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林媽掛斷電話后給林爸說道，順便解釋了一下原因。</br> “實驗如何？”林爸聽完點點頭，關切地詢問。</br> “還在爐里。你跟我過去瞧瞧。”林媽從辦公室里間衣柜取出實驗服交給林爸。</br> “材料熱處理可以交給其他人做，你怎么還自己操作啊？耗時不說還辛苦，我擔心把你累壞了。”林爸心疼的摟住林媽的腰，親吻老婆的額頭。</br> 林媽將臉埋進林爸胸口，稍事歇息，“上次那批材料就是因為咱們偷懶沒盯，熱處理的時候出現(xiàn)淬火開裂和變形現(xiàn)象，白費了功。材料加熱速度和冷卻過程都很關鍵，控制不好導致熱變形、殘余應力釋放變形以及自重變形，辛辛苦苦研制出來的東西再因處理工藝不到位造成報廢，就太可惜了。”</br> “嗯嗯，確實。上次升溫和回火的操作基本沒有問題，主要是實習人員擺放方式不對；加上尺寸厚薄不均，造成冷卻速度不同。也怪咱們沒有交待清楚。這次如何？淬火介質的種類選擇也很關鍵。”</br> “工藝要求圖紙上都有備注。只不過……”林媽停頓了一下，覺得她自己將要說的話有推卸責任的嫌疑，不妥。</br> “哈哈哈！”林爸溫柔地撫摸老婆的發(fā)絲和臉龐，寬慰道“實驗階段就是如此，耗時耗財耗力。很多時候工藝理論與實際操作過程出入很大，必須依據(jù)現(xiàn)場情況隨時調整，等成熟定型了就會好很多，急不來。”</br> 林媽點頭贊同“希望磷屑褪皮后，出來的表面光潔漂亮！”</br> “你放心吧！我會盯緊的。再說回火階段如同蝸行牛步，慢的不是一點點，著急也沒用。等你返回，它能全部完成都不錯了。你朋友剛剛畢竟幫了大忙，提個小小要求，理應滿足。”林爸順勢捏捏老婆的臉蛋，借機“卡油”親了口，林媽朝著他的翹臀掐了一把，二人開心的笑起來。</br> “對了，昨晚你和小仝都沒回家，是睡外面啦？”林媽突然想起她進辦公室之前的緣由。</br> “那你也沒給我打個電話關心關心？”林爸故意撒個嬌。</br> “你參加的是同學聚會，我覺得過度打攪不太好。而且不知怎么我就睡著了。”林媽自認理由充足。</br> “你還能過度啊？電話開機次數(shù)掐指算算都富裕。”林爸無奈的笑著搖頭“你自己想想總共接過幾個電話？全跑我這兒來了。”</br> “接打電話太影響注意力了，我對使用它有心理障礙。”林媽不以為然的抱怨道。</br> “哈哈，沒事，這樣特好，我特有安全感，嘿嘿。“林爸嬉皮笑臉地再次企圖摟住林媽親，林媽機靈的側身一閃，讓林爸抱了空氣。</br> “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林媽的直覺感知，昨夜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否則，再晚林爸都是會回家，絕不會選擇在外過夜。</br> 腦中過了一遍略顯尷尬的片段，林爸心中惶惶，“比較復雜，過程冗長。你還是趕緊先去赴約吧！回來后且再容我細細道來。”林爸有點不知所措的撓撓頭發(fā)摳摳下巴，岔開注意點的掩飾道。因做了些“沒羞沒臊”毀形象的事，他可不想讓老婆知道的太過詳細，就勢輕輕推著林媽往外走，等人外出遛上兩圈，自會忘記原本惦記的事情。</br> 林媽詳細交待了工藝處理已進行到的階段和注意事項，將實驗數(shù)據(jù)記錄冊交與林爸，又千叮萬囑一番后才離開。