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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一列開往春天的火車。 連目的地都如此應景:長春。  冬至道:“我是獨生, 爺爺奶奶和爸媽都去世了,外公外婆跟舅舅一起住, 逢年過節我會寄點零花錢過去, 不過聯系比較少。”
    何遇高興道:“太好了, 你這樣的背景在面試會加分的!”
    冬至表情古怪:“……父母雙亡是加分項?”
    何遇挑眉:“當然!你想,我們這份工作, 平時沒少遇到危險,要是家里牽掛太多, 萬一關鍵時刻有顧慮怎么辦,獨生子女犧牲了,家里老人肯定也會傷心, 所以領導最喜歡你這樣的家庭背景了!”
    冬至:……好像很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何遇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放心吧, 只要學好本事, 倒霉的就不是你, 而是敵人!再說我們工作性質特殊,除了五險一金之外,工資獎金比一般崗位還要高, 說不定你努力努力, 過幾年就能在北京買房了!”
    正說著話,辦公室電話響起, 何遇一看來電號碼, 哎呀一聲。
    “差點兒忘了, 老大喊我呢,我得過去一趟,這電話你幫我接,就當提前考驗你的臨場應變能力了!”
    “這誰打來的?我該怎么說!”冬至拉住急急忙忙想要閃人的何遇。
    “東北那邊打來的,說長白山上那個天坑的事情,投訴我們沒有提前知會他們,害他們現在要幫我們收拾殘局,我這幾天接了不下十個電話了,各個部門的都有,反正你幫我應付他們一下就行,隨便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何遇如炮連珠說完,打死不肯接電話,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冬至無奈,只得接起電話。
    那頭是旅游局打來的,果然投訴他們在長白山上留下那么大一個天坑,給后續旅游開發帶來無數麻煩,又抱怨經費不足,希望統一口徑,給個官方說法云云。
    冬至硬著頭皮跟那邊天馬行空胡扯的時候,何遇正站在領導面前挨訓。
    龍深頭也不抬,筆走龍蛇。
    “為什么把他帶進來?”
    何遇嬉皮笑臉:“老大,你不覺得他挺有靈性和天賦的嗎?真不考慮收了他?你從來沒收過徒弟,潮生他們都在私底下打賭呢!”
    龍深:“你押了多少?”
    何遇笑容一僵。
    龍深抬頭看他一眼。
    何遇心虛地伸出一根手指:“就一百。”
    龍深冷笑。
    何遇:“……好、好吧,其實是五百。”
    龍深道:“休假取消。”
    何遇哀嚎:“別別!我坦白,是五千,我私房錢全押上去了,真的就這個數!潮生他們非說你今年也不會收徒弟,求求你了老大,你就收一個吧,不是冬至也行!別讓我那五千塊打了水漂啊,大不了到時候我給你分紅,我們三七、不不,四六!”
    龍深:“七三。”
    何遇:“……給我留條活路好嗎?”
    龍深:“八二。”
    何遇很想哭,他咬咬牙:“好吧,七三就七三!”
    不用抬頭也能想象何遇現在痛心疾首的表情,龍深有點想笑,嘴角微微揚起,隨即又隱沒,面容依舊是刀削般的冷硬。
    “日本那邊有消息了。”
    何遇立馬斂了嬉笑,正經起來。
    龍深道:“根據那邊傳回來的線報,藤川葵和北池繪師徒回國后就一直待在伊勢神宮,這期間去神宮參拜的達官貴人不少,但只有一個叫音羽鳩彥的人,同時也與麻生善人有過接觸。就在麻生善人回到日本的第三天,他去拜會了音羽財團的總裁音羽鳩彥。”
    “音羽財團我知道,主營重工業,歷史可以追溯到二戰后,但這個企業的負責人好像一直都很低調,難道是他給麻生提供龍尸的消息?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何遇百思不得其解。
    龍深道:“也許他們的目的不在于骨龍,藤川葵師徒被他們推出前臺,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收服骨龍為式神只是一個幌子。”
    何遇一凜:“石碑?!”
    龍深點點頭。
    何遇道:“那塊碑的來歷有結果了嗎?”
