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br> 正文第三二八章</br> 由于心肝寶貝去見自己最討厭的人,待榮烺回宮后,鄭太后聞她身上竟有些酒氣,不禁問,“還吃酒了?”</br> “就兩杯。蜀酒還是不錯的。”榮烺日漸長大,平常吃些果酒黃酒,鄭太后一般都不大管。不過,今天是去唐家,鄭太后就說,“那姓唐的,一把年紀也不知什么叫穩重。”又說榮烺,“莫與討厭的家伙吃酒,萬一也染上討厭氣味兒就不好了。”</br> “怎么會呢。”榮烺笑瞇瞇地湊到祖母身邊,結果被打發去換衣裳,去去酒臭。</br> 榮烺堅決說這叫酒香,待她換過衣裳,又湊去跟祖母說話,“我看唐族長還好,雖則不是那種禮數嚴明之人,還是很靠譜的長輩。祖母你知道唐族長為何來帝都么?”</br> “安國公寫信給他,托妻寄子,他才來的。”鄭太后道,“阿陳早告訴我了。”</br> “你都知道啊。”榮烺說,“可見唐族長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哎,阿李和唐家那只花孔雀也要成親了。等阿李大婚時,我去湊個熱鬧,別冷清了。”</br> 她嘟嘟囔囔說了一通,很是替唐李兩家操了一回心。</br> 重陽節賞菊食蟹后,顏姑娘幾人休假結束,回宮繼續與公主一道念書。待榮玥添妝禮時,大家一起過去賀她,榮烺一碗水端平,待榮玥、鄭錦、姜穎都是一樣的。</br> 榮玥謝過大家的禮物,就是偷空悄瞇瞇的叮囑榮烺,待她成親時,射箭一事白館長請了舅家表弟相代,千萬拜托榮烺不要勉強她家相公射孔雀眼,那是絕對射不中的。</br> “白館長是文官,我當然不會讓他射孔雀眼了,擺個磨盤大的靶子,能射得中不?”榮烺原打算降低難度。</br> “完全不擅武事。”榮玥悄悄跟榮烺說,“你別往外說啊,連弓都只能拉個四分力的。”</br> “力氣這么小的?”</br> 榮玥默默點頭,為自己的未來夫君辯解,“文官都這樣的,很文弱。”</br> “那就算了,我多出幾道文字考題吧。”</br> “只管出!”榮玥少有這樣自信飛揚的神采,眉眼都在發光,“不論什么樣的文字游戲都難不住他!”</br> 倆人嘟嘟了些悄悄話,待榮烺告辭離開郢王府,經王府花園時,遠遠見鄭衡立在池畔與人說話。</br> 有侍從望見榮烺一行,上前提醒鄭衡,鄭衡與那人一并上前見禮。</br> 乍見那淺藍色長袍之人,榮烺略有些恍神,然后驚喜笑道,“阿珠哥,你也來了。你身子可好些了?”</br> “無大礙了。阿玥妹妹的好日子,我正有空,就過來看看。還沒謝過殿下前番賜藥之恩,就在此一并謝了。”徐珠左臂略有些緩慢,不大明顯的笑著抱拳一禮。</br> “不用謝。這還不是應當的么。”榮烺看徐珠個子高了不少,與阿衡哥相仿,人亦溫潤清雅。榮烺與徐家不大親近,卻也喜歡徐珠的決斷,“阿珠哥你保重,我要回去了。你以后有事,只管讓人捎信給我。”</br> “好。”</br> “阿衡哥,我走了。”</br> 鄭衡點點頭,看她身邊還有幾位伴讀貴女,與徐珠一起抱拳送別榮烺。</br> 徐珠望著榮烺離去,想到榮烺剛剛露出的親近,那是以往家族求而不得的東西。都知道公主更得萬壽宮寵愛,但公主一直不似大殿下那般親近外家,為此,祖母父親沒少煩惱。</br> 徐珠若有所悟,露出一絲苦笑。</br> 估計公主早看穿徐家打的如意算盤,才一直不親近的吧。</br> 鄭衡道,“當局則迷,很正常的。”