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集女俘()
“雙引擎緊急倒車!雙引擎緊急倒車!”
亂成一團的驅(qū)逐艦甲板上,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坐在碎玻璃中間,顧不得查看自己的傷勢,向周圍大聲吼道。
這人是這艘驅(qū)逐艦的艦長額圖渾。猛烈撞擊把他從艦橋的指揮室里,一下子拋到前甲板上。幸虧這只是驅(qū)逐艦,要是戰(zhàn)列艦,這一下非摔死不可。
周圍兩三個水兵圍過來:
“額軍門!額軍門!”
“額軍門,您沒事兒吧?”
“喂,擔架,快過來抬軍門!”
額圖渾推開擔架,扶著船舷站起,往水面看了一眼,厲聲道:
“怎么還在往前拱?再拱就要翻了!爺剛才說雙引擎倒車,沒人去傳嗎?”
“報告軍門,已經(jīng)有人去傳令了!”
“軍門,軍門,”二副欣喜若狂地跑過來,“您太高明了,這可比用深水炸彈好,生俘南明的潛艇人員,這在咱全大清海軍也是頭一回呀!您勛章是沒跑了!哈哈,整整一船南明小姑娘,從艇長到小兵,全能活捉,怕不有十幾個呢。這下弟兄們有的開心了!”
額圖渾瞪了他一眼,笑道:
“擦掉口水,想什么呢?快給岸上發(fā)報,讓他們派魚雷艇來,得趕快把這附近江面控制住,別讓到手的鴨子飛嘍,明軍要是從南岸過來搶就討厭了。”
“嗻!”
“別開探照燈,南明調(diào)了一艘輕巡洋艦到對面的下關(guān)碼頭,真把它引來可不是玩的。趕快把小艇放下去,喊話,讓她們投降!這么會兒磨磨唧唧的,差不多也該舍得出來了。”
周圍一片淫笑:
“嗻!”
“二副,你最后帶人下去搜密碼本和文件!現(xiàn)在她們那里亂成一鍋粥,肯定來不及破壞,最多撕幾下。你仔細找找,要是弄到手,那才是真正的大功勞。”
“嗻!”
額圖渾抹了一把流到眼角的血,微微一笑:
“向我報告損壞情況吧。”
二副笑嘻嘻地道:
“幸虧咱們遼河號是老式軍艦,下面裝了沖角,艦艏損壞輕微,沒有進水,就是前舵和聲納徹底損壞,但后舵好好的。喔,您看,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倒出來了。”
果然,“遼河”號驅(qū)逐艦這會兒使足了吃奶的力氣倒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艦艏從受傷的潛艇里拔-出-來了。
“有沒有弟兄受傷?”
“放心吧軍門,一個也沒有!”
“好,很好,”額圖渾接過一條毛巾,擦著臉上的血,滿意地說,“現(xiàn)在咱們是沒事了。不過,這會兒潛艇里面估計就慘了。……唔,軍醫(yī)呢?叫來給爺包扎傷口。”
全艦人都顯得很興奮。這畢竟是第一次活捉明朝潛艇兵,每人都知道要記功了。
軍醫(yī)也樂得合不攏嘴,一邊包扎,一邊問道:
“軍門,你說那明朝潛艇怎么凈用些女兵呢?”
“你小子連這都不知道,”二副在艦長面前顯擺道,“很簡單的道理,明朝缺男人嘛!”
此言一出,周圍忙活的水兵都轟然淫笑起來,二副呵斥道:
“兔崽子們笑什么,我還沒說完呢,缺男人只是其一,明朝潛艇不到一百條,撐上天算五千潛艇兵,再缺男人,也不缺這幾千人不是?”
“長官,那還有呢?”
