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謝之遙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再次見到顧朝騁。
他所在的男團今天下午要在盛河大廈開粉絲見面會,而盛河大廈歸華晟所屬,更巧的是,顧朝騁今天正好來視察工作。
謝之遙聽見這個消息之后立馬開心得原地蹦三尺,飛快地跑去化妝間,捯飭了半天頭發。
顧朝騁是在謝之遙上臺前來到活動場地的,經紀人和活動主辦方聽到他來,趕緊殷勤地跑來招待。謝之遙想趁亂擠進去,可半路被經紀人拉開,斥責道:“謝之遙,你知道里面坐著誰嗎?就在這亂闖?”
謝之遙嘴唇動了動,試探地問:“是顧總吧。”
“你也知道啊?那你跑來做什么?”經紀人把他往臺上轟,“快給我排練去。”
謝之遙像霜打茄子一樣,蔫蔫地往臺上走,可沒走到一半,就聽到身后有躁動。
原來是顧朝騁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出來了,經紀人在他旁邊殷切地介紹道:“我們這個團雖然名氣低了點,但是作品的質量還是很高的,顧總您如果有時間,可以看看他們的表演,或者,可以讓他們給您介紹一下我們的情況。”
謝之遙立馬原地復活,他轉過身來,眼睛直直地盯著顧朝騁,嘴角揚到天上,手藏在袖子里飛快地擺,和顧朝騁打招呼。
顧朝騁果然看到他了,可他的視線在謝之遙的身上落了幾秒,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經紀人見謝之遙站得最近,又知他是個會說話會討人喜歡的,就朝他招手,“之遙,你過來,跟顧總講講我們團的情況。”
謝之遙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聽見顧朝騁說:“旁邊那個beta,你來吧。”
謝之遙一瞬間如落冰窖,他怔怔地望向顧朝騁,可顧朝騁沒有看他。
吳柯站在他旁邊,在確實顧朝騁喊的是他之后,立刻迎了上去。
后來的事,謝之遙恍恍惚惚的,就記不太清了,只是晚上□□點了,吳柯還沒回來,謝之遙也不想回宿舍,站在樓下對著正在沉思的小貓說話,小貓不理他,但小狗迎了上來,謝之遙有些鼻酸,他點了點小狗的鼻子,嘆了口氣,“叫你自作多情,叫你自作多情,尷尬了吧。”
第七章
吳柯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他的長相在圈里雖說算不上數一數二,但好歹也是隊里的門面擔當,想要和他交好的富二代能從公司樓下排到西大街……可顧朝騁竟然全程無視他?
顧朝騁把他帶去餐廳,菜一上來就開吃,一句話都不跟他說,吃完了就讓司機把他送回去。
好像在完成一個極不情愿的任務。
“有病吧這人?”吳柯一想起顧朝騁悶頭吃飯的樣子,就一陣惡寒,“好歹也是華晟的總裁,怎么一點格調都沒有?”
吳柯吐著槽走到宿舍樓下,看見謝之遙蹲在角落里擼貓,走近了又聽見他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
吳柯本不想和謝之遙打招呼,但謝之遙一轉頭就看見了他,倏地起身,“你回來啦?”
“你待在樓下干嘛?”
謝之遙藏起小心思,“喂貓呢。”
吳柯覺得謝之遙簡直無藥可救,他懶得搭理他,徑直往電梯口走,但謝之遙從后面跟上來,支支吾吾地問:“怎么、怎么回來這么晚啊?”
“關你什么事?”
謝之遙啞口無言,正為難地想著怎么從吳柯嘴里套話,旁邊又有幾個公司里的藝人走過來,他們看見吳柯便夸張地和他打招呼:“誒喲!這不是我們將來的總裁夫人嗎?”
吳柯在公司里人緣不好,他也知道這些人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欸,吳柯,顧朝騁今天都帶你做了些什么?”有人問。
謝之遙心下一緊,連忙豎起耳朵。
“就簡單吃了個飯,”吳柯撩了撩頭發,微笑道:“顧總這人還挺風趣的,給我講了很多他過去的故事。”
“欸我聽說他信息素等級可高了,還特別潔身自好。”
吳柯掩嘴笑,“啊,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周圍人立馬怪笑起來,一半真一半假地捧著他。
只有謝之遙沒有笑,他低著頭站在電梯角落里,愣愣地看自己的腳尖。
原來……顧朝騁有這樣的另一面啊,木訥和直白是假的,不屑于對他散發魅力才是真的。
回到宿舍,吳柯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謝之遙已經裹在被子里了,他忽地想起一件事,走到客廳從外套里拿出一個東西,然后回臥室,遠遠地扔到謝之遙的床上。
“顧總讓我帶給你的。”
謝之遙有些懵,拿起來才知道是他的便簽本。
他掉在婚禮后臺的,顧朝騁竟幫他撿起來了,還托人還給了他。
“你和他認識?”