    龍深搖頭:“上面的符文,無人能解。不過宗老說,從符文篆刻的手法來看,起碼可以追溯到明清以前。”
    他口中的宗老叫宗玲,是特管局幾位顧問之一,地位超然,資歷比局內任何一個人都要深。
    何遇皺眉道:“過幾日正好是我師叔的壽辰,要不我回師門問問,也許有長輩認識石碑上面的符箓?”
    龍深頷首:“也好,閤皂派歷史悠久,名家輩出,說不定真有高人認得。”
    何遇笑道:“我師門那些長輩要是聽見你這么夸他們,肯定樂開花了,那我去讓潮生拓一份碑文給我!”
    臨走前他還不忘給龍深一個飛吻:“老大,記得收徒啊,我能不能賺點老婆本,就全靠你了!”
    冬至。
    被何遇這么一提醒,被石碑事件占滿腦子的龍深終于抽出那么一丁點時間,分給別的人和事。
    那個冬至,的確表現得還不錯,之前毫無基礎,關鍵時刻也不怯場。
    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比他強的大有人在。
    龍深在心里搖搖頭,將這個名字剔除出去。
    何遇回到辦公室,冬至正好掛上電話,見他進來,不由黑線道:“我快把口水都說干了,你怎么跟算好時間似的,躲在門外偷聽嗎?”
    何遇嘿嘿笑:“我要回師門一趟,給我師父賀壽,順便查點事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就當游山玩水了!”
    冬至有點心動,又猶豫道:“但我要復習……”
    何遇大手一揮:“路上也能復習啊,以你的聰明才智,我看好你,就這么說定了!今天你剛到,過兩天再出發也不遲,行程我都安排好了,現在先去網吧,打幾局dota,晚上吃完飯回來繼續打《大荒》,你帶我升級!怎么樣,充實吧?”
    冬至嘴角抽搐:“貧瘠的宅男生活。”
    何遇攬上他的肩膀:“不要這樣嘛,宅男何苦為難宅男?別說兄弟不照顧你,明天帶你去個地方,對你面試和以后培訓考試都有大好處!走走走,潮生那家伙手速太爛了,跟他組隊都不過癮,咱們悄悄走,別讓他看見了……”
    冬至不是頭一回來京城了,上次還是高中畢業旅行,跟一班同學過來吃吃喝喝,雖然幾年時間過去,但他居然還認得一些路。
    反觀宅男何遇,自從來到這里,居然沒出過幾回門,說去吃個烤鴨,連路都差點找錯,兩人瞎晃半天,最后還是冬至找對地方,進去的時候人家都快打烊了,大廳里寥寥幾桌,他們倒是趕上個夜宵場。
    兩人早已饑腸轆轆,隨便點了些招牌菜,就都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等上菜。
    冬至假裝沒話找話:“剛才你去找龍老大,他沒提起我吧?”
    何遇:“那倒沒有,不過我說你有天賦,讓他收你為徒。”
    冬至有點緊張,饑餓感瞬間不翼而飛:“那他怎么說?”
    “什么也沒說,你雖然上次表現不錯,不過老大這么多年從來沒收過徒弟,想要他為你破例也有點困難。”何遇聳肩,見他豎起耳朵聆聽,奇道,“怎么?難道你很想當他的徒弟?”
    冬至眨眨眼:“龍老大很強啊,能當他的弟子不是很好嗎?”
    “但他也很嚴厲。”何遇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等培訓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你會被他虐得死去活來,飄飄欲仙,然后直接打消這個念頭的。”
    不會。
    冬至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如是說道。
    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何遇忽然想起什么:“對了,還有個好消息。上回你在長白山上表現英勇,關鍵時刻幫了不少忙,我給你申請了兩萬塊獎金,不過你想考進來的話,獎金也可以兌換加分,你想選哪個?”
    冬至精神一振,美滋滋問:“兩萬塊能兌換多少分?二十分嗎?”