“還有?明朝軍隊里女人是不少,男人不夠用的,能用女人的地方都塞上女人了。可那都是些后勤呀、通訊啊、醫(yī)療啊、文職啊啥的,真正戰(zhàn)斗兵還就是潛艇兵一種。為啥?潛艇兵不怕被俘,女兵干這個沒啥好怕的。你看咱們水面艦艇,打得不行了就要棄艦,讓人家撈上來都成俘虜了。潛艇打仗不一樣,活就是活,死就是死,深水炸彈一下去,一個活的也沒有。要不咱俘虜她們一次咋這么難呢。軍門,您說我說的對吧。”
額圖渾笑道:
“你小子說對了一半,明朝橫豎不缺這幾千人,干嘛不干脆都用男人?爺告訴你們,據(jù)說南明海軍做過實驗,說這個女兵比男兵更適合潛艇上的枯燥生活。哎,別笑,這可是真的。就像歐戰(zhàn)德國潛艇封鎖英國那種任務(wù),男兵出海倆星期就受不了啦,再不回去休整士氣就跌沒了,不用敵人打,自己就干起架來了。女兵就好得多,聽說南明女兵能開著潛艇出海倆月,人家還不咋地,回來就是小臉兒瘦點兒、白點兒。女兵就這點好,比男人經(jīng)熬。”
“嗯,”二副點點頭,感同身受地說道,“軍門說的是極,就拿俺婆娘來說吧,坐在那里縫補,坐一天也能坐得住。要是換老爺兒,別說一天,你讓他坐十分鐘不動試試?不跳起來才怪!”
包扎完畢,額圖渾擺擺手:
“好啦,喊話,讓她們出來!”
周圍水兵又淫笑起來了。
……
“里邊還有沒有人?”
從艉艙拉出最后一個人后,艇長大聲問。
“沒有了!”
“好,快關(guān)門!”
幾個人頂著洶涌噴入的江水,合力把圓形水密門推上,旋死手柄。
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中央的指揮艙了。這里的水已經(jīng)沒膝深了,許多東西都漂著。艇長劃著雙腿,指揮著把受傷的通訊官放到大木箱拼起的床位上。頭頂就是通向出口的指揮塔,兩名艇員一人一把左輪手槍,仰臉把守著出口。
“電臺還能用嗎?”
“報告艇長,讓……讓水泡了。”
“密碼本呢?”
“在……在艇長室的保險柜里……”
輪機官弱弱地指著水密門。
“那坐標圖、水雷圖,和……和其它的什么圖呢?”
輪機官又弱弱地指了一下水密門:
“也在那里,都沒來及拿出來……”
艇長啃著指甲,煩躁地踢著水。幾秒鐘后,她指著那兩個拿手槍的艇員:
“你們倆就在那里守著,誰露頭就打死他。”
“那……那要是往里扔手榴彈怎么辦?”
“不會扔的,哼,我知道,他們……想活捉我們。”
一片死寂,然后,有幾個人哭了起來。
……
一個男人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到潛艇里:
“明朝的潛艇小姐們……”伴著這句話,響起一片淫-蕩地笑聲。
“……笑什么笑,兔崽子們正經(jīng)點……咳咳,我是大清海軍‘遼河號’艦長……我現(xiàn)在命令你們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根據(jù)日內(nèi)瓦《關(guān)于戰(zhàn)俘待遇的公約》,我將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我保證你們‘不遭受暴行、侮辱和好奇心的煩擾’……”
笑聲越發(fā)猛烈,還夾雜著許多口哨。
潛艇中站在冰水里的十幾個女孩子面色慘白,哆嗦得更厲害了。
艇長咬著發(fā)青的嘴唇,慢慢掏出配槍,顫抖著舉在半空:
“有誰……有誰想用這個?”
一圈人都瞪著雙眼,像看鬼般地看著那把左輪槍,誰也不吱一聲。
畢竟,被敵人炸死是一回事,但自己殺死自己,就是另一回事了。
……
“噗通!”艇長把槍扔到水里。
然后,她又艱難地掏出一個小藥瓶,舉在半空:
“那……有誰想用……這個?”
