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br> 正文第一□□章</br> 榮烺晚上琢磨了一回白太太的誥命問題,怎么想都覺著這事兒奇葩,要說和離傷風敗俗,和離女不能請封誥命,那和離男就不傷風敗俗了?</br> 帶著這個問題入睡,第二天早上,榮烺沒忘了跟祖母說,她覺著這事兒不對,起碼應該平等對待和離夫妻。</br> 鄭太后道,“這規矩也是老黃歷了,你要不提,我都想不起來。”</br> “我也是見著白太太才知道。”榮烺拿個蔥油小花卷,“我覺著也太不公平了。”</br> 鄭太后認同榮烺的話,“是不公道了些。只是要改有些繁瑣。”</br> “這有什么繁瑣的?白館長品階已經可以給妻母請封誥命,讓他上封折子,祖母您批了,這誥命不就有了。”榮烺說。</br> “沒這么容易。”鄭太后攪攪碗里的八珍粥,“若我沒記錯,這條規矩寫在朝廷律法里的。若要給白太太賜誥命,便得先改律法。若改律法,先得經內閣商議,再經朝議,才能修改。”</br> 榮烺瞪大眼睛,“這么麻煩?”</br> “不然呢?”</br> “祖母你不能特別下道旨意,賞白太太個誥命么?”榮烺問,她覺著這事兒不大。白館長不過從五品,官職不高,白太太也就是個五品誥命。</br> “這當然是可以的。”鄭太后道,“只是,就因你認識白太太,故而白太太便有這份恩典。可你想過沒有,這世上有多少你不認識的女子,或者也因和離聲名掃地。還有多少女子,礙于和離后聲名不雅,仍在苦苦忍耐煎熬。”</br> 這話問的榮烺沉默了。</br> 榮烺想了想,點頭,“也是哦,我沒想到。”</br> 鄭太后露出笑容,“沒關系,現在想到也不晚。你是公主,能助一人助一人,能助世人何不助世人呢。”</br> 榮烺原就很有責任感,聽祖母這樣說,她愈發這事是應該做的。榮烺說,“那我先找齊師傅問問。看要怎么把這不合適的律法取消,待這事兒辦成,再讓白館長給白太太請封誥命。”</br> 鄭太后笑,“好。”</br> 榮烺神氣完足的用過早膳,便與早上回宮的小伙伴們一道往文昌閣念書去了。</br> 早上第一節就是史太傅的課,榮烺知道史太傅是白館長的大伯,白館長的親生父親,就是史太傅的堂弟,血緣關系相當近。</br> 雖則史太傅一慣刻板,不過,想到史夫人進宮的言談舉止,以及史太傅的孫女阿史,實想不出史太傅的堂弟是個什么樣的人。</br> 看史太傅眉眼,嗯,現在也不難看,年輕時應該也挺端正。</br> 不過,跟白館長應該還是有些差距的。</br> 在史太傅輕咳兩回后,榮烺才收回神思,認真聽課。</br> 一節課是一個時辰,中間可以休息一刻種,榮烺吃點心喝茶水或者起來活動活動啥的。哎,這也是教榮烺才有的散漫規矩。史太傅教過多少學生,從沒有這樣貪玩的。</br> 像皇長子榮綿讀書,都是一個時辰才能休息一刻鐘。</br> 好在榮烺是公主。</br> 宮人捧來香茶,史太傅聞著清渺茶香,說來公主這里的茶是極不錯的。</br> 呷口茶,史太傅看一眼在打量他的榮烺,問,“殿下總看臣做甚?”</br> 榮烺說,“我看史師傅你眉眼不知哪里,有點像白館長。”</br> 榮烺一提白翡,史太傅臉色便有些難看,放下茶盞,“要說像,也是他像老夫。”</br> 鄭錦嘴快,同榮烺說,“是啊,公主,白館長肯定跟史師傅有點像的,他們本就是親戚。”</br> 史太傅嚴肅糾正,“同族。”</br> 鄭錦給史太傅嚴肅的連忙閉嘴。