    何遇:“兩分。”
    冬至:……
    吃完飯,冬至就被何遇拽去網吧。
    用何遇的話來講,他在山上修行二十多年,幾乎與人類文明隔絕,剛下山的時候連手機都不知道怎么用,憋得久了就分外饑渴,乍一接觸網絡游戲立馬就迷上了,成為萬千單身狗宅男中的一份子,可惜平時工作時間太長,休假太少,同事又都是戰五渣,好不容易遇上冬至,那必須過足癮再說。
    冬至陪著他打了整整一夜的游戲,直到天快亮,兩人才精疲力盡勾肩搭背回到特管局。
    龍深約莫是知道何遇傷勢還沒好,想趁機偷懶,也沒讓他出外勤,何遇樂得輕松,把沙發讓給冬至,自己隨手扯了張毯子往地上一卷,抱個皮卡丘抱枕就呼呼大睡。
    冬至雖然也很累,但何遇的打鼾聲實在太驚人了,他翻來覆去沒能睡著,只好又爬起來。
    何遇給他住的宿舍也還沒收拾,里頭亂糟糟一團,冬至打算去外頭隨便開個酒店房間先睡一覺。
    剛打開門,就看見龍深從外頭走過。
    冬至:……
    龍怒引動天地雷暴,響雷滾滾而來,為戰斗的勝負又增添一絲變數。
    “娘的,那小日本龜孫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看我何大爺的!”何遇咬牙切齒道,提筆蘸了朱砂開始畫符,結果一張符還沒畫完,他一口血就噴出來,要不是冬至眼明手快扶住他,他整個人就直接往尖銳的石頭上栽了。
    眼看他噴出的那口血都有半杯馬克杯那么多了,冬至忍不住嘴角抽抽:“要不你歇一會兒吧,龍……老大好像挺有把握的。”
    何遇面如金紙,有氣無力:“龍本身就是奪天地之造化的生物,能與自然變化契合,被血魂怨氣喂養詐尸的龍更難對付……老大當然很強,但他前段時間受了點傷,劍也不是他用慣的那把,哎!”
    冬至道:“我能做什么嗎?”
    何遇咽下滿嘴的血腥味,咬咬牙道:“你來幫我畫符吧,我教你口訣手印!”
    冬至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好,但事到如今,根本沒有猶豫的余地。
    美貌的日本少女北池繪盤腿而坐,雙目緊閉,看似正在療傷,她那兩只式神一左一右盤踞在她身后,偃旗息鼓。
    人龍搏斗,飛沙走石,天地變色,沖鋒衣男蠢蠢欲動,想要靠近,被眼尖的老鄭發現,捏緊半截鞭子冷冷盯住他。
    就在這時,麻生善人啊了一聲,驚恐道:“怪物!那些怪物來了!”
    他是用日語說的,但所有人都能聽出他語氣里的恐懼,紛紛循聲望去,卻見雷光閃爍之中,一團團灰色半透明的霧氣朝他們飄來,卻令人頭皮發麻。
    從它們的外形來看,根本想象不出它們的恐怖之處,但冬至想起火車上那名乘務員的詭異情形,想起賓館里踮著腳尖走路,后來又去跳樓的客人,還有變得如同行尸走肉的姚斌,整個人頓時置身冰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愣著了,快來幫我畫符!”何遇道。
    那幾團灰霧不敢靠近龍深與骨龍他們搏斗的周身,像被龍威所懾,又像有其它所顧忌,但對老鄭這些人,卻毫不客氣,目標明確。
    老鄭余威猶在,半截鞭子抽下去,灰霧微微震顫,卻沒有像先前那樣破碎消散,僅僅是速度減緩片刻,又往前飄去。
    槍聲響起,沖鋒衣男手下的保鏢慘叫一聲,灰霧一點點從他的頭頂沒入,他在地上拼命翻滾掙扎,卻無濟于事,沖鋒衣男連忙朝他胸口開一槍,對方腿腳蹬了幾張,雙眼圓睜沒了動靜,但過了一會兒,身體卻慢慢爬起,僵硬遲緩,沖鋒衣男又開了好幾槍,血從對方身上涌出,他朝沖鋒衣男露出一個猙獰笑容,猛地撲了過去。
    白鶴飛掠而至,將保鏢撲倒,麻生善人跟沖鋒衣男連滾帶爬退到北池繪后面,驚恐萬分,早已沒了剛才對待冬至和張行的威風。
    何遇在地上布了一個小型陣法,把老鄭一道給圈進來,灰霧只能在外面徘徊,卻無法上前一步,但冬至余光一瞥,發現貼在地上的符文都在緩緩變黑,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失去效用。
    他加快手速,但越急越亂,已經寫壞了好幾張。
    何遇忽然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冬至發現自己耳邊一下子聽不見任何聲音,他抬起頭,場面依舊混亂,何遇卻朝他作了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專心寫符,冬至明白對方應該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腳,讓他可以不被耳邊的噪音干擾。
    他強迫自己定下心,專注眼前的符紙,先在心中模擬符箓圖案,然后一筆一劃畫下符箓,一邊在心中默念口訣:“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五居中宮,制伏兇惡,克伐災危,斬邪滅蹤!”