</br> 徐珠搖頭苦笑,“又叫你看笑話了。”</br> 一絲菊香不知何處拂來,鄭衡,“我可是很佩服你的。真心。”</br> 徐珠看向鄭衡,小時候經常在一起,后來兩人都被選做了皇長子伴讀。榮綿年紀比兩人小三歲,自幼寬厚善良,徐珠鄭衡身為國朝小外戚,皇長子的表兄,與皇長子相處的很好。</br> 但不知何故,鄭衡忽然就不來了。</br> 鄭家換了鄭徽。</br> 徐珠道,“換作你,會比我更早有決斷吧。”</br> “不一定。”鄭衡摸摸下巴,“說不定我也會享受被蠢貨寄予無限希冀的痛苦快感。”</br> 徐珠被刻薄的臉色發青,鄭衡道,“我應該沒說錯吧。你應該明白自己被所謂的道德壓榨利用,明明知道正確的選擇,卻還予取予求。真正的滿足很難獲得,低級的成就感則很容易。被依靠被依賴的成就感讓你很難抽身吧。”</br> “鄭衡,你這混賬!你沒有血親么?!”徐珠咬牙問。</br> “我又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不過一般我不認為類似蠢貨配做我的血親。我很早就把他們從我的血親名單中剔除了。”鄭衡歪歪頭,“血親代表什么呢?那只是萬千關系中的一種,難道就比朋友更高貴么?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完全不必對薛潼感到愧疚啊。”</br> “喂!如果是好話還值得往外吐一吐,這些話還請閣下閉嘴吧。我可不想從閣下嘴里聽到我的名字。”</br> 薛潼逆風走來,挖挖耳朵,站在徐珠身畔。</br> “我倒認為,明知他們犯蠢,還是一次次的努力試圖能讓他們變得明白,走上正途。這才是血親應做的事。如今才知道,還有您這種直接開除血親名單的做法。這要做了你的朋友,哪天犯個蠢,豈不立刻被你開除朋友名單了?你有朋友么?應該沒有吧。您這樣的高貴人物,哪配有朋友呢?”</br> 薛潼以不遜于鄭衡的刻薄予擊還擊。</br> 鄭衡眼眸中流露出真心的贊賞,對徐珠道,“阿珠你有個很好的朋友啊。”</br> “這不需你多言。”徐珠趕蒼蠅一般,“滾滾滾!”</br> 鄭衡抬腳要走,徐珠又喚住他,“等一下。”</br> 鄭衡停下看他,徐珠道,“請以后也保持以前目不斜視的態度。”</br> 自從兩家斷交,鄭衡就再沒與他說過話了。其實徐珠以前努力過,后來沒效果,也只能罷了。沒想到他與家里斷絕關系,鄭衡忽然就主動同他講話了。</br> 如今看來,還不如以前裝不認識呢。</br> 鄭衡果斷拒絕,“不行。我已經把你放回到我的朋友名單中了。要是什么時候我忽然來興致,還請聽我說話。”</br> “我可沒把你當朋友。”</br> “這是你的事。”鄭衡轉身離開。</br> 薛潼望著鄭衡背影說,“以前禁衛中都傳鄭家大爺嬉笑怒罵平易近人,怎么忽地像換個人似的。”</br> “這還用說么,那是偽裝。實際可會陰陽怪氣了,別被他騙了。”徐珠一拽薛潼袖子,“走啦。”</br> 真晦氣。</br> 阿玥妹妹的好日子,好心情全不見了!</br> 事后,榮烺還跟鄭衡說呢,“阿珠哥跟以前全不一樣了。”</br> “是啊。以前是寶珠埋沒在泥里,現在終于肯從泥潭脫身,自然可愛多了。”</br> “你們也和好了么?”榮烺問。</br> 鄭衡露出惋惜又落寞的神色,“只有我單方面把他視為朋友,他是不肯把我當朋友的。他親口跟我說的。”</br> “啊?這樣啊?”</br> “可不是么?”