</br> 林媽走后不久，林爸驀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連忙撥了電話確認結果，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放下心來。未涉及公共軌跡的其余車輛目前均無異常，看來，問題大概率是出在昨晚了。他原本想找人查查，但譚輝特意叮囑了絕對不要擅自行動，包括調取車輛周圍的監(jiān)控，是擔心驚動了對方？暫且聽譚輝的吧！目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br> 林爸有些好奇起譚輝的真實身份，但也僅此而已。保密級別的尺度把控林爸最是擅長，很多時候我們必須按耐住容易壞事的獵奇心理，只需判斷對方有無壞心便好，至于身份什么的，切莫深究，不能明說必然有其需要保密的理由。就如同林爸他們研究的部分試驗一樣，怎可能放到明面大肆宣揚？不過，妥善起見還是提醒老婆注意為妙。</br> ……</br> 學校第一節(jié)主課還未下，外面的新聞媒介已是一副如火如荼的繁忙景象。各主要瀏覽平臺的首頁推送；本地各大電視臺、電臺；當?shù)貓髽I(yè)新聞媒體官網(wǎng)等，均接連發(fā)布了一則尋人啟事。</br> 連續(xù)滾動的報道模式，鋪天蓋地的霸屏陣仗，大有不尋到此人亦不停歇之勢。相關部門同樣接到上面的指示——立刻安排人員抓緊時間找到這個人。</br> 因身體過度疲憊加焦慮不安，昏昏沉沉倒于沙發(fā)中的鄭爸，終于被一陣接著一陣的電話和各種信息鈴聲聒起來。</br> “小鄭！快看**臺電視新聞！”</br> “**瀏覽器的首頁推送！”</br> “朋友圈！朋友圈！哎媽！炸啦炸啦！”</br> ……</br> 滿屏瘋狂轟炸的尋人信息，晃得眼睛應接不暇跟不上趟，原本迷糊混沌的鄭爸大腦猛然驚醒，什么情況？！反應過來后即刻給隊長兒子打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對方比鄭爸還著急“叔，我剛準備給您去電話來著！是您找人發(fā)的嗎？太感謝了！謝謝您！”隊長兒子激動地哭出聲。</br> “我沒啊！不是我。叔哪有這大本事？”鄭爸和隊長兒子愈發(fā)懵圈了，那會是誰？使了這大手筆幫著他們？！</br> ……</br> 來到約定地點的林媽，抬頭瞅了眼懸掛于店面門頭之上，較為眼熟的古色古韻招牌，時間不短了，這家看似生意冷清的私房菜館，竟然還在？</br> 進入后發(fā)現(xiàn)，直接種于地面的各種室內(nèi)綠植依舊繁茂旺盛，自然有序的劃分出一個個較為私密的就餐區(qū)，四周環(huán)繞著潺潺流動的人工水系。</br> 人工水系的結構是否合理直接關乎到水體綜合效率的高低，材料上必須是能更持久地防止?jié)B漏的自然物質，以有利于形成水生、濕生、旱生動物的棲息地，成為生物走廊。后期的維護和管理同樣十分關鍵。</br> 眼前的人工水系，空間環(huán)境舒適宜人，多年的精心維護保證了正常運行，早已形成了有利于改善凈化區(qū)域內(nèi)環(huán)境的小氣候。既滿足了親水，又保證了安全，讓水為前來就餐的人們帶來名副其實的享受。</br> 溪水池里歡騰的魚兒樂陶陶的游來蕩去，甚是賞心悅目。在瞬息萬變的當下，多年過去，依舊維持著之前熟悉的裝修風格，堅持自己獨有的特色保持不變，屬實不易。由此判斷，老板應該還是過去那位，未曾改變。雖然一直沒有見過面，但從經(jīng)營理念來看是位富有情懷的人。</br> 隱密于綠叢之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伸出腦袋張望的趙曼，正好與迎面而來的林媽對視上，原本略顯焦急的神情秒變喜悅，連忙起身相迎。