謝之遙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說:“那天在路上救我的,就是顧總。”
吳柯詫然,半晌后挑了下眉,“哦。”
“怎么了?”謝之遙揪住被子,緊張道:“顧總有說什么嗎?”
吳柯搖頭,“沒有啊,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托我把這個帶給你。”
謝之遙失望地點了點頭。
吳柯爬上床,準備關燈時兀然說:“顧總他好像不喜歡omega,他很反感omega的味道,不過他也不是同性戀。”
這話其實不是顧朝騁親口說的,顧朝騁全程都沒正眼瞧過他,他還是趁著顧朝騁回公司拿東西時,和顧朝騁的司機閑聊套來的話。
“大少這人古怪得很。”這是司機對顧朝騁的評語。
人怪一點還能忍,有錢就行,吳柯給自己洗腦道,然后捧起手機,哼著小曲逛起了朋友圈。
他沒注意到另一邊的謝之遙,神色已經落寞到了極點,眼圈微紅,手里攥著小方本,一聲不吭地望著天花板。
謝之遙難過地想:他還沒嘗過愛情的甜頭,就先嘗到愛情的苦了,他不該那么輕易動心的。
第八章
“之遙,怎么黑眼圈那么重?”團里年紀最大的朗哥瞧見有氣無力的謝之遙,連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走過來。
謝之遙揉揉眼,猶豫地問:“朗哥,你說,心動是一種什么感覺啊?”
朗哥一愣,繼而笑道:“哦豁我們老幺長大了,終于開竅了!快跟哥哥說說,對方是誰?”
“我——”
另一間屋子里的隊友正好走出來,聽見朗哥的話,立馬跨步跑上來,八卦地看著謝之遙:“什么什么老幺脫單了嗎?!”
“我沒——”
謝之遙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被圍著他的兩個人吵得舉手投降,“我沒脫單,也沒對象,我就是單方面暗戀人家,然后人家還不喜歡omega。”
朗哥的表情滯了滯,很快反應過來之后拍了拍謝之遙的肩膀,“沒事的,之遙,別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
“對啊,這不是你的問題,你這么可愛,他不喜歡你是他的損失。”
吳柯從臥室出來,打了幾個哈欠后看了眼沙發上的三個人,然后施施然往廚房走。
朗哥嗤了一聲,輕蔑道:“你別理他,不過是和顧朝騁單獨吃了一頓飯,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還真以為自己要嫁進豪門了。”
旁邊人壓低了聲音問道:“不過也真夠奇怪的,我聽說那個顧朝騁向來不和明星接觸的,別說單獨吃飯,連個合影都不給,他這樣的人怎么會看上吳柯啊?”
“管他呢,”朗哥拍拍謝之遙的后背,對他說:“之遙,你別被他影響,管他什么顧朝騁李朝騁,咱不稀罕。”
謝之遙的嘴角又耷拉下去幾分。
他很想聽取朗哥的意見,放棄這次唐突又無人知曉的心動,可腿還是不聽使喚地在十點多的時候往譽封路上跑。
萬一……能遇見呢?
不說話不打招呼,看一看他也是好的。
謝之遙在高中時常聽朋友說他們若暗戀一個人,下課就算繞兩三棟教學樓也要去那人的班里門口走一下。謝之遙當時不明白,他覺得這樣很無聊,現在他終于懂了。
他說不清自己是哪一刻對顧朝騁心動的,大概是譽封路上驚險的那幾秒,吊橋效應作祟,危險促生悸動,他這樣告訴自己。
可當他走到譽封路路口,遠遠地看見顧朝騁在昏黃燈光下,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目不斜視地往另一頭走時,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忘了什么吊橋效應,忘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他直接追了上去,可能是他腳步太重,又或是太過激動,在他離顧朝騁還剩幾米時,顧朝騁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
謝之遙來不及剎車了,于是就這么眼睜睜直愣愣地撞到顧朝騁的胸口上。
第九章
顧朝騁的下巴被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omega撞得生疼,正惱火地拎起謝之遙的后領教訓他時,卻見他捂著自己的腦門,眼淚汪汪地抬起頭,帶著哭腔說:“好疼啊。”
“……”顧朝騁一瞬間忘了自己本要做什么,松了手,拉開謝之遙的胳膊,檢查他的額頭,“沒事吧?”