    符文還是明光符,現在現學其他符箓已經來不及,效果也不會太好,何遇索性就讓他一直畫明光符,只需背好口訣和手印。畫好之后,冬至雙手結蓮花印,小指抵住符文正中,將一口氣傾吐上去……符箓還是符箓,沒有想象中的紅光一閃,立地飛升。
    冬至有點喪氣,但他知道這才是正常的,何遇說過畫符需要精氣神合一,更何況是新手,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
    不過每本小說的開頭總是這樣,主角雖然平平無奇,卻能在危急關頭力挽狂瀾,狂拽酷霸大殺四方,降伏骨龍,在空中抱著龍深緩緩落下,收獲一眾日本人震驚膜拜的眼神……
    純屬想太多了。
    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接連畫壞了二十幾張符,才終于有一張能用的,冬至再接再厲,又畫了若干張,也不知過了多久,后背驀地被人拍一下,聲音頓如潮水般涌來,仿佛一下子從異次元空間回到現實世界。
    他這才發覺自己前胸后背早已大汗淋漓,冷風鉆入衣領,帶來濕漉漉涼意,像是剛跑完五千米似的虛脫無力。
    “你剛才拍我那一下是怎么回事?”冬至好奇道。
    從畫符到完成,一小時不到的工夫,何遇的臉色又蒼白幾分。
    他們周身的符陣有一部分已經完全焦黑,多虧老鄭守在缺口,才抵擋住潛行夜叉的進攻。
    不過北池繪那邊更不好過,他們沒有符陣,沖鋒衣男和麻生善人只能依靠北池繪的守護,北池繪原本就傷勢不輕,勉強支撐兩只式神在戰斗,左支右絀,比冬至他們這邊還要險象環生。
    “小小的障眼法而已。可以了,八張,勉強能支撐一個符陣!你按照我說的方位去貼符!”何遇對冬至道,指向天坑西北的方位,“逆時針,以骨龍所在為圓心,每張符與圓心相距的半徑盡量不要差太多,小心些!”
    “要不我去吧,小冬畢竟沒經驗!”老鄭主動道。
    何遇睨他一眼:“你現在的傷勢跑起來還沒他快吧?”
    老鄭苦笑。
    “別小看我,宅男也是有春天的!”冬至拍拍老鄭的肩膀安慰道,起身跑向西北方向。
    在他身后,老鄭小聲道:“你小子是想特招他入局是吧?”
    何遇也小聲道:“入不入職,得老大首肯,我說了不算,其實我是想幫我師叔收個徒弟,他在畫符上有天賦,不過得等這事兒完了,我問過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說!”
    龍深與骨龍正在天坑上方激烈交戰,十足一個大型爆炸現場,氣旋盤桓,石塊四濺,冬至一路前行,雖然小心翼翼,仍然不免被波及。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從云層劈下,在天坑旁邊炸開,亮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地面劇烈震顫,骨龍的下半身又一點點往上挪出,白骨森森,雙目紅火閃爍,毫無龍族威嚴,反倒分外詭譎。
    龍深將長劍插入逆鱗部位之后,又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條鞭子,繞著龍頸一圈圈纏上,又將劍拔出,身形一躍,落在龍首之上,雙手握劍,插入其中一邊的龍目之中。
    骨龍狂怒哀嚎,全身翻騰,要將龍深摔落下來,天雷也應和骨龍的內心,一個又一個地劈下。
    立在龍軀之下天坑死角的藤川葵,見狀抽出一張符箓擲出,符箓至半空化為鷹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向龍首,將原本插在一只龍目的長劍叼走!