</br> 榮烺看史太傅臭著個臉,便擺出一幅善心腸模樣,很誠懇的說,“昨兒我去新官學,正好遇著白館長,突然就覺著你們挺像的。說來,白館長這滿腹經綸,可不就跟史師傅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br> 說的史太傅既自豪又心塞,自豪是因這畢竟是自家子弟,心塞是白翡一向不與史家來往,就是見著他這親大伯,也一幅公事公辦模樣。</br> 史太傅對白翡不是沒意見,但對外,他從不說白翡半點不是。史太傅道,“白館長在治理官學上,還是很有成效的。”</br> 榮烺沒想到史太傅對白翡評價這么高,她說,“就是一樣,太愛潔了。昨兒我倆一起給蹴鞠隊頒獎,他嫌人家球頭踢完球一腦袋的汗,恨不能離人家八百丈遠。我看他使勁兒才忍著把獎勵頒完。”</br> 史太傅立刻道,“讀書人么,多是愛干凈的。圣上都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不瞞殿下,臣也略有些好潔。”</br> 榮烺說,“說不得白館長這毛病就是隨了您。我看白家都是武將,不像好潔的。”</br> 聽到白家,史太傅輕輕撫過袍袖上的微褶,強忍不滿,“老臣不好評價白將軍,只是聽聞他家三代內無一讀書人。”</br> “您這可是以己之長,度人之短了。”</br> “臣說的本是事實。”史太傅輕哼。</br> 榮烺道,“這話刻薄,天下讀書人到底是少數。您不能因著自己學識淵博,科舉有成,就看不起武將啊。那武將刀槍劍戟樣樣精通,你也不能呢。”</br> “臣并非輕視武將,也絕不會輕視不讀書的人,臣輕視的是仗勢奪子、蠻不講理的行徑。”史太傅對白家滿腹牢騷,“更輕視奪人子嗣不能好生教養,教其生疏家族之舉。”</br> 看史太傅這態度,榮烺直感嘆,“原我還想幫你跟白館長說和說和,看你這樣兒,這事兒可不容易。”</br> 史太傅瞬間一改對白家的姿態,正色道,“臣與白館長原就是血緣親人,我們之間從無嫌隙,他是受人誤導才與家族生分的。”</br> “你這滿嘴都是自己的理。”榮烺今天就是先試試史師傅對白家的態度,畢竟史師傅是工部尚書,倘改律法的事得經內閣討論,史師傅便是重要的一票。榮烺好言好語的勸史師傅,“不說旁的,凡事先想想白館長,他多不容易呀。那傳臚難道是天下掉下來的,他難道是天生地養長大的?愛屋及烏,您這光對白館長一片熱忱,對旁的人跟上輩子仇人似的,他能跟您好么?”</br> “只要他明白,就知道家里沒一日忘記過他。”史太傅板板正的道。</br> 看一眼史太傅那仿佛代表著世間正義的臉孔,榮烺好奇,“史師傅,你問心無愧我是信的。你敢打包票,你那族弟一家子,也問心無愧?”</br> 史太傅八丈高的底氣頓時泄了一半,他極為圓融的嘆了口氣,“過去的事,何必在提。”</br> 榮烺直接噴笑,“原來你也知道你家不全在理。”</br> 史太傅欲再為自家辯白,榮烺一擺手,“行了,知道你是這個態度就行了。開始上課吧,我歇好了。”</br> 史太傅登時叫噎個不輕,心說,知道我這態度,公主殿下您是個啥意思,您到底還幫不幫我跟阿翡說和說和啊!我聽說你跟阿翡關系挺好的!</br> 榮烺要上課,史太傅只好把一肚子想說的話憋回去,繼續翻書給榮烺上課了。</br> 第二節就是齊尚書的課了。</br> 齊尚書抱著書冊過來,正好看到史太傅欲言又止的臉,他視線落在榮烺那里,榮烺看到齊尚書,高興的說,“齊師傅你來了,不必多禮。”</br> 齊尚書一拱手,邁進課堂。</br> 史太傅不欲在同僚面前說自家私事,便收拾好書冊,辭了榮烺,“今天的課程結束,臣要告知了,以后再來給殿下請安。”