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現在的狀況,估計一時半會很難恢復;而他之前耗費了大量精力,想帶領大家實施的計劃不能因此停擺。</br> 多數人行事有一相似點,那就是缺乏長性和毅力,這也是為什么少部分人最終成就了自己,非等閑之輩;而更多的只能是蕓蕓眾生,滄海一栗。起初的熱情會受到外部因素干擾和沖擊,也會因時間而麻木淡化。</br> 受聚會現場熱烈的氣氛影響,老友幫眾人一時激動,滿口允諾接下來會大力動員周圍親朋好友籌資。結果,各自回家之后,首先自家人這關就過不去。幾盆冷水澆下來一通數落,更為嚴重的還發生了夫妻戰役;因為他們的家里人都認為,隊長煽動大家要干的事是極度危險的,是癡人說夢—根本辦不到。搞不好會讓全家人的生活質量一朝回到解放前,吃黃土喝西北風。整晚被不放心的家里人圍攻,規勸加威脅的否定語反復在耳畔回蕩。不多時,一些本性懦弱膽小沒主見的,便成功被洗腦,逐漸失去信心,淡化或干脆放棄了原本大干一場的雄心壯志。他們自我安慰的想:不能怪他,都是生活啊!再說,老友幫那些個人,也不差他一個去搞錢的。結果便是你這樣想,他也這樣想,大家都這樣想……</br> 導致隊長牽頭,之前商量的妥妥的事,幾無進展。</br> 但隊長這次的遭遇驚醒了眾人,引起原本想得過且過糊弄著混的,拖沓不愿盡心付出的人們的警覺;預感到如果放任讓心胸狹隘,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做了主,豈能還有他們的活頭?將來一旦時機合適,必然要把他們全拾掇了,顯而易見的未來命運讓人感到不安。</br> “日月逝矣,歲不我與。”</br> 除過個人正常工作以及協助隊長家人輪流在醫院值班外,其余時間大家都為籌措接盤資金而奔波。</br> ……</br> 躺在ICU里的隊長尚不能言語,他之前對接的那位ZF朋友叫什么?以及聯系方式都不清楚。當然,鄭爸完全可以聯系遠在S市的老楊,可如果那么做了,勢必會讓對方疑惑自己最信任的隊長不是都清楚嗎,為什么要越過隊長詢問他?鄭爸擔心再被對方三言兩語套出隊長目前的狀況。他了解隊長的為人,絕對不會給剛進入新環境,根基尚不牢靠的老楊添麻煩的。</br> 只是,接下來該怎樣進展呢?鄭爸毫無頭緒。</br> 終于被替換回家休息的鄭爸,將自己整個人置于淋浴器下,任憑花灑噴瀉而出的水流從頭到腳肆意揮灑。這么多年,鄭爸自認自己就一普通百姓,只懂得干好本職工作,服從居多,主導偏少,喜歡跟在別人身后遛,安排他什么就做什么。像現在這樣被強行湊起來掌控和落實計劃的推進,還真是……趕鴨子上架。如果隊長不出事,自己只需躲在他的罩護下一切聽從安排,全力配合便好。可如今,他必須獨立決定接下來要做的事,腦子跟不上一副抓瞎的節奏;對自己的能力毫無信心的鄭爸,認為盡快想辦法聯系上老楊的同學是當務之急,他們現在急需專業的高人指點。嗯,就這樣決定了!目光瞬間堅定的鄭爸用力按壓了兩三下洗發水揉搓在頭發上,豐富的泡沫充斥著陣陣清香撲鼻而來,暫時帶走了鄭爸這幾日的疲憊和愁悶。</br> ……</br> 高建在心理教室門口躊躇半天,決定不了進或不進。其實,在仨好友的開解下他的狀態好了不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但父母聽說學校有間高大上的心理教室后,這兩天時不時建議高建試試吧,又不扎針怕啥?高建爸媽之所以如此熱衷于慫恿孩子去找心理老師,也是擔心那件事存有察覺不到的后遺癥。學校既然有現成的心理輔導,這好的免費資源為啥不多加合理利用咧?</br> 高建對心理教室敬而遠之的原因是,總覺得進這種地方的人,性格上多少比較古怪。