“肯定鼓包了,”謝之遙哭著說:“我要毀容了!”
“沒鼓包。”
“等會兒就鼓了!”
顧朝騁也不敢亂動了,莫名帶著肇事者的心虛,“那怎么辦?我給你去買藥?”
謝之遙過了幾分鐘才緩過來,自覺剛剛的嬌氣模樣丟人,背過身擦干凈眼淚,轉頭沖顧朝騁道歉:“對不起顧先生,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顧朝騁跟不上他的情緒轉變,“你還疼嗎?”
“好多了。”謝之遙搖搖頭。
顧朝騁伸手,用手背碰了碰謝之遙被撞到的紅印處,他的手有些涼,謝之遙呆呆地站著不敢動,可他忽然想到吳柯說的話——顧總不喜歡omega,他討厭omega的味道,他驀地往后退了一步,主動拉開距離。
顧朝騁碰了個空,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對不起,顧先生。”謝之遙又說。
他這副溫馴模樣讓顧朝騁有些發懵,他對omega經驗不足,以前是盡量不接觸,現在真的碰上了,全然是慌亂失措。
但是謝之遙和其他omega似乎還有點不一樣,他不如涂言那么壞,也不像那些求著爬他床的人死皮賴臉……
打住!
顧朝騁停止自己飛速發展的思維,低頭看了一眼謝之遙,“沒事就行。”
他轉身要走,謝之遙拉住他的袖子,“顧先生,我可以請你吃飯來賠罪嗎?”
“不用。”
謝之遙失落地松了手,“哦。”
他看著顧朝騁轉身離開,顧朝騁走路時后背總是挺直的,顯得尤其高大穩健,但不知是不是謝之遙眼花,他總覺得顧朝騁的腳步比之前快了一些。
回到宿舍,他拿了冰袋敷了一晚上額頭,第二天醒來時,又第一時間爬到鏡子前,看有沒有鼓包。
“萬幸萬幸,沒有毀容,”謝之遙爬回床上,長長舒了一口氣,“不然下午的演出就完了。”
他正歡快地踢著被子,又聽見客廳有人拔高了音量說話。
“我去!娛音打歌臺的邀請信?邀請我們下個月帶著新專輯去他們那邊宣傳?!”
謝之遙一愣,娛音打歌臺是當下最火的音樂頻道,按常理,他們這個團是不夠資格去的。
“哥,這資源是你拉來的?”
經紀人的聲音響起來,“不是,我哪有這么大本事?我也沒搞清楚怎么回事,但我感覺可能是因為吳柯,他上次和顧朝騁吃了飯,說不定是顧朝騁挺滿意他的,就幫他拉了拉關系。”
一群人立馬喧鬧哄笑起來,平日里的惡意在即將登上娛音的激動中消弭不見。
謝之遙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好。
很自私很陰險還很戀愛腦,但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他趁外面沒人了,落寞地取了一碗狗糧一碗貓糧,端著下樓。
兩只小貓很快就聞到他的味道圍到他身邊,用鼻頭蹭著謝之遙的褲管,謝之遙把貓糧倒進去,轉身要去給小狗倒狗糧時,正要伸手摸摸它的腦袋,小狗卻靈活地避開了,竄到碗邊呼哧呼哧吃了起來。
謝之遙觸景生情,更加悲傷,“臭小狗,你和那只大笨狗一樣!”
謝之遙憤憤地跑上樓,拿起自己的便簽本,準備鄭重寫下“我再也不要喜歡顧朝騁了”幾個大字,寫了一半又覺得難看,準備翻新一頁重寫,可翻了翻卻覺得不對勁。
他放慢速度,一頁一頁地翻,然后猛然停住。
一張空白頁上,清晰地寫著涂言的簽名。
謝之遙記得涂言的簽名長什么樣,這張是真的。
他呼吸一窒,剩下的“顧朝騁”三個字怎么也寫不出來了。
第十章
顧沉白結束手上的工作準備回家,進了電梯又想起來一件事,于是按了下一層的按鈕,去了顧朝騁的辦公室。
顧朝騁果然還在加班。
顧沉白敲了敲門,聽到里面人一聲低低的“請進”。
“哥,吃飯了嗎?”
