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地的事告一段落后,趙之暉又讓花影去村里放出消息,招收佃戶。</br> 一般來說不到年尾佃戶是不會另擇新主的,畢竟現在地里的糧食還沒長好,不可能放棄種好的糧食過來趙家。</br> 但趙家買的是荒地,下半年還要開荒,所以現在肯定種不了糧食,便提前給佃戶說了,這下半年不會收取租金,第一年收成五五分,第二年再恢復朝廷規定的份額。</br> 這還需要提前去府衙報備,常人不可隨意調低租金分配,因著趙家的是荒地,第一年產糧很低,所以才能這樣。</br> 佃戶朝廷規定的租金是:地主八成,佃戶兩成,賦稅由地主繳納,地中的柴火佃戶可得十分之一。</br> 普通老百姓成為佃戶后一般再無出頭之日,畢竟就連自由身的百姓都要經過一層層剝削,佃戶上頭還有一個地主東家,只能仰地主鼻息過活。</br> 有良心的地主按朝廷規定收租,沒良心的地主收九成,九五成的都有,佃戶一年累死累活的拼命干,到頭來得到的糧食連自己的肚子喂不飽。</br> 且生的子女大多都得送去了地主家里做仆人,過的是好是壞只能看地主東家的善心有多少。</br> 這朝消息剛放出去,一時間還沒有回復,趙之暉不著急,轉頭忙活起另一件事。</br> 前面說過,廩生可免學費入縣學和府學就讀。</br> 原本趙之暉是打算去縣學的,縣學離家近,也好有個照應,但此前縣太爺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讓他不得不考慮直接去府學。</br> 從學識上講府學的夫子肯定會比縣學的夫子學問更好,而且朝政消息也更加靈通。</br> 嚴夫子:“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個小縣城的平民學子去了府學,要是有官家子弟打壓,恐怕再想出頭就難了!”</br> 他看出來了,趙之暉是傾向去府學的,這朝來詢問自己的意見只是出于尊重。</br> 嚴夫子能理解趙之暉,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見識過府城的繁華,心底當然會產生向往,但他不想趙之暉是因為一時沖動做出的這個決定。</br> 官家子弟的跋扈嚴夫子年輕時就見識過,他嘆了一口氣,將這件事娓娓道來。</br> 其實很簡單,他有一位同窗也是從小縣城考上去的,在縣城中大家捧著他,到了府城更是為了不落于人后,只懂埋頭苦學,不會人情世故。</br> 因為歲考時名類前茅,壓過了府城官員子弟,更是直言那子弟才學不夠,被有心人傳播了出去,令那人覺得臉面無光,自此便記恨上了。</br> 此后課堂上的打壓,課后的毆打排擠,同窗只能一點點咬牙忍了過來,但鄉試前夕,竟然有小人為了討好官家少爺,偷偷塞了小抄在他的考籃中,被考場官差當場查出!</br> 官場本就是官官相護,何況人證物證俱在,便被革除了功名,成為了壓死駱駝最后一根草。</br> 嚴夫子:“之暉,我相信你一定會走的更遠,但是我不想你因為小人伎倆被打垮啊!”</br> 說到激動的地方嚴夫子嗆咳幾聲,他年紀大了,不過一場秋雨就受了涼,現在都沒好全。</br> 趙之暉遞給他一杯茶水:“夫子,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今年才十八歲,未到弱冠,若是失了銳氣,畏首畏尾,反而才會一事無成!”</br> 如果一個人的膽識與能力都夠的話,他沒有什么該講而不敢講的話,沒有什么該做而不敢做的事,更沒有什么可以膽怯和心虛。</br> 看著趙之暉眼底的鋒芒,嚴夫子嘆了一口氣,他怎么就忘了呢,就算之暉一直表現得頗為老成穩重,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啊!</br> 罷了罷了,從前自己怯懦,卻不能讓學生怯懦。</br> “去吧去吧,一定注意謹言慎行知道嗎,不可意氣用事。”</br> 說完欲言又止,以之暉的品行,應當不會犯這種錯誤。</br> 從古至今的家長歷來都喜歡聽老師的話,趙父趙母也不例外。</br> 趙之暉一一給他們說明了去府城的好處,又直說嚴夫子已經同意,他們便再沒話說了。</br> 急急忙忙就要去給趙之暉準備行囊了。</br> 徒留辛月在一旁黯然神傷。</br> 趙之暉了然,輕輕捏了下辛月的小臉:“怎么了月月,舍不得夫君?”</br> “哼,才沒有,巴不得你早些走。”</br> 知道二郎是為了前途,自己應該支持,但這不代表辛月不會舍不得。</br> 這一去又是好幾個月見不到人,還不準她使使小性子嗎?</br> 第一次見辛月使性子,讓趙之暉覺得新奇:“嗯?那怎么辦啊,這么久見不到,我們月月會不會想夫君想得偷偷哭濕枕頭?”</br> 辛月惱羞成怒,捶了兩下趙之暉。</br> “哎呀哎呀,月月打夫君,好疼!受了內傷了!”</br> 辛月白了他一眼,轉身就想走,卻被趙之暉拉住了。</br> “好了,我的小月月,夫君也舍不得你,回去準備好行李吧。”</br> 辛月愣住了,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趙之暉。</br> 趙之暉莞爾一笑:“帶你一起去,高興嗎?”</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