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那塊表裴容收下了,因為顯然不是老教授做的主。</br> 跟一個大總裁推拒一塊表怎么想都別扭,即使這塊表很貴,對陸擒來說只是隨手之物。再者,物質(zhì)也是包裝明星的一部分,不然女星們?yōu)楹我时茸钚驴畹南薅ǘY服,用金錢把貴族氣質(zhì)堆起來,搞不好退圈就要沒收。推來推去倒顯得自作多情。</br> 退圈的時候不帶走就是了。</br> 裴容第二天參加去年拍攝的一部電影的路演,就把這塊表戴上了。</br> 按照他的新人設(shè),這次沒穿扣子松開兩顆用色新鮮的襯衫,換上黑色西裝,白皙的腕骨帶著價值不菲的手表,有一點精英的氣質(zhì)。</br> 結(jié)束之后裴容在保姆車?yán)锿媸謾C,眼尖的粉絲早就發(fā)現(xiàn)他今天的風(fēng)格跟以往不同,站子出圖的時候把全身上下的品牌都擼了一遍,強調(diào)新風(fēng)格依舊風(fēng)華絕代,戴的手表也太適合了吧!</br> “這款手表真的很絕!國內(nèi)很少見,上一次看到還是在我們大老板手上!”</br> 裴容對聽課內(nèi)容左耳進右耳出,想不起來這塊手表量產(chǎn)幾塊,總之在看見這條評論后,灰溜溜地把手表脫了再也不戴。</br> 高秘書的課程安排得很貼心,上一天班,再上一天學(xué),再上一天班……</br> 裴容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一天,第二天上課明顯沒有精力,不是在開小差就是在開小差的路上。</br> 不像中學(xué)生上課在桌子下偷偷玩手機,裴容從不玩手機,就像一條咸魚攤著,神色淡定,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沒在聽課。</br> 他想明白了,高秘書直接照搬《豪門太太進修班》課程,跟他的職業(yè)發(fā)展關(guān)系不大,不聽也可以。</br> 就像職場上一些沒有意義的進修班和講座,它存在的意義走形式讓老板滿意。</br> 高秘書要對老板負(fù)責(zé),搞形式-主義,裴容很理解。</br> 第二次上課,他的位置變成了軟沙發(fā),第三次上課,沙發(fā)的弧度更適合躺著了。</br> 來教書的應(yīng)該都打過招呼的,不管裴容怎么擺爛,都沒有人管他。唯一不變的是課程結(jié)束前,都有一個弱智小提問,教什么獎勵什么。</br> 裴容答非所問,一加一等于三,機智得一批。</br> 裴容很喜歡這樣的課,上一休一等于半退休,這么一想,算是一種變相調(diào)休。</br> 如此過了2周,晴天霹靂的消息傳來,文化課結(jié)束了,接下來是實踐課!</br> 裴容對著鏡子發(fā)呆,因為最近沒有什么需要特定造型的活動,所以他上個月燙的半頭小卷毛伸長了垂落下來,蓬蓬松松,發(fā)尾帶點挑染的栗金色。</br> 他拉起睡衣下擺,皺了皺眉。</br> 高秘書是算好了他這兩周文化課把馬甲線躺沒了,開始增加運動量嗎!</br> 可惡,詭計多端的資本家。</br> 春天郊外綠草如茵,淺紫、嫩黃的小野花臥在草叢里靜靜地開放,常見的白色蝴蝶低低飛過,時隱時現(xiàn)。</br> 裴容拍了一天的古風(fēng)網(wǎng)游廣告,換上劍宗掌門的白衣,無論身材還是顏值,都吊打游戲建模。</br> 拍廣告幾乎全程都拿著一柄分量十足的長劍吊著威壓飛來飛去,他工作時精益求精,并不會因為想退圈就敷衍,導(dǎo)演說哪里動作不完美,他就配合地重來一遍。