顧朝騁聞言抬頭,冷肅的表情緩和一些,“吃了,你要回去了?”
“嗯,兔寶還沒吃飯。”
顧朝騁皺起眉頭,“他是手斷了嗎?為什么一點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娶老婆還是養孩子?”
顧沉白挑了下眉,“不沖突啊,雙倍樂趣。”
顧朝騁臉色瞬間不好了,擺手道:“行行行,你走吧。”
“哥,”顧沉白走上前,笑著問他,“那個便簽本你還回去了?”
“嗯。”
“他什么反應?”
“誰?”
顧沉白無奈地嘆了口氣,“本子的主人啊。”
“哦,我不知道,我托他室友幫忙還的。”
顧朝騁說完就一本正經地望著顧沉白,好像不懂他的意思,顧沉白被氣笑了,“我可是冒著被兔寶關門外的風險給你要來了簽名,結果你連人家一面都沒見著?”
“我又沒說我要見他。”顧朝騁頓了頓,視線慌張地聚焦到電腦屏幕上。
哦,那是誰在婚禮結束后跑到后臺,逢人就問那個表演節目的舞團走了沒,然后又一個人看著祁賀工作室的大巴車開走,握著便簽本在屋檐下失魂落魄。
顧沉白好心幫他,還被這人說成自作主張,他放棄治療顧朝騁,無可奈何道:“這么好的機會——算了,隨你自由發揮吧。”
顧朝騁僵坐了幾秒,在顧沉白快要出門之前喊住他,“沉白,omega也不是都像涂言那樣的,對吧?”
顧沉白笑出聲來,“涂言怎么你了?你這么怕他?”
“……我嫌他煩,鬧騰,說話傷人。”
“那你就找個乖的,溫柔的,會說話的。”
顧朝騁怔了怔,沒回答。
顧沉白又說:“哥,假如能碰見這樣的人,可一定要想辦法抓住了,錯過的話會后悔一輩子的。”說完后便關上門離開了。
第十一章
謝之遙現在的心情很復雜。
他不懂為什么顧朝騁會幫他要來涂言的簽名,這個行為在謝之遙看來簡直稱得上曖昧,好像是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小秘密,他都不敢看那個便簽本了,目光落在上面,心臟就撲通撲通起來。
謝之遙覺得自己這陣子心律不齊很嚴重,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完了。
初戀就這么傷人,果然,談戀愛真的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他今晚本來還想去譽封路上晃蕩,可經紀人不準,經紀人說他最近練舞很懈怠,態度不端正,讓他一個人在舞蹈教室里好好練習。謝之遙氣呼呼地塞了一嘴的飯,決定等下消耗多少就先吃多少。
正好這時候吳柯從外面回來,經紀人本來也想罵他,可又想起顧朝騁的事,不敢輕易和他動怒,神色殷勤地問:“柯,最近顧總有和你聯系過嗎?”
吳柯一愣,眼珠轉了轉之后說:“沒怎么聯系,他說他最近工作忙。”
經紀人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說:“你可以試著主動主動。”
吳柯無所謂地點點頭,換了鞋往房間走。
謝之遙在旁邊默默地聽著,嘴里的飯又變得難以下咽起來,他想:曖昧什么曖昧,謝之遙你又開始自作多情了,你連大笨狗的電話號碼都沒有,還好意思想談戀愛的事。但謝之遙是個樂天派,他惡狠狠地塞了半碗飯下肚,就告訴自己:遇到困難解決困難,沒有電話號碼就去要!
