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恢復記憶后, 重鏡便將親手殺死摯友痛楚深埋在識海深處,此番同“溯一”遇,即使重鏡對那張臉早已興不起絲毫波瀾, 但還是不可避免將千年前如烙印似記憶勾了起來。
重鏡猶豫許久終于對顧從絮開了口。
重鏡用血陣將“溯一”殺死后,將地脈所三毒納入小世界中, 獨自一人進入三毒秘境。
畫地為牢。
那在秘境中數十年來, 一直都是這條剛孵出來龍陪伴自。
直到六十年秘境打開, 被三毒侵蝕世人修士闖入秘境,道貌岸然前來誅殺重鏡。
重鏡便是死在那時。
他在這冰冷時間獨自走了太久,終于在茫茫人海尋到這么一個人,不想再將人拒之外了。
這是重鏡第一次對人產生依賴這種情感。
不何時顧從絮已經抱重鏡落在了粗壯樹枝上,他一言不發盯重鏡,眸瞳仿佛深沉黑霧翻涌,深不可見底。
“你剛才說什么?”
重鏡一愣, 沒想到顧從絮是這個反應,他皺眉重復了一遍方才話:“我說我用血陣將三毒本源擊潰……”
“不對。”顧從絮臉色比他還凝重,“你之前說, 你在秘境中留下了擊散三毒法陣?”
重鏡不他為何要提起這個, 斟酌道:“對?!?br/>
顧從絮神色更加難看。
“放心吧。”重鏡還以為顧從絮在擔心那法陣事,安撫他,“千年前我對三毒之甚少, 本以為殺了……溯一就將三毒本源擊散,后來才曉只要三毒還在, 那本源就永生……”
顧從絮見他侃侃而談, 一副沒心沒肺樣子,終于忍不住厲聲道:“你擊散三毒法陣是用你性命作為代價,若是發法陣, 你還活路嗎?!”
重鏡被他吼得一懵。
這還是顧從絮頭一回對他發這么大火氣。
見顧從絮氣得豎瞳一陣陣發紅,重鏡一時不要如何安撫他。
那三毒操控溯一哪怕擁溯一記憶,并非是他摯友,重鏡不擔心他將秘境封印解開——若是解開,他不會耗費這么多年就是為了算計重鏡來解封印。
重鏡抿了抿唇,五指輕輕一闔,又很快松開,不下了什么決心,突然欺按顧從絮胸口將他按在了一旁樹干上。
顧從絮正要罵他,乍一被按住,瞪了他一。
顧從絮比重鏡要高一些,重鏡微微踮起一只足尖,閉眸含住顧從絮削薄唇。
惡龍豎瞳倏地一縮,那險些泛上來魔化如潮水似消退。
除了那次結生死契外,這是重鏡第一次主親吻他,顧從絮卻不覺得歡喜,心口中反而涌上來一股憤懣。
顧從絮怨恨是自。
只是一個吻,他就心甘情愿為重鏡收起所戾氣和獠牙。
重鏡看都不敢看,憑借之前經驗親了兩下才站穩,悄咪咪睜開一只睛去看顧從絮反應。
顧從絮臉色看起來更陰沉了。
重鏡:“……”
這都不管用?!
“別生氣了?!?#59740;重鏡無奈地道,“我千年前再怎么說都是守護地脈宗宗主,溯一……被三毒蠱惑,殘害九州無數修士,我不放任不管,那陣法是我早已布下,當時只發一半,現在剩下一半怎么說要不了我命……”
顧從絮沉下臉來時特別唬人,聞言兇巴巴瞪他:“當年為什么不整個法陣都發?那禿……那大師不是讓你別留情直接手嗎?”
惡龍罵溯一那禿驢罵習慣了,剛才差點脫口而出,但想起方才重鏡隱約些悲傷神色,還是將這句不太尊重話噎了回去。
這句“大師”差點把顧從絮嗆個半死,他越想越委屈,恨自當時只是個蛋,縮在重鏡袖子里呼呼大睡,對他當年遭受過苦難一概不。
重鏡哭笑不得:“三更,你是不是忘了,當年你就在秘境中啊?!?br/>
顧從絮一呆,好一會才干巴巴道:“你是為了我……唔。”
惡龍這才意識到當年那些世人借由靈樹天梯前來逼迫重鏡將封印解開時,他已經孵出來了,若是重鏡真將整個三毒秘境三毒都擊潰,自恐怕要跟魂飛魄散。
一了這個認,顧從絮睛都亮了。
要是顧從絮現在是龍形,肯又要叼尾巴了。
重鏡瞥了他一,沒和他一般見識,他足尖一點縱往秘境飛去。
這顆靈樹是當年溯一死后,重鏡就在玲瓏墟上用掌心血畫法陣,將整個人宗納入小世界中,利用靈樹將小世界置于萬丈高空,讓三毒無法落地。
陣法六十年一發,利用扎入地脈樹根將無數積淀三毒緩緩由靈樹送入小世界中。
只是誤打誤撞,讓世人以為這是天才秘寶秘境。
重鏡才剛躍了一步,回過神顧從絮立刻追了上來,一把拽他手將他扣按在旁邊樹干上,豎瞳微微收縮,熾熱地盯重鏡。
曉顧從絮待自情感是愛慕后,重鏡逐漸放棄了矯情和羞赧,他都主去吻顧從絮了,不再擔心一些許久不說騷話再被反撩回來了。
