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剛剛學會走路的時候,他們倆口擔心木桌的四個角把寶貝的頭碰傷了,陶爸就用鋸子把四個桌角全部修成了圓弧形還用海綿包上。平常他們能買的起,女兒想要的都會盡力滿足。</br> 女兒也沒辜負他們的寵愛,學習好。小升初、中考都考的不錯,上了本市最好的重點中學,讓他們省了不少心。</br> 本廠有好些個同齡孩子,整天不學好,成績差的初中拿個肄業證,把父母愁的。想上好中學是要拼成績的,現在教育透明度高,成績不夠,花再多錢也很難進去。對于他們這種廠子效益不好,工資不高的老百姓來說,有一個學習好的孩子就是最大的福氣!省了不少錢不說,也很有面。</br> 不過,現在的陶媽心里還是有些擔心女兒的情況,只是沒敢說出來,她擔心多問多管會讓女兒氣急敗壞,反而更糟。</br> 自從高一下半學期開始,女兒就變得對學習不上心了,開始越來越注重打扮,找他們要錢買衣服、化妝品的次數越來越多;對品牌、檔次也要求越來越高。他們兩口疲于應付,越來越有心無力。</br> 一次,陶媽只隨口建議,說了句“你們現在年紀小皮膚好,都不需要化妝的。你現在還是高中生,學校也不允許化妝的吧?衣服也沒必要買那么多,有幾件好的漂亮的夠穿就可以了。”</br> 結果,換來女兒一通大吼大叫的駁斥“不趁年紀小、漂亮的時候多美一美,難道要等變得像你一樣老的時候嗎?!我就是要趁現在!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只有變得更漂亮才能吸引對方注意我。他家條件超好的,如果將來能嫁給他,我還上什么學啊!估計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陶媽愕然,被懟的說不出一句話。她不清楚女兒口中的“他”是誰,一定是班里某男生吧?女兒現在變成這樣跟這小子脫不開干系!也不知道叫什么?她不敢問,萬一問了,女兒大吼大叫的兇她,再被那些好事的長耳聽了去。不過,這事她記下了,今后一定要多留意留意。</br> 唉!女兒真是被他們慣壞了,驕縱跋扈、好逸惡勞的沒有一點淑女的樣子,竟然還做著不切實際的鬼夢。</br> 陶琳琳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里盯著電視,嘴里咔咔嚼著黃瓜,喊道“媽!再給我些錢。”</br> 陶媽正準備把熬粥的豆子下到鍋里,聽到女兒開口又要錢,手哆嗦的撒出幾粒,“前兩天不是給過嗎?花完啦?沒幾天啊?你又準備買啥?”</br> “煩死了,你管我買什么?!你不給,我找我爸!”陶琳琳不耐煩的回道。</br> 唉!這孩子越來越叫人生氣。</br> 全廠上下都知道老陶家出了個能考上名牌大學的女兒,將來不用呆在這破地方混日子,前途似錦。</br> 陶爸陶媽每次出門腰桿挺直、走路帶風的精神。</br> 只是,這種滿足感現在越發不對味,就像進入了走不出去的怪圈,別人越夸女兒優秀,他倆越膽戰心驚;越膽戰心驚,越不想讓廠里人知道實情,越要瞞著,勉強維持女兒一貫的優秀形象。</br> 其實,進入高中后的女兒早已不如從前,等高考結束出了成績,必然真相全部暴露,現在只能瞞一天算一天。</br> 不是還有幾個月嗎?以女兒的聰明程度,短期內把成績趕上去應該可以的吧?</br> 陶媽心存僥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