他飛奔到舞蹈教室,練了幾十遍舞,又按照經紀人的要求,拍了視頻發給策劃組,讓他們幫忙發微博,然后就趕在十點前沖到譽封路,站在路頭伸長了脖子兩邊看。
可他等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等到顧朝騁。
他哪里知道,這天早上,顧朝騁就坐飛機去瀾市出差了。
謝之遙被凌晨的風吹得連打了三個噴嚏,然后哆哆嗦嗦地跑回了宿舍,連澡都沒洗,就鉆進了被窩。
第二天再起來,鬧鈴響了半天,謝之遙聽見了,可他迷迷糊糊地睜不開眼,還是朗哥走過來喊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才知道他發燒了。
謝之遙正神志不清地捧著朗哥給他沖的藥大口大口地喝,經紀人來敲門,告訴他們:今天去瀾市,有一個綜藝在那邊拍攝。
第十二章
謝之遙的身體一向很好,感冒都是一年一次,記憶里還沒經歷過這樣的病來如山倒,他喝了藥,靜靜地想了想,這場高燒來得這么重大概還有情緒低落的緣故。
強撐著上了一天節目,謝之遙覺得自己就要散架了,差點在化妝間暈了過去,朗哥把房卡遞給他,讓他快回房休息,不要參加晚上的聚餐了。
謝之遙本就對聚餐沒興趣,這話正遂了他的意,于是接過房卡就走。
他進電梯前看了一眼房卡號,然后順著墻上的指示箭頭往房間走,“1808……”
到了目的地,謝之遙拿起房卡在感應處刷了兩下,竟響起錯誤警示聲,“咦?”謝之遙覺得奇怪,把卡翻了個面,又刷了幾下,門還是沒開。
他正疑惑著,準備再試,面前的門卻自己打開了。
里面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身材高大,看上去是個alpha,穿著精致的睡袍,但眉間似是不耐,眼神也傳達出不善的信號。
“你誰?”
謝之遙打了個哆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摸錯了房間,他連忙彎腰道歉,正要離開時被那人捉住了手腕,那人見謝之遙小臉暈紅,四肢無力,以為他發情期來臨急待解決,探頭見四下無人,便把他往房間里拉,“送上門的小omega,長的還挺好看。”
“不是——”
那人力氣很大,謝之遙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可惜他渾身酸軟,使勁也掙脫不開,他嚇得魂都沒了,喊了兩聲救命又被那人捂住了嘴。
就在這時,有人從后面攬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后帶了帶。
后背貼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謝之遙的心懸在嗓子眼。
“楊總,你是不是喝醉了?”顧朝騁的聲音在謝之遙耳邊響起來。
如神兵天降,謝之遙愣怔了片刻,突然就不怕了。
男人愣住,抬頭看見顧朝騁,立即松了手,“顧總?”
顧朝騁把謝之遙拉到身后,面色冷漠地對男人說:“楊總既然喝醉了酒,還是早點睡吧。”
男人瞥了一眼謝之遙,又看了一眼顧朝騁,目光隨即了然,他訕笑道:“是是是,酒勁上來認錯了人,還以為是我朋友呢。”
他觍著臉向謝之遙道歉,謝之遙縮在顧朝騁身后不說話也不回應。
顧朝騁把謝之遙帶走的時候,那個男人雖還是笑著,但嘴角很明顯地沉了下來。
“顧先生,怎么辦?”謝之遙有些后怕,跟在顧朝騁身后,緊張地問:“他會報復你嗎?”
顧朝騁不言不語地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開了門讓謝之遙進去,然后囑咐他:“你先待在這里,我等會兒過來。”
謝之遙逃出一劫,視他如浮木,自然他說什么是什么。
顧朝騁出去之后謝之遙就坐在沙發上,惴惴不安地等著他,十幾分鐘之后,顧朝騁回來,一進門就對上了謝之遙倉惶的眸子。
“別怕。”顧朝騁下意識地說。
謝之遙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顧朝騁遲疑地走上去,有些無措地伸出手,在謝之遙的頭頂輕輕摸了兩下。
“別怕,處理好了。”顧朝騁又說,“我和酒店要了監控,他不敢找你算賬的。”
謝之遙抽了抽鼻子,顧朝騁以為他還在怕,正大腦飛速運轉想著還有什么安慰人的話,就聽到謝之遙帶著哭腔又憤憤不平的一句:“那你幫我報仇了嗎?”
顧朝騁想,我剛剛聯系了法務,結束和那人公司的續約工作,這個算不算報仇?
“你是想讓我揍他一頓?”
謝之遙想點頭,但他又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自己是什么身份,顧朝騁都不知道記不記得他的名字,那人看上去和顧朝騁應該是商業伙伴,應該是不能得罪的。
謝之遙的拳頭剛攥起來又松開,“算了。”
顧朝騁想起門還沒關,欲轉身去關門,謝之遙以為顧朝騁真的要去揍那人,他慌了,連忙抱住顧朝騁的胳膊,求道:“不打架不打架,我不要你受傷……”
顧朝騁觸碰到謝之遙的手,詫然道:“你身上怎么這么燙?發情期?”
