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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對亡者的承諾
“你想離開是嗎?你告訴我,你要去哪兒,回溫山,還是回上京,我用馬車送你回去。”
承曦為防葉朝歌再次摔倒,不顧她的掙扎雙手用力的捏上她的雙肩,“朝歌,你應(yīng)我一句可好?”
葉朝歌也看出來了,僅憑現(xiàn)在的她,莫說是回去,便是走出這房間都困難。
抬眸看向他,喉間動了動,“去,去我,被被關(guān)的地方……”
一開口,才意識到,她的聲音沙啞至極,說出的話亦是斷斷續(xù)續(xù)。
“去那兒做什么?”
這個答案,出乎承曦的意料。
他以為,葉朝歌如此迫切著急的離開,是急著回京或是回溫山,只是沒有想到,她想去的,竟然是她之前被關(guān)的地方!“
“救,救人!”
救人?
承曦突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直覺告訴他,不能再問,可口不由心,“救誰?”
葉朝歌看著他,目露復(fù)雜,“那戶人家的主人!”
……
清晨,安靜的道路上,一輛馬車疾馳前行。
一路出了鎮(zhèn)子,直奔高處的一個山坡而去。
許久,馬車終于停下。
“到了。”外面?zhèn)鱽碜匪嫉穆曇簟?br/>
葉朝歌急忙掀開簾子跳下車。
經(jīng)過一路的緩沖,她僵硬的身體已然恢復(fù)正常。
眼簾中是一戶農(nóng)家小院,周遭別無人家,此時,小院的門虛掩著,內(nèi)里的情形不明。
葉朝歌心跳的很快,快步上前將虛掩的門推開。
隨著吱嘎沉悶的聲響,院門大開,內(nèi)里情形一覽無遺。
院里很亂,桌子?xùn)|倒西歪,地上散落著摔碎的瓷片,不遠(yuǎn)處還有一堆燃盡的火堆尚且在冒著煙。
整個小院很安靜,安靜的如死寂了一般。
葉朝歌一顆心,不停的往下沉,盡管如此,她仍抱有一絲希望,希望承曦來救她的時候,婦人已經(jīng)拿著玉哨子出門……
直到,耳邊隱隱傳來孩童的啼哭,將她心中僅存的那一絲希望,徹底摧毀。
葉朝歌循著哭聲來到一間廂房外,上前,顫著手推開屋門。
兩行淚,瞬間滑落。
最擔(dān)心的事,終究還是發(fā)生了!
屋子里,婦人了無生息地趴在地上,周身一片凝固的血紅,孩童的哭啼,便是自她的身下傳出,許是哭了很久,哭聲有些沙啞。
葉朝歌抹了把臉,急忙上前把婦人移開。
被婦人護(hù)在身下的孩子很小,小小的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身上的棉衣被血染紅。
此時他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淚痕,與婦人極為相似的小臉。
葉朝歌將孩子從地上抱起來,誰知,剛?cè)胨膽眩阌昧Φ膾暝似饋恚熘謱χ鴭D人的尸體,哭得撕心裂肺。
從他的哭喊中,隱隱聽到讓人不禁擰了心的字眼:“娘……”
葉朝歌的愧疚幾乎將她湮沒,用力的抱緊孩子,低聲呢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門外,承曦望著屋內(nèi)的這一幕,垂放在兩側(cè)的手緊緊攥在一起,事已至此,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難怪當(dāng)時葉朝歌不停的對他眨眼,難怪,她能動后第一件事就是打他……
顯然,那時候她已經(jīng)猜到了,猜到了她的離開,會給無辜人帶來殺身之禍。
他又錯了,這次,錯到害了一條無辜的性命,害得一個孩子失去了母親。
他想走過去,跟她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害了他們……
可他不敢。
這一刻,他的雙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得一步也邁不出去。
追思立于身側(cè),神色復(fù)雜。
少主與葉朝歌,是真的沒有緣分,從始至終就錯過,如今,更是在中間橫了一條無辜人的性命。
沒多久,孩子便哭累了,在葉朝歌的懷里睡著。
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到炕上,拉起被子,蓋在他的身上。
安置好孩子,葉朝歌方才回到婦人的尸身前,將她翻過來,隨著她的動作,叮當(dāng)一聲,有什么東西從婦人的手上滾到了地上。
葉朝歌只看一眼,便認(rèn)出是何物,是她之前給她的那只玉哨子。
葉朝歌閉了閉眼,對婦人的承諾和保證歷歷在目。
婦人對她信任,卻落得個命喪黃泉的下場!
葉朝歌看向她死不瞑目大睜的眼睛,里面殘余著生前的不甘和憤怒。
“大姐,我知道千萬句對不起也換不回您的生命,在此,我唯有保證,保證讓害您性命的人,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還有……”葉朝歌看向炕上熟睡的孩童,“還有您的孩子,我會好好照顧他,以后,他便是我葉朝歌的親弟弟,我會竭盡全力的護(hù)著他,照顧他,不敢說富貴一生,但也會讓他一生平安喜樂。”
“之前是我食言,辜負(fù)了您的信任,還請您再相信我一次,若今日違背誓言,必讓我天打五雷轟也不足惜!”
葉朝歌用手背抹去淚光,探手覆上她的眼睛。
“大姐,你安息的去吧。”
待手移開時,那雙充滿了不甘的眼睛,再無睜開。
葉朝歌自懷里舀出自己的帕子,蓋在婦人的臉上,退后兩步,跪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隨即,撿起玉哨子,去到外面用力的吹響。
“朝歌……”
回來的時候,承曦伸手將她一把扣住。
葉朝歌抿唇,用力的甩開,“你若一開始聽我的,就此離開,該有多好。”
“我……”
承曦想解釋,想說點什么,可他的喉嚨好似被堵了一團(tuán)棉絮一般,什么也說不出來。
“你走吧,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頓了頓,葉朝歌又道了一句:“就當(dāng)是我求你了,行嗎?”
承曦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霎時間垂下。
葉朝歌不再理會他,拾階便要進(jìn)屋。
“葉朝歌!”
身后的追思突然大聲叫她。
葉朝歌狠狠地皺了皺眉,轉(zhuǎn)身低斥,“小點聲,孩子在里面睡覺!”
追思到底還是放低了聲音,“葉朝歌,此事是個意外,少主也沒有想到會這樣,他當(dāng)時只想著救你,更何況,這家院子有主人少主也不知道,你現(xiàn)今把責(zé)任都推到少主的頭上,就不覺得很過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