周圍仍然鴉雀無聲。
……
“噗通!”
艇長又把藥瓶扔進水里。
“艇長大人……”通訊官艱難地抬起身子,“后面……兩組蓄電池全都……全都泄漏了,再過一會兒……這里的水就要變成……變成酸性……”
所有人都驚駭?shù)氐拖骂^,看看泡在水里的小腿。
……
擴音器仍在廣播:
“……我是大清海軍‘遼河號’驅(qū)逐艦的艦長……”
……
“嘩啦!”
艇長猛地將海圖桌上的圓規(guī)和三角板推到水中,伏在上面抽泣。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了一圈下屬,噙著眼淚說:
“那我們就出去投降吧,但愿那位艦長,是個……是個好人……”
橡皮筏停在潛艇指揮塔邊上,潛艇里的女孩子一個一個鉆出指揮塔,老老實實地爬上橡皮筏。每鉆出一個,驅(qū)逐艦上就響起一陣歡呼和口哨聲。
在驅(qū)逐艦艦艏的黑影下面,向小強手腳攀著水里的錨鏈,小心地縮在水中,只露出一個頭。他覺得現(xiàn)在沒剛才那么冷了,好象呆在水里比露在外面還暖和一點。
剛才小強就趴在指揮塔上面,把一切都聽到了。他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在哪里,大概處于什么年代,雙方都是什么人。雖然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朝的潛艇部隊怎么全是女人,但聽了她們的對話和驅(qū)逐艦上的狂笑,立刻便明白了這些可憐女孩們的處境。
自己這條命是她們救的,為了救他,她們冒著風(fēng)險沒把潛望鏡收下去,可是自己卻大喊大叫,把清朝的驅(qū)逐艦引來了。
最初的羞愧、悔恨過后,一種莫名的興奮和自信心升起。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自己的處境很不樂觀:在黑暗中凍得瑟瑟發(fā)抖,被人發(fā)現(xiàn)便自身難保,但他心中卻已打定了一個不切實際的主意:
我,向小強,一定要把這些女孩子救出來。
他不知哪來的勇氣,慢慢地從潛艇上滑入水中,借著黑暗的掩護,靜悄悄地游到驅(qū)逐艦的錨鏈邊。
向小強清楚自己的本事有幾斤幾兩,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但現(xiàn)在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是前世那個卑微、懦弱、被公司炒、被女人甩、只知道朝九晚五上班、寄簡歷的窩囊小強了。人,要有責任感,現(xiàn)在對他來說,“小強”二字的意思就是:
小,而強大!
驅(qū)逐艦裝完俘虜、搜完艇艙,開始拔錨了。向小強連忙松開手游到一邊,大鐵鏈就在他眼前“嘩嘩”地出水,最后大錨爪騰出水面時,他看準機會,一把抱住,瞬間被帶了起來。
“哐!”
鏈子收完了,錨爪卡在艦艏的舷側(cè)。向小強用力攀上去,擠進錨爪的內(nèi)側(cè),身體正好隱蔽在陰影中。
驅(qū)逐艦長鳴一聲,在江面驕傲地劃了一個大圈,滿載著它的戰(zhàn)利品,向北岸的浦口駛?cè)ァ?br/>
在前世,向小強并不是一個大漢族主義者,明朝和清朝對他來說,只是中國歷史上的兩個朝代而已,對任何一邊都沒有明顯的好感或惡感。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來到這個世界還不到一小時,他就已經(jīng)旗幟鮮明地選擇了自己的立場。
小強攀在驅(qū)逐艦的外側(cè),頭頂是清朝水兵的說笑,耳邊是機器的轟鳴。寒冷地江風(fēng)吹在濕淋淋的身體上,但他卻熱血沸騰,身上熱乎乎的。
這種感覺就像已經(jīng)用鼠標點開了一個游戲,正在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