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晚風微涼,別墅的天臺上很空曠,還能聽到風吹過的沙沙聲。
溫嶼看著女孩柔和的面容,想起了他生日那天晚上,她也是靜靜地坐在邊上,像一株淡雅的幽蘭,遺世而獨立。
他肆無忌憚地將目光在她的臉上流連著,好一會才問她“你喜歡溫尋嗎?”
程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溫嶼卻笑了笑,心里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問:“是不是他逼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程傾看著他,沒有回答,茶色瞳孔明亮中帶著迷茫。
“我早就說過他是個瘋子,一旦被他纏上不是你能夠承受住的。”男人的語氣略帶可惜,細細聽來還有些笑意。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程傾不解,難道是專門來跟她說溫尋的壞話?
有點搞笑。
溫嶼怔愣了一下,覺得她傻乎乎的有點可愛,笑著說:“程傾,你該不會一直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思吧?”
“什么心思?”程傾簡直一臉懵,他們又不是很熟,話都沒多說幾句。
溫嶼這下笑出了聲,有些無奈地說:“我對你、有好感。”
……
程傾簡直無了個大語,這溫家的兒子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個兩個都對她產(chǎn)生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溫尋已經(jīng)夠瘋了,沒想到還有個更瘋的。
兩人在學校部門的時候就沒怎么說過話,有也只是工作上的正常交流。
來到溫家后雖然時不時見面,但是她記得他們也沒怎么接觸吧。
那次醉酒他抱了她,他自己也解釋是認錯人了。
所以,喜歡她什么啊?喜歡她家里窮到揭不開鍋嗎?
況且他還和別人糾纏不清……一想到這里,程傾就有點犯惡心。
溫嶼看著女孩古怪的神情有些疑惑,挑了挑眉問:“嚇到你了?”
程傾垂著眼眸,聲音有些冷:“沒。”
溫嶼抿了抿唇,問:“所以你對我的喜歡有回應嗎?”
回應你個大爺!
程傾忍不住在心里唾棄他,臉上依舊是柔和平靜的神色:“溫學長,你就不要開玩笑了。”
溫嶼聽到后臉色也只是淡淡的,他早就猜到這樣的結(jié)果了,他依舊笑著說:“沒事,我會慢慢追求你的。”
?
程傾沒想到他是認真的,臉上的笑容變得凝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生氣地說:“溫學長,如果這是你們兄弟之間的針鋒相對,請不要牽涉到我。”
溫嶼挑了下眉,柔聲說:“你誤會了,我只是單純地欣賞你,你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女孩,被人喜歡不是很正常嗎?”
他承認,他一開始注意到她是因為她那張精致絕倫的臉,而貧困的家庭讓她蒙上了可憐又柔弱的色彩,總能激發(fā)男人的保護欲,可她偏偏倔強又自立,像一朵孤傲的霜花一樣飄落在他的心上。
在得知溫尋也喜歡她之后,他的喜歡逐漸變了味,變得不堪,想在她這里和溫尋爭出個勝負,瘋狂地想要得到她,讓溫尋也嘗嘗當廢物的滋味。
程傾對于他的話不知道如何反駁,“哦”了一聲。
“聽說你向我父親借了二十萬,溫尋就是用這個威脅你的是嗎?”
程傾沉默著,不想回答。
溫嶼看了她一眼,又說:“我可以借你二十萬先把錢還上好嗎?以朋友的名義,我不會因此脅迫你什么的。”
說真的,程傾有些心動,只要她把二十萬還給了溫先生,就算溫尋將他們的事情說了出去,她直接走人就好,頂多是良心有些不安。
“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嗎?”
“當然可以。”溫嶼淺淺地笑著,一貫的溫潤儒雅。
程傾看著他的笑容怔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他和溫尋是有幾分像的,兩兄弟都很喜歡笑。
笑起來有一種陽光落在海面,閃爍著粼粼波光的感覺。
不過,溫尋的笑容底下是惡劣的偏執(zhí)、瘋批的壞。
溫嶼的話……希望他正常一點吧。
程傾有些出神地想著,忽然一聲尖叫聲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
她的手猛地一顫,隨后又聽到女人的聲音:“快來人啊——”
溫嶼也聽到了,臉色變了變,和程傾對視了一眼,兩人迅速從天臺離開。
剛走出天臺的鐵門,兩人就迎面撞上神色慌張的溫靖遠,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程傾,她下意識地往后縮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
溫靖遠皺著眉看了他們一眼,就大步往三樓的房間走去,沒一會就傳來他聲線不穩(wěn)的呼喊聲:“阿尋——快,叫救護車啊!”
樓下的傭人亂成一團,發(fā)出匆忙凌亂的腳步聲,一個傭人提著醫(yī)藥箱跑了上來。
程傾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瞳孔變得渙散,臉色一片蒼白。
雙腿猛地一軟,她差點從樓梯上摔了下去,一旁的溫嶼及時扶住了她,說:“你還好嗎?”
程傾哆嗦著嘴唇,牙關(guān)都在細細顫抖,她囁嚅道:“溫、溫尋……”
溫嶼看著她的臉色,皺眉說:“我先扶你回房間吧。”然后去拉她的小臂。
程傾下意識地避開了,踩著虛浮的步伐從樓梯上走下去,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鋼琴房的門口站了好幾個傭人,每個人的神情都很擔憂。
毫不猶豫地,她就跑了過去,仿佛慢了一步就會鑄成永遠的遺憾。
鋼琴房里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開著很足的冷氣,冷得讓人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
明亮的燈光下,少年依舊坐在鋼琴前的黑色長椅上,冷峻的側(cè)臉此時一片慘白與虛弱,像是櫥窗里供人觀賞、卻沒有生命氣息的洋娃娃。
精致卻破碎。
潔白地板上,一片鮮血淋漓,椅子邊上躺著一把小刀,鋒利染血的刀刃刺痛了她的眼睛。
少年感受到她的視線,也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她,那張死寂一般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呢喃著:“姐姐……”
程傾聽不到,但是猜出來了,溫尋想讓她救他。
一把把寒霜利劍插在了她的心上,程傾痛到幾乎麻木,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緊握著雙手,將指甲陷進手心里,用另一處的痛覺來讓自己清醒。biquge.biz
她穿過人群跑了進去,停在他的面前,聲音輕得不能再輕:“溫尋……你還好嗎?”
他抬起頭看她,扯出一抹病態(tài)的笑容,像惡魔的咒語一樣縈繞在她的耳邊,纏繞在她心頭:“姐姐,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