“哎呀呀！終算把你約出來了，現(xiàn)在要見你一面實在太難了！”趙曼熱情地抱住林媽，身上香氣撲鼻，林媽微微蹙眉，憋了會氣息，待坐定后才趕緊恢復正常呼吸。</br> “咱們多久沒見了？天啊！快六年了吧？”趙曼夸張的瞪著一對描畫精致的杏眼。</br> “不是快，就是。”林媽淡定道。</br> ……</br> 趙曼與林媽從小居住在同一所軍區(qū)大院，且是一個門棟的鄰居。</br> 大院的住房依職務級別分配的戶型面積不同。林媽父親分到的是聯(lián)排小墅，一個樓棟兩戶均是二層復式型，每層一百多，上下相加三百多平的樣子。</br> 因鄰居就是趙曼家，又因二人年齡相仿，入托在同一所幼兒園，小學也是同一所學校，所以，兒時的二人經(jīng)常會一起玩耍。</br> 當時在趙曼家居住的，除了她和她父母，還有外公和外婆。</br> 趙曼的外公外婆均是JZ一帶的人，滿口的南方腔。聽說都是文化人，至于程度有多高深不甚清楚，反正二人每次出門都收拾的相當考究。</br> 趙曼的外公總是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但凡能看見的頭發(fā)都梳得一絲不茍，因為他的腦袋上始終扣著頂八角型帽子，一年四季如此，特顯文藝范。</br> 林媽小時侯曾就這頂亙古不變的八角帽，好奇的問過母親，“曼曼的外公夏天還戴著它，不熱嗎？”主要是這頂帽子與冬天戴的那頂一模一樣，薄厚不變。</br> 林媽的母親哈哈大笑，但也沒法答疑解惑，畢竟這個問題不太好求證，對方是長輩，直接詢問欠禮貌了。</br> 于是，“未解謎團”之一，長期駐扎在了當時年歲尚幼的林媽心里，時不時冒出來伸小爪撓撓。</br> 趙曼的外婆一年四季都描眉畫妝，挽著精心盤起的發(fā)髻，穿著合體的旗袍，開衩處不分四季的裸露著細白光腿……“趙曼的外婆不冷嗎？”依舊沒有答案，此為幼小林媽的“未解謎團”之二。</br> ……</br> “你怎么還是不畫妝？女人這樣可不行啊！”尚未坐定，趙曼直言不諱。</br> “為什么要畫？”</br> “人會顯得更精神呀！”</br> “我現(xiàn)在不精神嗎？”</br> “那倒不是。”趙曼心里不得不承認，林媽的底版不是一般的好，多年未見依然保持著自然淡雅，比很多年輕女孩都好。</br> “你用了什么駐顏秘術？”</br> “秘術？我想想哈。”林媽一本正經(jīng)的思考起來，約莫一會，緩緩道“做實驗吧！大量的實驗。”</br> 趙曼差點噴出一口茶，看來保持青春的真正秘笈是思維清奇腦回路簡單？也對啊！雜事瑣事想的少，童心未泯，可不就駐顏了？</br> “謝謝你今天的幫助。”林媽真誠的道謝。</br> “你也太客氣啦！我好賴也是欄目負責人，apieceofcake！”趙曼很是洋洋得意，“再說，你又不會少付款，算幫我們欄目創(chuàng)收了。”</br> 林媽放下心來，這樣最好。播放手續(xù)未及辦理，直接在電視上插播尋人啟事，按說是違反規(guī)定的。趙曼緊急時刻能擔承出手幫忙，已是不易。林媽原本思考還她人情的方法，現(xiàn)在徹底將腦仁擱一邊了。對于林媽來說，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大腦不必費力，可以完全放空。</br> “要找的是你什么人？”趙曼好奇道。</br> “不認識。”林媽平靜的回道。</br> “啊？我不信，不認識還能這么積極？出力出資？”趙曼驚愕的難以置信。