處竟還有著一個琥珀般的湖泊,雖然不大卻分外的美麗,清清的月光映射下,散發(fā)著淡淡的銀紫色。
薛松緩步向湖泊邊走去,易劍之則靜靜的站在林子中,而湖泊邊,那一襲白衣卻讓易劍之呆住了,寒風吹過,水中的漣漪伴著那飄飛的裙擺,這一刻,夜靜如水。
為什么是她?易劍之不停的反問自己,這一路的興奮也被打消殆盡,
為什么是她?易劍之死死的盯著那飄飛的白色,映著那破碎的漣漪,心中一陣痛楚。
“你來了。”林雪竹看到薛松輕輕的一聲。
“恩,四處走走吧,事情我再與你詳說。”薛松點了點頭。
“這也好。”林雪竹竟然答應了,她竟然答應了。
好一對才子佳人,好一幅水月佳人!
只是這美景傷的是易劍之,看著兩人的身影易劍之的手指已經(jīng)深深的嵌入了樹皮之中,易劍之不斷的深吸著氣,卻又不敢大聲,胸口一陣陣的起伏,心中一陣陣的疼痛。這寒風中,這黑夜中,他的身形逐漸的模糊,逐漸的變成了黑暗。
如此,那
易劍之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茫茫黑夜中,只留下湖邊那一對才子佳人。
“薛師兄,什么事情你可以說了吧。”林雪竹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頓足向薛松說。
“倒是想不到雪竹師妹也有著急的事情,難道只是為了比賽?只是為了你青蓮居的臉面?而不是為了他這個人?”
“薛師兄,易劍之是我?guī)煹埽谊P(guān)心他是應該的,上次你帶洛北川來我青蓮居的事情我青蓮居還未究問,今日又是如此沖突,薛師兄你又如何解釋?”聽到薛松的話林雪竹不快的冷然道。
“那是他學藝不精,師妹可也曾未如此待這青城山任何一人吧?”薛松聞言也是面露慍色。
“你追究這些有什么意義么?他總歸是我?guī)煹埽倸w是我青蓮居的人,若如你意,我便不能關(guān)心他?那么,薛師兄又為何處處維護洛北川呢?”林雪竹盯著薛松目光冷冷。
“好,既然師妹這么說,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你認為這次入門弟子比試可有什么意義么?”薛松說。
“歷屆入門弟子比試都是為了選拔優(yōu)秀弟子,這有什么好說的。”林雪竹說道。
“師妹說的不錯,歷屆的入門弟子比試都是為了選拔優(yōu)秀弟子,充其量不過是彰顯一下各個居的潛力罷了,但如今湘西妖亂,天下局勢又見危機,朝廷那邊前些日子因為你師父的事情險些與青城山惡交,因此為了再次修好,就利用這次比賽設置了一個獎勵,若是誰得了這入門弟子的第一名,就可以成為當今圣上的義子,北川也就是為了這個才來的。”許嵩的話讓林雪竹有些小小的吃驚,青城山自建立以來恐怕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如此一來那以后便與朝廷再也脫不了干系了。
“師妹,我便再賣你一個人情,在我看來易劍之是根本沒辦法勝出比賽的,雖說他最近是進步神速,但那又能如何?這次比賽本身就內(nèi)定了洛北川為第一名,若是有人來搗亂,也自會有解決的辦法。”薛松看著眉頭微皺的林雪竹接著道。
“好了!不用再說了,我們青蓮居的人還沒有到受人威脅的地步,夜色已深,你我都各自回去吧。”
林雪竹的心已如亂麻,這些話都是她強自說出的,此時也只能去求助于師傅了。而薛松也還在湖邊沒有離開,旁邊卻又多了一人。
“師哥,她不會去告訴青蓮那老頭吧?”
“憑她的心性是一定會去的。”
“那”
“憑他師傅的性格,雖然曠達但又倔強,如今官場失意,必然心中不平,但他這人是不屑去和宗元爭辯的,他若想恢復自己的地位必然要讓易劍之去盡力比賽,而我們只要在比賽日程上動動手腳便可,這么一來易劍之敗了,青蓮對宗元也便會心生芥蒂,你們洛家的目的也便達到了,而我的目的也便達到了。”
油燈晃晃,屋子內(nèi)的三張床鋪還是空著一張,耿介依然熟睡,一切都如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然而這平靜卻不同一般。
易劍之回到住處以后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雙眼盯著旁邊空著的床鋪狠狠的咬著牙齒,今日殿上看到她時自己心中的激動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但如今呢?
留給自己的不過是個背影。
自己算是什么?
一個傻瓜?亦或是一個自作多情的人。
轟然間,易劍之腦中卻又空白一片,留下的只有一句話,那日療傷時金仙公主的話,
“你是妖物,你和我女兒是不可能的,以后你離她遠一點吧。”
“她知道了嗎?她一定認為我是妖吧?”
毫無知覺中,兩行清淚流下。
(本章作者秋貓專業(yè)修改:秋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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