高建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是認知偏差,對于不了解的事物不要主觀輕易下判斷,可仍無法控制心里產生的抵觸和猶豫不決。</br> “龐同學,老龐,拜托你陪我去吧!”午餐時間,高建一臉可憐兮兮地懇求。</br> 龐新宇停下筷子一本正經地向高建拋來富有深意的凝視,欲言又止。</br> 林淵和鄭毅邊吃東西邊瞅著這倆人。</br> “那地方你去過,輕車熟路,帶帶我,拜托拜托。”高建朝龐新宇雙手合十舉過頭頂。</br> 鄭毅聽到高建說出“帶帶我”噗呲笑出了聲,林淵平靜的從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紙,抽出一張遞給鄭毅,再抽出一張默默的搽手背。</br> “你當是大家熱衷的結伴上廁所?”鄭毅調侃道。</br> 林淵不由看了一下餐盤,撇了撇嘴,輕輕放下了筷子。</br> 鄭毅朝高建招招手,示意對方離他近一點,高建聽話的半身站起俯身過來,一副極為認真的討教表情。</br> “那地方…”鄭毅有意壓低聲線,停頓警惕的張望四周,神秘莫測的神情,搞得原本漫不經心的林淵和龐新宇也認真起來,分別將各自身體靠過來,豎起了耳朵“私密性等級,是比上廁所高出幾個級別的。”</br> ?????</br> 仨人迅速恢復正常坐姿,個個不屑的看著鄭毅。鄭毅明白他們是覺得被戲弄了,慢條斯理辯解“做心理輔導的手段之一——催眠。催眠術其實就是一種心理暗示方式,讓人進入意識恍惚的狀態,揭開他內心深處的……秘密。”</br> 鄭毅諱莫如深的掃視仨人,“難道你們就這么自信?就這么肯定自己沒有什么隱藏很深的陰暗想法?就能保證被催眠后不講出驚天動地的事?”</br> 林淵面色霎時蒼白,唇部抿得更嚴實;龐新宇眸光暗沉下來,不發一言;高建想到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著裝暴露的二次元少女手辦,耳根通紅;鄭毅當然也不可能獨善其身,他也有不為人所知的東西。</br> 四個人表情迥異,思腹著各自心中的“秘密”。</br> “這樣說來,那個地方絕對不可以踏入。”片晌,高建下了結論,他可不希望自己猥瑣的思想被心理老師探知。</br> “錯!反而更應該去。”鄭毅駁斥,“你根本不必擔心心理老師會到處宣揚,她能被學校聘請了這么多年,專業水平和素養絕對夠硬;否則,早被“滅”了。而你心里的那處“灰暗地帶”,如果不加以引導疏通,將來一定會引起大麻煩。”</br> “什么麻煩?”高建緊張的問。</br> “比如性壓抑者容易引發情緒困擾和心理健康問題,將來某一日演變成性騷擾者或QJ犯的概率較大。”</br> 高建瞪大驚恐雙眼“什么?!”</br> “或者長期有焦慮情緒的人,會變的偏執、狂躁;那么就有發展成暴虐分裂人格的可能性。”</br> 龐新宇抬起眼皮看了看侃侃而談的鄭毅,微微一笑。</br> 林淵抿著嘴唇,用筷子撥弄著餐盤中的米粒。</br> “鄭毅說的對,比一起去廁所私密等級高了不是一分半點,我們不便相陪,你自己去吧!”龐新宇發自肺腑的為高建鼓勁“那位老師真的相當專業和負責,絕對會讓你受益良多。”</br> 高建望著龐新宇發呆,好似在細細品味他說的話。</br> ……</br> “真的會受益良多嗎?”</br> 高建舉起了手準備敲門,門卻突然被人從里面拉開,二人對視后錯愕不已,都呆住了。少頃,姜還是老的辣,對方很快恢復淡定“哦,你過來啦!心理老師正好有空,進去吧!”說完,班大大氣定神閑地離開了。</br> 高建大張著嘴,半天合不攏。</br> 心理老師感覺門敞著卻一直沒人進來,起身朝門口走來的同時,嘴里嘟囔著“那位老師也真是,我把他的心情調整好了,出去連門都不幫忙帶上,下次碰上必須……哎?”她發現門口有一位表情極為夸張的男生,沖著一個方向目瞪口呆的“這位同學,這位同學!”