“我——”
“你發情期還敢亂跑?”顧朝騁拎開謝之遙,和他隔著距離,怒道:“我還沒問你呢,你一個發情期的omega,跑到一個陌生的alpha房間去干什么?今天要是我沒出現在那里,你知道會發生什么嗎?”
謝之遙被罵得插不上話,他本來就不舒服,現在更加委屈了。他要不是犯傻跑到譽封路吹了一晚上的冷風,也不會發燒,更不會出現今天的事。
“我半個月前才來發情期,你不是知道的嗎?”
這話一出口,兩人均是一愣。
謝之遙抹了眼淚就要走人,顧朝騁不敢拉他,就跟在他后面,小聲問:“那你怎么了?”
“我發燒了!不行嗎?”謝之遙把口袋里的袋裝感冒沖劑舉到顧朝騁面前。
顧朝騁突然大腦短路,他搶過謝之遙手里的藥,把他攔著,局促地說:“我、我給你沖。”
第十三章
謝之遙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躺到了顧朝騁的床上,然后看著他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個移動餐板,再把攪拌好的感冒藥端到他面前,顧朝騁的行為一派自然,好像他們倆是親密無間的愛人。
“吃飯了嗎?”
謝之遙捧著碗,“沒有。”
“想吃什么?我幫你點。”
謝之遙被熱氣熏得渾身發熱,他把臉埋在碗里,羞答答地回答:“我不挑食的。”
“那我來點?”
謝之遙點頭,“好。”
顧朝騁走到客廳,打了電話給秘書,給他報了幾個菜名,讓他盡快吩咐酒店后廚送上來,回到臥室,謝之遙剛喝完藥,捧著碗偷偷看他,見他回來又連忙別開視線。
顧朝騁見他乖乖坐在自己的床上,心里不免有些異樣。
“顧先生,”謝之遙低著頭,語氣突然又落下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記得,謝之遙。”
顧朝騁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喊他,謝之遙的臉更紅了,他揪了揪被子,又說:“那、那你也只知道我的名字吧,畢竟我們才見過幾次面,其實我們也和陌生人差不多。”
顧朝騁被他一番話說得有些難過,好像小心思剛冒出萌芽就被澆上一盆冷水。是啊,他在謝之遙那里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不討喜的陌生人,畢竟謝之遙每次見到他不是哭就是生氣。
謝之遙見顧朝騁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越了界限,他放下碗,小心翼翼地問:“顧先生,我是不是打擾您了?”
顧朝騁回過神來,接過他的碗,“沒有。”
“那……”謝之遙仰頭看他,目光毫不躲閃:“顧先生,你是單身嗎?”
顧朝騁怔住,他不敢和謝之遙對視,就看著手里的碗回答:“是。”
謝之遙眼睛一亮,立馬咧嘴笑了起來,他躺下來微微側身,目光卻直直地盯著顧朝騁,笑意吟吟地說:“顧先生,你沖了什么藥給我呀?怎么效果這么好,我一喝下去頭就不痛了。”
顧朝騁臉色一凜,連忙走到廚房間檢查剛剛撕開的感冒藥,確認無誤后返身到床邊對謝之遙說:“就是你剛剛給我的感冒沖劑,沒倒錯,這藥是不是有問題?”
“……”謝之遙的笑容凝滯在嘴邊,他翻了個身拉過被子把自己蓋起來,悶悶地回:“沒問題。”
顧朝騁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么,惹得謝之遙又不高興了,他站在床邊天人交戰了幾分鐘,決定撿起剛剛沒說完的話頭繼續說,“我不止知道你的名字,還有你今年二十一,是祁賀工作室的藝人,你所在的舞團叫agt。”BIquGe.biz
謝之遙撇撇嘴,心想,這算什么了解,這不是我告訴你的嗎?我早就上網把你的資料查的一清二楚倒背如流了好嗎?
“哦,那只能證明我們是半個陌生人。”
顧朝騁又沒聲了。
他現在好想打電話給顧沉白向他求助,求顧沉白教他一套和omega的聊天技巧。
良久的沉默之后,小omega的聲音在房間里輕輕響起,“顧先生,其實如果不知道說什么的話,可以不用說的,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又不是在審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