“怎么?”重鏡明明是被惡龍強行困在懷里,但他卻倨傲至極,仰頭笑道,“乖,把腦子里葷東西收拾收拾,現在不適合……”
顧從絮沒他說完,就俯下去咬住他唇。
重鏡方才那一吻如同蜻蜓點水似,根本沒讓顧從絮滿足,這一下惡龍徹底掌控了主權,熟練撬開重鏡唇縫,一邊勾他慌張逃脫舌尖一邊怕他再喘不過氣來幽幽渡過去一口龍息。
重鏡嗚咽一聲,被困雙手緊緊束縛被迫承受這個太迫切吻。
顧從絮已經已經了經驗,曉重鏡一旦了心就不會反抗他,除非他難受得撐不住,所以在察覺到重鏡絲毫掙扎趨勢就道他要窒息了,不慌不忙渡了一口龍息給他,支撐住他呼吸。
重鏡:“……”
重鏡昏昏沉沉,恍惚中些羞恥。
在靈樹天梯之上,明明敵人就在上方,他們卻在茂密樹枝中偷歡。
顧從絮索求無度,不渡了多少龍息給重鏡,終于將渾發軟重鏡給松開。
重鏡眶微紅,眸瞳上都蒙了一層水霧,盈在羽睫上搖搖欲墜,不過被重鏡輕輕一眨,那水痕很快就氤氳在眸瞳中。
淚,沒下來。
顧從絮些失望。
他道下方人要上來了,否則肯還要再繼續纏重鏡親,爭取讓他漂亮睛因自流出淚來——只因自落淚。
顧從絮想,他不急。
以后是時間。
重鏡抓顧從絮手臂強行站穩,小腿肚子都在發抖。
顧從絮扶穩他,皺眉道:“你怎么被親一下就……”
重鏡瞪了他一,怒道:“你那叫‘一下’嗎?!”
顧從絮沒吭聲,開始思考往后要怎么辦。
就在這時,下方叢林傳來簌簌聲音,不一會宋秋和滿秋狹就慢悠悠地縱躍了上來,瞥見兩人站在樹枝上,詫異地看他們。
“怎么在這里停了?”滿秋狹問。
重鏡搖搖頭:“沒事?!?br/>
他掐了顧從絮一下,顧從絮聽話地抱他繼續往上飛。
宋秋還在焦急地跟滿秋狹跑:“滿大人!大人啊——那無盡樓尾金您還未付齊呢,樓塌了我送葬閣可不賠啊?!?br/>
宋秋給滿秋狹建了太多樓,一來二去滿秋狹和他熟悉了。
本來按照滿大人一擲千金豪橫是不會計較一座無盡樓,但大概是宋秋可憐兮兮為了幾塊玉石跟來回跑架勢逗樂了滿秋狹,讓一向對所人都不感興趣滿秋狹來了些興致。
“哦?”滿秋狹一邊往上御風而行一邊淡淡道,“可我那樓住了半嗎,就這么塌了,難道不該怪你沒選對地基?”
宋秋:“……”
宋秋滿臉寫拿不到尾金驚恐。
在前方重鏡聽到兩人對話,無奈道:“你別逗他?!?br/>
滿秋狹這才慢悠悠道:“行吧,回去給你結尾金。”
宋秋立刻淚汪汪:“劍尊!你就是我親劍尊!”
顧從絮兇狠地低頭瞪了他一,宋秋立刻不吭聲了。
顧從絮將神收回來,垂眸看撥弄自手腕金鈴重鏡,擰眉道:“你對那兩人怎么那么好?我不高興。”
重鏡詫異道:“我嗎?”
“啊?!鳖檹男鯋瀽灢粯?,“從一開始就這樣。”
對宋秋幾乎求必應,就算曉那小子逮自坑錢當不,將無數靈石不要錢似砸給他;滿秋狹就更不用說了,即使重鏡一開始嘴里說嫌棄,但出了秘境第一個找還是他。
顧從絮之前就很酸,現在開竅后更是不得了,誰醋都得吃一吃。
重鏡失笑:“你想太多了吧。”
顧從絮默不作聲。
看三毒秘境近在前,被困在此處千年顧從絮腳步微微僵了一下,似乎又回想起了千年前記憶。
那時他還是只幼龍,根本不曉那些修士闖入三毒秘境來尋重鏡到底是為了什么,只記得那些人像是惡鬼似。
顧從絮只是愣了一瞬,重鏡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微微抬頭,道:“三更?”
顧從絮已經到了三毒秘境前,仰頭看那漆黑秘境,許久才喃喃道:“你要是將我早孵出就好了?!?br/>
這樣他就不必遭受這么多苦痛了。
顧從絮越看那三毒秘境越覺得心口一陣陣發酸,悶聲道:“我就將所欺負你惡人全都吞了,一個都不留?!?br/>
重鏡聽到這句又委屈又悔恨話,一時間啼笑皆非,安撫地拍了他兩下。
三毒秘境邊緣,溯一并未進入秘境中,正一僧袍站在最高處樹枝邊緣,居高臨下望下方秘境之,眸中橫最后一瓣花冰冷又鋒利。
他單手掐訣,周張牙舞爪黑霧瞬間消散在空中,宛如墜星般沒入三毒秘境中。
下一瞬,漆黑死寂秘境中仿佛被什么驚擾了,接二連三傳來一陣陣惡獸咆哮聲音。
那是千年前被溯一變成惡獸修士發出聲音,其中便重鏡族人。
溯一入魔,已不是當初那個溯一。
而被三毒侵入魂體硬生生變成怪物族人,自然不是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