</br> 說了這么多,中心思想就是,裴容不想上今天的馬術(shù)課,想裝病請假。</br> 他跟高秘書聯(lián)系:“我今天好像發(fā)燒38,可能不適合上課。”</br> 高秘書沒回,半小時后帶著私人醫(yī)生出現(xiàn)在裴容樓下。</br> 裴容:“我好了,沒事了。”</br> 高秘書很緊張:“還是讓醫(yī)生測一下-體溫心跳血壓,不然再抽一管血去化驗?”</br> 私人醫(yī)生帶著那么大一個醫(yī)療箱,好像什么都有。</br> 裴容:“我覺得我現(xiàn)在能馴服一匹烈性野馬,走吧。”</br> 到了場地,裴容故意在換衣服的時候磨磨蹭蹭,他在古裝劇里騎過馬,但沒有穿過現(xiàn)代騎士服。</br> 他的家庭條件很一般,成績不錯,沒上什么藝術(shù)類興趣班,進娛樂圈后,按照公司給的人設(shè)營業(yè),賺到錢也沒時間揮霍,如果不是出鏡不穿高定會被黑子截圖出來取笑一百年,他更樂意買30一件的純棉T恤。</br> 這段日子的文化課好像就是在教他花錢,讓他辛辛苦苦賺到的養(yǎng)老錢再被資本收割回去。</br> 裴容保持初心,不為所動。</br> 騎馬服包括頭盔、馬褲、背心等,裴容是初學(xué)者,所以防護背心很重要,防止他從馬背摔下來傷害頸椎。</br> 馬褲是彈性面料,完全貼合身體曲線,大腿內(nèi)側(cè)做了加厚防磨設(shè)計,小腿再裹一層皮革防止蹭到馬的汗水,最后蹬上一雙馬靴,本就筆直修長的雙腿視覺效果加倍。</br> 上身是袖口緊口設(shè)計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防護背心,一整套穿上后,整個人氣質(zhì)卓然,宛如修竹,透著三分野性。</br> 裴容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是上午九點半,只要折騰到十點出去,跟馬互動半小時,上馬適應(yīng)半小時,十一點的時候就可以喊肚子餓了。</br> 怎么感覺現(xiàn)在就有點餓了?</br> 他心情很好,吹著口哨慢條斯理地用皮筋把后腦勺的卷毛勉強扎個小啾,再戴上頭盔。</br> 工作人員給他牽來一匹性情溫和的溫血馬,看著就很安靜聰明,裴容牽過馬繩的時候,還低下頭蹭了蹭。</br> 馬有了,卻沒有人教。</br> 裴容拍了拍馬背,猜測高秘書知道自己古裝劇里騎過馬,所以是自由練習(xí)。</br> 上馬還是沒問題的。</br> 他一腳踩上馬鐙,正要用力,一只手從后邊扶住了他的胳膊,給他當(dāng)輔助工具撐了他一下。</br> 裴容上馬失敗,差點從馬上滾下來。</br> 他不用轉(zhuǎn)頭就知道是誰。</br> 感到意外,又理所應(yīng)當(dāng)。</br> 他短時間內(nèi)怕是沒辦法忘記這雙手鉗制自己那啥的時候的力道。</br> 裴容壓下無端產(chǎn)生的顫|栗,鎮(zhèn)定地寒暄:“陸總怎么在這?”</br> 陸擒:“聽說有人不好好上課,獎勵機制都不奏效,我來看看。”</br> 獎勵機制?上一節(jié)課又送表又送車么?又不是幼兒園小孩子……</br> 裴容上課睡覺沒感覺到不好意思,被陸擒這么一指出頓時心虛,畢竟家教們都是陸總花錢請的。</br> 如果陸擒不那么看著他的話,他會心虛地更久一點。</br> 陸擒盯著裴容的衣服,恨不得給他套上世界各種各樣的制服,看看有沒有不合適的。</br> “我請的教師你不滿意,我只能親自來了。”</br> 裴容要是知道不好好上課會召喚出陸擒,他一定比高三還努力。</br> “你要教我騎馬?”</br> 陸擒:“有何不可?”</br> 裴容矯揉造作:“我恐高,不敢騎。”