</br> “是小淵拜托我們的，估計他認識吧！”林媽覺得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有啥可吃驚的。</br> “噢～～～原來如此。”事情只要和林淵沾上邊，趙曼就能理解了。</br> 林爸林媽的腦思維貌似與一般人不同，倆人剛結婚那會如同一對過家家的小朋友，在單位待著時還好，有食堂不愁沒飯吃。一旦放假在家，整日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不是沒錢買的問題，而是買了也不太會做。</br> 林媽學著蒸米飯，蒸了半天發(fā)覺米粒顆顆堅硬同生米一般，意識到加水不足，于是添加了自認足夠量的清水，結果直接成了稀粥，且量大的二人幾頓吃不完，天天喝白粥的日子不堪回首。</br> 林爸興沖沖買了塊生牛肉，企圖給二人改善伙食。兩人眼巴巴瞅著鍋里咕嚕嚕煮著的牛肉，相互對視“熟了嗎？”急不可耐地撈出，抄刀嘎吱嘎吱切下兩小塊，二人擱嘴了費勁的嚼了半天。他們也是吃過牛肉的，不是這般難嚼啊？</br> “聽說放些堿肉就爛了。”林爸道。</br> “啊？可以嗎？你聽誰說的？”林媽也沒轍，但對林爸的方案將信將疑。</br> “忘了。反正煮成這樣也吃不成，就試試吧！”</br> “嗯，好吧！”試試就試試。</br> 待堿入鍋，一股奇怪的味道直竄鼻腔，林媽堅決不再碰了，聞都不想聞。林爸視死如歸的嘗了一口，臉色驟變，強行吞咽后“氣定神閑”道“這肉使不得了。”</br> 雙方二老看這小兩口過日子的樣著急，也怨他們慣的，小時候啥都不舍得讓做，只管吃穿學了，長大后生活能力幾乎為零。長此以往擔心二人身體會垮，建議林爸林媽退掉當初為了彰顯自食其力能力的租賃房，搬來同他們一起住，或者他們住過去幫忙打理也成。倆人頭搖的撥浪鼓似的，出奇的一致。</br> 雙方老人只好隔三差五包些餃子、包子；蒸些饅頭、烙些菜盒子給小兩口凍在冰箱里備著，只是熱熱總該會吧？</br> 慢慢的，日子也就這樣咔哧咔哧過來了。林爸林媽又不笨，一回生二回熟，終歸總結出一些獨到的生活經(jīng)驗。又不出兩年，依靠自身實力獲得了屬于他倆的第一套一百多平的新房。現(xiàn)在那套房子依舊擱在那里，沒有出租也沒有賣，里面原樣放著過去的物品，偶爾林爸林媽會過去翻找一些資料，順便重溫那時青澀的時光。</br> 趙曼是了解一些情況的，林爸林媽擔心思維過于幼稚的他們照顧不好寶寶，原本是決定當丁克的。雙方父母的態(tài)度都很大度包容，說是否要孩子取決于他們小兩口，旁人管不著。誰知遠在外地的大舅哥得知后卻堅決反對，苦口婆心地勸說二人，“哪怕只生一個也好！但絕對不能不要……”然后列舉了大量有寶寶的好處，和沒有的弊端。大舅哥畢竟是位教授，引經(jīng)據(jù)典羅列了許多實證分析，不服不行，林爸林媽拜了口才了得的哥哥，跪了。</br> 出生的小林淵雖然歷經(jīng)了千難萬險，把全家人也折騰的度日如年，但終算挺過來了。而且正因經(jīng)歷了不同尋常，才會越發(fā)珍視！林淵是全家人的無價至寶。</br> 對于這個孩子的寵愛程度，夸張到雙方二老給林爸林媽下了封生令的地步“你們不能再要孩子了，只能有小淵一個！免得后來的欺負小淵，同他爭搶東西。”這是什么奇葩命令？林爸林媽服了。不過，也正和他倆的心意，覺得有了小淵就很好，將精力充沛的愛都給這一個寶寶，不需要再多了。</br> 所以，當聽到林媽說是林淵交待的事，趙曼絲毫不奇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