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鏡小心翼翼地湊上前, 扒著顧從絮的膝蓋,眼巴巴看著他:“三更,三更啊。”
顧從絮不看他, 視線依然盯著遠方,只是細看之下就能瞧出來他的眸光根本未落實處, 只是在發呆罷了。
他寧愿發呆也不愿理會相重鏡。
相重鏡心中無聲嘆了口氣, 微微踮著腳尖想要學著之前那樣去親顧從絮, 只是他在離顧從絮的唇還有半寸時,整個身子突然頓住了。
——顧從絮身上不知何時出現條條黑色如綢緞似的靈力,纏著相重鏡的腰將他固定在原地,不讓他湊上來獻吻。
相重鏡:“……”
相重鏡幽幽:“你的生氣到這種地步?”
連親吻都不想要。
顧從絮見他手指還在不安分地想要去拽自己,眉頭輕輕一皺,又是幾條如藤蔓似的靈力束縛住那雙亂抓的爪子,垂眸終于對上相重鏡的視線。
相重鏡見他終于看自己, 連忙露出一個美艷至極的容,妄圖用美色獲取諒解。
顧從絮凝視他許久,伸出手捏住相重鏡的下巴。
這個姿勢太過強勢, 加上顧從絮坐在窗欞上, 無形中給相重鏡堪稱驚慌的壓迫感,他不太自然地皺了皺眉,但想起顧從絮還在生氣, 便強行忍著,順著顧從絮的姿勢溫順仰著頭, 露出修長的脖頸。
完全一副任由顧從絮為所欲為的姿勢。
顧從絮終于聲音艱澀地開口了:“相重鏡, 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相重鏡見顧從絮愿意交流,立刻從善如流:“對不住,我錯, 大錯特錯。”
顧從絮:“你錯在何處?”
相重鏡噎了下。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能讓顧從絮這般前所未有地動怒。
顧從絮眸中依然翻騰著黑霧,他看起來整個人似乎都變了,臉上沒了容,就連身上的龍威壓也不自覺地釋放出來,壓迫感十足。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顧從絮要花費大量的靈力和精力去應對身體中堆積的三毒,而相重鏡對他的情感事更是讓他身心俱疲,連話都不想說,更何談恢復尋常那樣。
相重鏡驟然沉默,還未等他想出來理由,就感覺顧從絮被他的沉默給激怒,手腕上和腰身上的靈力猛地一收緊,讓相重鏡呼吸都頓下。
好在顧從絮還留有神智,看到相重鏡眉頭輕皺似乎是勒疼了,立刻悄無聲息將靈力散開。
相重鏡訥訥說不出話,他本以為顧從絮又要不他,沒想到滿臉冷淡的顧從絮卻伸出手,扣著他的腰強行將他抱到窗欞上。
窗欞外就是高空,相重鏡被抱過去也不覺得害怕,反而因為顧從絮的回應有些開心。
窗欞太小,相重鏡幾乎是整個人挨到顧從絮懷里。
等到兩人身體相貼,相重鏡這意識到顧從絮的身體片滾燙,只是一接觸就將他燙得渾身一哆嗦,不自覺動了兩下。
他這么動,顧從絮以為他要逃,數條靈力七手八腳地將相重鏡綁住,強行讓他牢牢靠在胸口,根本動彈不得。
相重鏡哭笑不得,勉強仰著頭看向顧從絮的俊臉,將唇貼上去親親他的唇角,含糊著:“干嘛呀,氣成這樣?我若是真的做惹你生氣的事,你直接說出來好不好,咱們攤開講多好啊,對不對?”
顧從絮雖然表面上看著是在疏遠相重鏡,但動作很誠實,幾乎將相重鏡綁成個粽子,死死扣在自己懷里。
他雙手抱著相重鏡,掙扎著梳理自己的情緒,好半天才輕聲:“你喜歡我嗎?”
相重鏡愣,沒想到顧從絮會問出這個問題來,他差點被氣樂,咬了顧從絮蒼白的唇下:“你怎么明知故問?”
顧從絮被咬疼了也不叫,只是喃喃:“是嗎?”
相重鏡對上顧從絮空茫的眼神,終于發現事情嚴重,他忙掙扎著在顧從絮懷里坐起,緊緊盯著顧從絮的臉,擰眉質問道:“到底怎么,你直接同我說,不要讓我猜。”
顧從絮只是呆呆看他。
相重鏡耐著性子:“顧從絮,我不會對你撒謊,只要你要,我就給,無論什么。”
顧從絮眸中黑霧翻涌得更厲害了,看著極像是風雨欲來前的烏云疾卷,幾乎將那金色的龍瞳都給遮掩住。
相重鏡還在等顧從絮的回答,誰知等又等,顧從絮竟然一言不發抱著他從窗欞上跳下來,接著走到內室,將他往床榻上扔,轉身就要往外走。
相重鏡愕然看著顧從絮離去的背影,呆下,當即怒火中燒地一撩床幔:“站住!”