</br> 陸擒思考了下:“兩人一騎?我從后面護著你?”</br> 裴容:“我還是克服一下恐高。”</br> 裴容又道:“陸總的衣服不太合適吧。”</br> 陸擒今天沒穿西裝,簡單的白色上衣和牛仔褲,褲腳收進馬靴里。他接過裴容手里的韁繩,把馬往草場中央牽。</br> “不礙事。”</br> 騎馬對他來說是一項放松的運動,幾乎沒穿過正式的騎馬服。</br> 裴容看了看自己戴著真皮手套的雙手,再看看陸擒。</br> 突然渾身都開始疼了。</br> 他可算知道陸擒掌心的繭為什么有刮痧效果了,特么騎馬不帶手套啊。</br> 出于利人利已的角度,裴容忍不住提出建議:“手套還是要戴的。”</br> 陸擒反應(yīng)了下,似乎想起什么,嘴角有了點明顯的笑意,“好。”</br> 裴容不自在地抿唇,鬧了個大紅臉。</br> 唔,沒事多嘴干嘛。</br> 好在陸擒沒有堅持兩人一騎的喪心病狂要求,他扶著裴容上了馬,自己在前面牽馬,比工作人員還有耐心,踏青似的溜了半小時,不時說著馬術(shù)的要點。</br> 裴容不敢開小差了,他心想陸擒授課肯定要收學(xué)費的,如果自己再不學(xué)點什么,就是純純的賠本買賣了。</br> 一場騎行下來,裴容基本沒出力氣,但下馬時臉頰依然紅撲撲的,出了一點汗。</br> 陸擒的眼神立刻深了。</br> 裴容飛速去換了自己的衣服,不等陸擒開口,又道:“我餓了。”</br> 陸擒聲線微微變啞,盡量克制道:“一起吃飯。”</br> 裴容用新學(xué)到的餐桌禮儀啃著蔬菜沙拉,食不知味。</br> 他余光看著優(yōu)雅金貴用餐的陸擒,對他的行為感到困惑。</br> 如果陸擒想搞他,能不能搞快點?</br> 作為一條咸魚,每天還要憂心明天會不會出太陽,會不會被抓起來曬干,翻曬咸魚人的手法是不是還跟上次一樣……真的很累啊。</br> 富人家掛在鐵窗里的咸魚,窗臺下面蹲著一只隨時虎撲而起的狗熊,是條咸魚都害怕。</br> 不能放任未知野蠻生長,要在可控的時候及時引導(dǎo)進文明大陸,氣流凝結(jié)成暴風(fēng)雪前就得給它攪散了。裴容并不介意幫助陸總早日走出新鮮期,自己也早日退圈。</br> 趁陸擒還沒想好之前,欲望還不明顯,可以討價還價,他先把這事挑明,獲得談判的機會,比如一周只能一次,每次規(guī)范技巧,再比如借機取消實踐課。辛苦一天,咸魚一周。</br> 談判看似是進入了陸總的專業(yè)領(lǐng)域,實則裴容不吃虧,因為陸擒在商業(yè)談判中是慣性矜貴理智禁欲的,且遵守合同精神。</br> 裴容給自己鼓勁兒,冷靜,冷靜,先起個頭試探一下。</br> 但一想到試探之后可能的遭遇,他就不太坐得住,大美人的游刃有余消失殆盡,畢竟這是一個需要小心把舵的新領(lǐng)域。</br> 他一手叉著蔬菜,一手把玩手機,半晌之后抬眸,突兀地報了兩個股票代碼,都以419結(jié)尾。</br> “陸總,我最近有些余錢想要投資。”裴容單手支頤,笑瞇瞇地看著陸擒,“這個兩個能中長期持有嗎?大概半年到一年。”</br> 陸擒認(rèn)真聽完,強大的記憶力是他很快將股票代碼和具體上市公司聯(lián)系起來,提出專業(yè)建議:“未來被做空風(fēng)險增加,不適合散戶投資,如果你有信用證券賬戶——”</br> “沒有。”咸魚只有大額存單。</br> 裴散戶閉了嘴。</br> 嗯……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br> 其實他倆都是直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