</br> 被喚了幾聲的高建終于有了反應“啊?噢噢,老師好!”</br> “你也是……”心理老師詢問。</br> “是的,老師。請問您這會有空嗎?”心理教室門口偶遇班大大!高建來時渾身的別扭不順暢,此刻全部被打通,</br> “當然。進來吧!”心理老師微笑著將門開的更大了些。</br> 高建背脊挺直了,狀態自然的隨心理老師進入了這間富有神秘色彩的教室……</br> 啊——天地廣闊!心曠神怡!世界多么美好!精神了百倍不止的高建蹦跳著跑向教室,途中不小心差點將準備返回自己班的龐新宇撞翻“嘿嘿嘿!慢慢慢。”</br> 高建高興的抱住龐新宇不撒手“謝謝你!謝謝你!我現在一點事都沒有了,特開心!就像腸胃積食被化解了,渾身自在。呦吼!”</br> “這么快?”龐新宇難以置信,對比之,他自己去的時間和趟數要超出了太多;那時的他,內心急切渴望一個正常的自己,但又沒有找到其它可化解的地方,唯一能打開心扉的只有心理老師這里;他反反復復一次又一次,他覺得后來心理老師看他的眼神,由原本精神飽滿的鼓勵夸贊開導,漸漸開始夾帶起擔憂和倦怠;難道連這唯一一處可獲得慰藉地方也要失去了嗎?當時的龐新宇失落的想。</br> “嗯,挺好。”龐新宇微笑著看高建,“心理老師肯定歡迎你下次有需要可以繼續找她。”</br> “啊!對對對,她也是這樣對你講的吧?所以你才能這么清楚?哈哈”高建歡樂的說,他覺得同樣去過心理教室的龐新宇與他有了相似的經歷,說起話來更放得開了。</br> “沒有。”龐新宇幽幽地回答“她有些怕我。”</br> “啊?怎么可能?”高建不相信。</br> “興許是我讓她體會到職業生涯中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走啦!”龐新宇說完直接朝他的班級走去,獨留錯愕高建風中凌亂……</br> ……</br> “感覺如何?”</br> 課間休息時,鄭毅詢問情況,林淵也好奇的注視高建。</br> “當然OK!”高建開心蹦跳。</br> 鄭毅略顯嫌棄的躲了躲,“這么快?你呀根本就沒問題吧?”</br> “不清楚,反正這會感覺特忒。”高建繼續開心蹦跳,鄭毅猛地伸出兩只胳膊把他的雙肩按住,制約了他起跳的機能,又攫住高建的脖頸帶到教室門口,讓他往里面瞧,</br> “干啥?”高建不解。</br> “三點鐘方向。”鄭毅示意,林淵站在他倆身后一起望過去,咦?班里的一位女生?</br> 林淵不清楚原因,但高建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位女生,與前兩天的他有類似的狀態,立刻就明白了。</br> “去吧!”鄭毅推了一把高建,提醒道“你也是有經驗的人了,幫幫她,免得出事。”</br> 高建油然而生使命感,這可是關乎生命安全的重要任務,他義不容辭。</br> 遂抬頭挺胸大踏步朝女生走去……</br> 林淵茫然不知的收回眼神,用手指戳了戳鄭毅。</br> 鄭毅笑著拍拍林淵的肩膀“回頭告訴你原因。”</br> 林淵期待的點點頭,二人繼續望向三點鐘方向。</br> ……</br> 心情悲痛的女生經高建點撥,來到心理教室門口,她沒有像高建般躑躅不前,而是不加猶豫的推開門……男生是因為泄露她的實習方案遭揭發后,被同學們孤立的;雖然,他有錯在先,但當原本鮮活的生命因此暗然收場逝去,計較的東西真沒那么重要。如果她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再重做一套方案便好,為什么非要不依不饒?</br> “來了。”心理老師微笑的看著一臉苦楚的女生,心中默嘆,那起事件的“蝴蝶效應”開始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