    遠在戰場之外的北池繪仿佛與老師約好,她的白鶴旋即朝龍深疾掠而去,攔住他的去路。
    龍深眼睛不眨朝拍向白鶴,看似輕飄飄一掌,有半個籃球場大的白鶴連半點反抗之力也無,頓時直直墜下,又在半空化為光點,消散無蹤。
    式神消失,作為主人的北池繪同樣受到反噬,她隨即慘叫一聲,軟倒在地,不省人事。
    白鶴能夠阻止龍深的只有短短一瞬,但那一瞬已經足夠,龍深失了先機,被他徹底激怒的骨龍則完全掙脫束縛,山搖地動的震動中,一條碩長的白骨之龍破地脫困而出,引頸嘶吼,騰空飛起!
    它挾著被困地底已久的怨氣,血魂怨靈在雙目跳躍翻涌,更令它兇性澎湃,骨龍噴出一口濁氣,龍尾驀地掃向天坑,霎時間飛石四裂,其中有一塊巨石被順勢高高卷起,向冬至頭頂砸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光亮從龍首處疾射而來,在他聽見動靜抬頭之際,巨石已被穩穩一托。
    冬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死里逃生了一回。
    他看著立在他面前手持長劍的男人,心里恨不得把帥呆了三個字給龍深打上一百遍彈幕,但對方甚至沒空看他一眼,又朝骨龍疾奔而去。
    見到弟子重傷昏迷,藤川葵氣得臉色發黑,也不管還在與大黃貓纏斗的式神雪狼,又喚出一只黑色巨鷹,撲向龍深,然后捏符引出八盞青燈,裊裊而起,將骨龍團團圍住。
    那八盞青燈看著小巧,在骨龍的翻滾下卻居然一直懸浮在半空,隨著青燈里的青色燭火越來越亮,骨龍雙目中的紅色焰火卻漸漸黯淡下去,動作也變得遲緩。
    老鄭失聲道:“他在做什么!”
    何遇皺著眉頭道:“應該是想吸收骨龍的怨氣,再將它收為式神,但骨龍的力量太強了,連老大一時半會都制服不了,那老頭簡直是在作死!”
    似乎為了印證他的話,一道雷電從天而降,正正劈中其中一盞燈,其余七盞青燈也被龍氣瞬間傾覆,骨龍咆哮一聲,比之前更加狂怒百倍。
    奔雷涌云,亂石崩裂,電光映亮了天文峰上大片大片的山巒白雪,以絕無僅有的霸道之姿席卷天地山川,狂風怒號之中,骨龍張開上下頜骨,裹挾森森尸氣朝龍深與藤川葵兩人席卷而去,誓要將兩個渺小的人類吞噬入腹,碎尸萬段!
    龍深不退反進,身形在骨龍身上敏捷而靈活地跳躍,穿梭于一道道閃電之間,宛若一柄利劍所向披靡,骨龍雖然碩大無朋,但身形也沒那么靈活,無法扭身咬向龍深,只能把怒氣都發泄在地面的藤川葵身上,藤川葵根本顧不上收服骨龍的念頭了,只得四處狼狽竄跑。
    藤川葵那只式神黑色巨鷹,妄圖與骨龍爭鋒,卻直接被一口尸氣噴上身軀,頓時化作黑霧四散,藤川葵又驚又怒,祭出十二道符箓往半空一擲,符箓化為十二支利箭挾著火風呼嘯而去,穿過骨龍身軀時炸開一團火花,如同火釘釘入骨龍身軀,白色骨頭霎時焦黑。
    仰頭觀戰的老鄭不由咦了一聲。
    何遇還有心情點評:“他的思路不錯,龍性屬水,死后以怨靈血魂而復生,引動天雷地火,又帶了金,所以用火來克制是最好的,不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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