公主說了要給他伯侄二人說和,他可是記住了的。</br> 榮烺起身,“史師傅有空只管過來。”與林司儀道,“林媽媽替我送史師傅。”</br> 齊尚書眼中泛起些許奇異,史太傅待公主向來是敬而遠之的,這是怎么了,還要給公主請安?</br> 將書冊放好,齊尚書開始上課。</br> 課程結束,榮烺叫著齊尚書去梨花院用膳,她說,“嘉平關的肥羊,又肥又鮮,早上出來時我吩咐膳房,中午做幾樣可口吃食,請齊師傅一并同享。”</br> 齊尚書含笑謝過,“那臣可有口福了。”</br> “我知道齊師傅你愛吃羊肉,已經命人送幾頭到禮部,給禮部其他官員添菜。”</br> “臣代他們謝殿下賞賜。”</br> “不客氣。”</br> 筆墨皆有宮人收拾,榮烺請齊尚書與她同回萬壽宮,在路上就悄悄同齊尚書講,“我有一件要緊大事和師傅你商議。”</br> “成,一會兒殿下跟臣說說,能給殿下辦的,臣無二話。”</br> “這事兒可不大容易,有些啰嗦。”</br> 鄭錦好奇,“是什么事?公主看我能不能幫上您?”</br> “一會兒我跟你們說,咱們一道想主意,是件正經大事。”</br> 榮烺說的顏姑娘幾人也都好奇起來。</br> 回萬壽宮,大家先去正殿向鄭太后請安,得知齊尚書受邀榮烺午膳,鄭太后對于榮烺自小愛請安的性格也比較不能評價,忍笑擺出一如繼往的和善神色,“那你就去吧。”</br> 齊尚書道,“是。殿下說有一件正經大事吩咐臣。”</br> 榮烺朝祖母眨眨眼,鄭太后嘴角抑制不住翹了一下,“嗯,聽聽無妨。”</br> 榮烺便起身道,“祖母,那我們先回我那院兒了。”“去吧。今兒天氣好,中午暖和,窯里還有藏的寒瓜,我令人給你們送過去,只是飯后才可食用。”</br> “好啊,我知道的。”</br> 想到有寒瓜吃,榮烺高興的瞇起眼睛。</br> 到梨花院,榮烺看太陽特別好,連一絲風都沒有,便令人在廊下擺膳。</br> 廊下略窄,她沒用大方桌,而是用的小花幾,一人二幾。午膳也不是大盤子大碗盛放,而是精致小碟,三五樣美食擺在幾上,足夠用了。</br> 榮烺洗過手,接過巾帕將手擦干,便把昨兒見白太太的事說了。</br> “我是才知道和離婦人不能請封誥命的事,這規矩也太不妥當了。”榮烺問阿顏幾人,“你們知道這事不?”</br> 顏姑娘道,“知道的。只是身邊和離之事極少,是很不公道。這和離也不能都是女子的錯,男子難道就沒錯了?”</br> “以前我沒深想過,還真是啊。”鄭錦也說。</br> 姜穎是頭一遭聽聞此事的,姜穎頗覺不可思議,“還有這事兒?我們嘉平關不大講究這個,我也沒聽說還有這樣的規矩。倒是西戎那邊,有一個部族,那族長很不像樣,族長夫人就把族長宰了,成了新族長,帶領部族的人口牛羊,日子過的很是不錯。”</br> 饒是極愛讀書的顏姑娘也頭一遭聽聞此等事,榮烺更是驚的了不得,瞠目結舌的望向姜穎,“阿穎姐,還有這事?”</br> “是啊。”姜穎點頭,“我們那兒要過不得日子,都是性情柔順的才和離。比較強硬的,就像這位女族長一樣,自己當家做主了。干嘛和離,和離還得分人口分牛羊,不和離,那不全自己個兒的么。”</br> 百.度.搜.醋.溜=.兒-=文.-學,最快追,更新.最快</br>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c>l>e>w>x>c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