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羅，都準(zhǔn)備好了……”
    大胡子理查走到艾爾羅?埃伯洛克的身邊，輕聲說道。
    “我知道了，理查，那么……開始吧。”
    艾爾羅?埃伯洛克點了點頭說道。
    無論是大胡子理查還是艾爾羅?埃伯洛克，他們的臉上都沒有抵達(dá)目的地的喜悅，有的只是沉痛和哀悼。
    夜色鎮(zhèn)中死亡居民的數(shù)字剛剛統(tǒng)計出來――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們一進(jìn)入鎮(zhèn)子中所看到的那些。
    超過四千具尸體分布在夜色鎮(zhèn)的街道上、民居中以及鎮(zhèn)子中央的廣場上和夜色鎮(zhèn)外圍的叢林里。
    整個難民隊伍男女老幼一起上，也花了整整半天的時間，才把這些尸體聚攏到一起。
    四千具尸體，也許一個月之前，他們都還活蹦亂跳的，可是現(xiàn)在，大部分尸體都已經(jīng)腐爛得看不出之前的樣子；甚至有些尸體已經(jīng)腐爛掉了一半，這也使得馬龍等人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變得不太準(zhǔn)確。
    在夜色鎮(zhèn)和艾爾文河之間的一片草地上，那些尸體被難民們堆放在這里，周圍和尸體間夾雜著的，是劈碎了的木柴，以及一些用來引火的、澆上了菜油的干草。
    難民們沒有精力、也沒有足夠的空間來把這些尸體安葬；再加上大部分尸體已經(jīng)被蛆蟲、老鼠和烏鴉吞噬了大半，無奈之下，艾爾羅?埃伯洛克只能決定把它們?nèi)糠贌簟?br/>     所有的難民都來到了這片空地上，幾十個年輕人手持火把，分布在那個巨大的尸體堆周圍，等待著艾爾羅?埃伯洛克的命令。
    大胡子理查朝這些年輕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開始焚燒了。
    一處又一處的引火點被點燃，火勢開始沿著木柴擺放的方向蔓延，并點燃了附近的野草；從暮色森林中飄來的林風(fēng)陣陣，風(fēng)助火勢，一具一具的尸體很快次第燃燒起來，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很快，火焰匯聚在一起，沖向天空，濃密的黑煙開始在火堆上方彌漫，帶來了刺鼻的味道。
    “安息吧，同胞們！愿圣光接納你們的靈魂！”
    艾爾羅?埃伯洛克向著躍動的火焰張開雙臂，大聲喊道；兩行清淚順著他不再年輕的面頰滾滾而落。
    ――這可是四千多個活生生的生命啊！那些獸人，他們怎么敢……
    “圣光保佑……”
    “安息吧……”
    “嗚嗚嗚……”
    ……
    難民隊伍變得稍稍混亂起來，有些人如艾爾羅?埃伯洛克一樣向圣光祈禱，祈禱著這些同胞能夠安息，祈禱自己能夠幸存；也有些人情緒面臨崩潰，掩面哭泣。
    馬龍站在人群的前排，他的左邊是狼王魯伯斯，右邊跟著西泉守備軍和阿爾泰婭。
    年輕的洛薩爵士、穿越者馬龍靜靜地看著面前燃燒著的火焰，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要被撕裂開來。
    馬龍從未見過戰(zhàn)爭，在地球上他的國家一直是一個和平的國度；可是現(xiàn)在，他不僅親眼目睹了戰(zhàn)爭的發(fā)生，也見到了平民無辜的死亡，甚至……他親手參與了戰(zhàn)爭，干掉了幾個豺狼人。
    屬于馬龍的那部分靈魂在戰(zhàn)栗著，對于鮮血和死亡本能的畏懼讓他有一種想要作嘔的沖動。
    然而屬于洛薩的那極少的一部分靈魂卻制止了這種懦夫般的舉動；索拉丁大帝的血脈在馬龍的身體中沸騰，那是一種出離憤怒的沖動。
    在這種沖動的驅(qū)使下，馬龍來到了人群的前方，轉(zhuǎn)過身，看著那些或痛哭或哀痛著的難民們。
    “大家聽我說！聽我說幾句！”
    馬龍張開雙手，高聲喊道。
    包括艾爾羅?埃伯洛克在內(nèi)的難民們紛紛驚愕地抬起頭來注視著馬龍，他們不知道這位年輕而又勇敢的貴族想要在這樣的時候告訴他們什么。
    “今天，我們目睹了數(shù)千名同胞的死亡。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是……我們剛剛親手火葬了他們。”
    馬龍的視線掃過人群，和難民們一一對視著，他能夠看到對方眼神中的惶亂不安，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
    “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讓你們感到奇怪，但是……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直到剛剛，我想了很多――關(guān)于這場戰(zhàn)爭，關(guān)于我們，關(guān)于這些遇難的同胞，關(guān)于……那些你我都知道，造成了這一切的兇手――那些骯臟的、殘暴的獸人。”
    哪怕算上在地球上的生活，這也是馬龍第一次在這么多人的面前做這樣的演講，他絞盡腦汁，尋找著合適的說辭。
    “我們都在這場戰(zhàn)爭中失去了很多，我們愛的人，愛我們的人，我們的財產(chǎn)，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國王……那些獸人從天而降，用這樣殘暴的方式奪走了一切，而我們只能狼狽逃竄，遠(yuǎn)離自己的家鄉(xiāng)，顛沛流離，在這暗無天日的暮色森林中，借助這些死難同胞遺留下的房屋茍延殘喘。”
    馬龍的話讓難民們都驚呆了――盡管他說的是事實，但是大家都覺得他的措辭有些太過激烈了。
    除了那些年輕男人們――他們紛紛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從馬龍的話中，他們聽出了一股濃濃的屈辱。
    西泉守備軍的戰(zhàn)士們也不例外，保羅甚至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流出了鮮血；淡腥的味道在他的舌尖蔓延，然而他卻毫無所覺。
    “然而即便是這樣，戰(zhàn)爭依然沒有結(jié)束；獸人們正在我們的家園――被他們毀掉的殘破家園上慶祝勝利，接下來，他們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奪走我們賴以生存的最后一片土地，最后一粒糧食，最后一間住房。”
    “我不知道你們怎么看待這件事，但是我……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感覺到憤怒――不是一般的憤怒，而是讓我發(fā)狂的盛怒！”
    “我們需要報復(fù)，報復(fù)那些殘暴的獸人，為了我們自己，為了那些無辜慘死的同胞，為了那些我們失去的親人，更為了那些我們珍惜的、依然活著的人。”
    “我是一名貴族，一名士兵……在戰(zhàn)爭爆發(fā)的時候，我并沒有戍衛(wèi)在暴風(fēng)城的城墻上；而在暴風(fēng)城陷落后，我選擇了保護(hù)你們來到這里……關(guān)于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后悔過。”
    馬龍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他不得不停下來喘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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