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玩耍,很愉快,橘子的心情好了許多。
不過在開車返回家中的路上,橘子還是有些擔心,“葉叢叔叔,媽媽不會答應外公,真的把我給送走吧?”
橘子說起了外公,葉叢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那位穿著白色功夫衫的老者。
葉叢可從來沒有想過,深田恭子的父親,竟然會有這么的強勢。
單從他手下那些人的衣服來看,就知道他們家不是干正道的企業,畢竟無論哪個國家的企業家,不管在暗地里如何齷齪,在表面上都會是謙謙君子。這一點,倭國政界的領頭羊,就是最好的表率。
只有那些渾身上下一抹黑,黑的骨子里的人,才不會介意這些,因為根本無人敢于曝光,尤其是在這么一個承認黑社會合法化的國度里。
不過葉叢還是不太敢確認,于是他向橘子描述了下那位老者的外形,然后最后一絲疑惑也給橘子徹底的打消,經過橘子確認,那就是她外公,深田恭子的父親。
一個這么牛壁的存在,竟然以至于橘子在最為危險的時刻,要靠深田恭子去站街接客來換取女兒的救命錢,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葉叢都無法想象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本想問問橘子,但覺得從一個小孩子觜里得到這些信息,實在是有些殘忍,這件事情的背后終究是些寒栗到骨頭里的冷血,所以他沒有再問橘子,只是勸說她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橘子,記住葉叢叔叔的一句話,如果媽媽非要堅持把你送到外公那里,那也不是她不夠愛你,只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會作出這樣的選擇。而且這種選擇,也不一定是她本心愿意做出的。”
橘子可能暫時還讀不懂這句話,但是葉叢要求她務必記住。
她也很乖巧,很快就徹底記住,并且能一字不錯的重復。
這很好,否則的話,將來她哪天長大了,抱怨是深田恭子因為其他的原因把她給送走的,那就不好了,譬如說,家人渲染深田恭子是因為錢,又譬如說,深田恭子是因為想和某個男人在一起才拋棄了她……
雖然都只是假設,但是對于一個冷血的外公來說,他不覺得這些假設的可能性有多低,反而還覺得挺高的。
回到深田恭子的家中后,深田恭子已經做好了晚飯。
依舊很簡單,三份白飯,兩份青菜,甚至連點油水也沒有,相當的清淡,意喻著她們的生活依舊清貧,深田恭子并未因為其父親的到來而作出任何的改變,至少是氣節上和經濟上的改變。
似乎是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來自中國的古老規矩,一頓晚飯的時間,一句話也沒有說,直至吃完晚飯后,深田恭子才對橘子吩咐道:“橘子,先回屋子里,媽媽有話要和葉叢叔叔說。”
橘子很乖巧,縱然大眼睛里含著淚水,小觜里的米飯還未完全下咽,依舊鼓著觜點頭,憋著眼淚離開座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個擺滿了玩具的房間。
在橘子含著眼淚回屋的時候,深田恭子也在無聲中流下了眼淚。她那雙原本漂亮的大眼睛,這個時候已經紅的很厲害了,看起來這一下午她沒少哭泣。
葉叢也不知道該從哪說起好,更不知道該勸慰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遞上紙巾。
深田恭子結果紙巾,說了聲‘謝謝’,然后繼續沉浸了無言的哭泣中。
葉叢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的坐在桌子旁陪著她。
大約四五分鐘后,深田恭子把手中的紙巾丟掉,然后深吸口氣,說道:“沒有眼淚可哭了,哭干了,以后就不用哭了。”
不知道她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甚至連具體發生了什么葉叢也不清楚,他只能默默的注視著深田恭子,等待深田恭子開口訴說,或者等待深田恭子下逐客令。
最終,深田恭子選擇了葉叢意料之外的第三種對話方式,她說,“對不起,葉叢君,今天下午對你的態度真的很不尊敬,我需要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
葉叢點頭,“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應該清楚,我現在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深田恭子從躬身狀態下起身,重新跪坐在榻榻米上,然后問道葉叢,“難道今天下午出去的時候,葉叢君沒有問橘子嗎?”
葉叢搖頭,“沒有,只是覺得這么殘酷的事情如同拿刀子割肉一樣,要讓一個小孩子說出來,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所以我并沒有問。盡管對你來說,讓你說出來也是一種殘酷,但我也只能問你,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說。”
深田恭子沉默了,許久后,她對葉叢說道:“葉叢君,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于無聲處見善良,你的善良我已經見識到了多次,但這一次你的善良,依舊讓我感覺到感動,謝謝你。”
葉叢接受了深田恭子的道謝,但還是那句話,這并不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不過,深田恭子似乎也已經下定了決心,愿意將所有的事情告訴葉叢。
“其實葉叢君也應該可以猜到了,今天下午我說謊了,那些車那些人,其實都是因為我而來的,來我家里的是橘子的外公,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是個黑社會的頭目,盡管我并不反感他的這個身份,但是我很不喜歡他把對待外面人的那一套行事準則帶回家里來。在父親的眼中,沒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利益來衡量的,包括親情。”
“恭子的父親,就是他的一場勢力聯姻,我并不喜歡那個酗酒的男人,可以說父親也不喜歡,但是我不喜歡的結果是我不想嫁給他,不想跟他有任何的關聯。但父親的不喜歡,最終結果是他愿意笑著對那個酗酒的男人說,他很欣賞他,他愿意把他心愛的女兒,交到那個酗酒的男人手中。”
“他不只是這樣說的,而且也是這樣做的,他制造一切機會讓我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最終不惜給我下藥,讓那個酗酒的男人強殲了我,然后讓我醒來后萬念俱灰的情況下,跟那個酗酒的男人成親結婚。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他的利益。”
“從黑社會頭目的角度來說,他無疑是成功的,通過利益聯姻,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甚至最終連那個酗酒男人的勢力,也給成功的吞并了。當然,最終的結果,是那個酗酒的男人被他親手給殺死,縱然那時對方已經是橘子的父親,但他揮刀的手依舊毫不猶豫。”
“甚至他還可以美其名曰:為我心愛的恭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