相重鏡威嚴依然還在,顧從絮本來想不管不顧地離開冷靜再說,但這句話說出來,腳步本能地停住。
相重鏡冷冷道:“說清楚能走。”
顧從絮背對著他,沉默許久,輕聲:“對你而言,這只是一件不值得上心的小事而已。”
若是說出來,相重鏡指不定還以為是他顧從絮在矯情使小性子。
顧從絮終于有神情,卻是自嘲一,全是對自己的譏諷。
相重鏡皺眉:“什么不值得上心的小事能讓你……”
他說著說著,不知想到了什么,話音突然戛然而止。
相重鏡突然記起來顧從絮此前三番兩次叮囑過他卻被他拋諸腦后的事,再聯想到好像也是因為自己放過心頭血后顧從絮開始變得奇怪,這終于確定顧從絮到底因為什么在生氣。
這的確是一件小事,但卻因為這件無足輕的小事,讓顧從絮對相重鏡產生從未有過的茫然和質疑。
相重鏡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滿臉迷茫看著顧從絮修長的背影,撩開床幔赤腳下床,手腕和腳腕上的鈴鐺發出輕微的脆響。
顧從絮渾身緊繃著站在原地聽著那鈴鐺聲越來越近,最后終于停留在自己的身后。
接著雙帶著龍鱗、金鈴,以及一圈血色小藤蔓的手輕輕從后面環住顧從絮的腰身。
相重鏡輕柔抱住他,并沒有顧從絮想象中的沒心沒肺滿不在乎,反而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聲音,喃喃:“我這次真的知錯。”
顧從絮呼吸一窒。
“從絮。”相重鏡小聲道,“我活了太久,處事做派已經固定,時半會很難更改,心頭血那個事……我并不是不聽你的話。”
顧從絮羽睫輕輕抖抖,強行繃著要轉身抱住他的沖動,他閉眸深吸一口氣,冷淡:“的?”
相重鏡立即將三指并著貼在顧從絮背后,讓他感受到自己正在賭咒發誓:“的不能再,日后你就盯著我吧,若是我還抽自己的心頭血,你就抽我,如何?”
顧從絮:“……”
顧從絮連他指尖流滴血都心疼得要命,哪里舍得抽他。
但相重鏡認錯態度極其良好,顧從絮猶豫半天才慢吞吞轉過身來。
相重鏡見他終于不走,立刻將他抱得更緊,湊上前含住顧從絮的唇咬了好幾口,還學著之前顧從絮的樣子將舌尖在唇縫舔圈,終于將那緊閉的唇舔開,將舌尖探了進去。
顧從絮并沒有相信相重鏡的花言巧語,但他方才冷落相重鏡會,把自己也難受得夠嗆,見相重鏡還在不怕死的撩撥他,當即用靈力化為黑綢,再次將相重鏡的手腕捆綁住高拉起,強勢地反客為主,按住相重鏡的后腦加深了這個吻。
相重鏡已經做足了心準備,見到顧從絮連呼吸都粗起來,按著他恨不得將他吞入腹中,對自己哄龍的手段極其滿意,瞇著眼睛享受顧從絮帶給他的歡愉。
只是他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顧從絮緊緊抱著他,強勢又有力,根本不容他有絲毫地掙脫,幾乎用一種想將他的骨血都融入體內的力將他揉進自己的懷里。
相重鏡只撐三口龍息的時間就受不地去推顧從絮的肩膀,連眼睛中都是被逼出來的水霧。
顧從絮強行按捺住體內翻騰的欲望,將相重鏡輕輕松開。
獲得自由,相重鏡立刻大口大口呼吸起來,因為呼吸得太急,那喘息聲聽著都像是帶著哭腔。
顧從絮看著他,突然說:“你把我喘得交歡期發作。”
相重鏡:“……”
相重鏡口氣沒上來,像是見鬼一樣看著他。
兩人貼的幾近,相重鏡輕輕動就意識到顧從絮并沒有在說。
——他的被相重鏡的喘息聲勾得起了反應。
相重鏡欲哭無淚,他呼吸還未均勻,這下根本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喘,眼圈都被憋紅了。
他眼睛里全是水霧,艱難放輕呼吸,無聲地喘息了好一會,終于回過神來。
相重鏡平日里雖然總是將“雙修”這種虎狼之詞掛在嘴邊,和顧從絮交心后更是做足了心準備,但這下兩人貼得太近,比前兩次近得太多,讓他明確地感覺到了惡龍“淫”的資本到底有多少。
他害怕,不敢了,甚至想要逃。
在相重鏡發呆的時間,顧從絮已經用靈力纏著他抱到了床榻上,連床幔都扯了下來。
顧從絮像是圈寶物似的,雙腿將相重鏡圈在自己懷里,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埋首在他頸窩中,灼灼的熱氣噴灑在那敏感至極的脖頸處,讓相重鏡情不自禁打個寒顫。
顧從絮蹭著他,喃喃:“相重鏡,主人,怎么辦?”
相重鏡連自己都想問,怎么辦。
顧從絮哪怕急得要發瘋,還是不敢越雷池步,擁著相重鏡輕輕晃來晃去,妄圖這樣來發泄自己無處可放的難受。
“主人……”
“鏡,唔……”
相重鏡腦海一片空白,最后終于被顧從絮磨得受不,微微側著身子,朝顧從絮伸出那骨節分明的五指。
那手腕上還掛著金鈴和龍鱗。
顧從絮眸瞳渙散看著他。
“你不是……”相重鏡似乎難以啟齒,嘀咕幾個字后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顧從絮:“什么?”
相重鏡再次醞釀,深吸一口氣,晃晃手腕,金鈴叮鈴作響,如同鼓樣重擊在顧從絮的心間。
相重鏡意有所指:“你不是喜歡我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