</br> “那是什么緣故呢?”</br> “估計是……”</br> 如果徐珠聽到鄭衡這一通連篇鬼話,估計能跟鄭衡玩兒命。</br> 鄭衡落寞了一會兒,問,“聽說殿下去拜訪唐家族長了?”</br> 接過林司儀端來的茶,先放一盞在榮烺面前,“看來蜀地情形很不錯,起碼太平是無虞的。”</br> “這話怎么說?我倒聽聞過唐族長帶領百姓保衛家鄉的事,可那也是三十多年前了吧。沒聽說現在蜀地不太平啊。”</br> “蜀地情形與他處不同。”鄭衡道,“蜀西南與鎮南國相接,那邊兒百族混居,尤以西南夷為主。夷人生性剽悍善戰,他們雖與朝廷稱臣,但本地仍是由頭領治理本族。當年唐族長率全城百姓血戰,就是抵御夷人之戰。哪怕如今蜀地有兵將駐守,如唐族長這樣有威望的士紳對于維持本地太平也是非常重要的。”</br> “原來是這樣。早知道就順帶跟唐族長打聽一下西南夷人的事了。”</br> “這倒不必找唐族長。”鄭衡笑,“丁相夫人就是西南夷族的公主。”</br> 榮烺驚的不知說什么好了,“真的?我怎么不知道?”</br>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鄭衡悄悄告訴榮烺,“聽說是丁相年輕時游覽蜀地,走到蜀西南,被丁夫人一眼相中,便射到族寨做了駙馬。”</br> 榮烺瞪圓眼睛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滿是笑意,悄悄問鄭衡,“蜀西南風景格外好么?為什么要到蜀西南去?我聽說蜀地蓉城最為繁華富庶。”</br> 鄭衡輕笑,“這當然是有緣故的。”</br> “什么緣故?阿衡哥你快說。”</br> 鄭衡不急不徐的端起茶盞喝兩口,瞥榮烺手邊兒的蜜糖酥一眼,榮烺立刻整盤端給他,“快吃!吃完快說!不準這樣話說半截吊人胃口!”</br> 鄭衡吃塊蜜糖糕,又喝了一回茶,這才不緊不慢的告訴榮烺,“我聽聞當年夷人族頭領看中的不是丁相,畢竟丁相并非蜀人。”</br> “那看中的是誰?”答案呼之欲出,榮烺仿佛作賊一般壓低聲音,“難道是唐族長?”</br> “正是。當年頭領率族兵突襲蓉城,原以為十拿九穩,結果遇到硬茬。他久攻蓉城不下,后來援兵一到,只能率手下撤回族寨。但對當時那個站在城墻上率百姓死戰的少年留下深刻印象,覺著這少年是個英雄,準備跟朝廷商量商量,弄回族寨做女婿。還保證,只要朝廷答應這事,他就安安分分的歸順朝廷,為朝廷所用。”</br> “這豈能答應,這豈不是讓唐族長和親么?可見這事兒沒成!”</br> “你只說對一半。那時唐族長還不是族長呢,只能算族長兒子,何況,他又不是皇家宗室,區區一個普通百姓,若能安撫夷人,何樂而不為呢。朝廷其實挺心動,正好唐族長因有戰功,朝廷召他到帝都受賞。</br> 一看,他還有點文武雙全的意思,若是嫁到夷人族寨,想來必能完成和親重任。</br> 唐家也是幾百年的世族了,據說唐族長的父親并不愿意,唐族長也不情愿。可先帝十分看好這樁聯姻,于是,朝中大臣紛紛去唐家勸說。”</br> “那后來,如何是丁相娶了丁夫人呢?”</br> “別急,聽我說。后來唐族長突然就松口了,非但如此,他還特別配合朝廷,甚至想好將來與夷人公主聯姻后如何為朝廷效力,先帝對他大加贊賞,多有恩賜。</br> 然后,唐族長還提出,婚事排場要如何安排。</br> 你也知道唐家底蘊深厚,唐族長又說的頭頭是道,朝廷都應允了。</br> 接著,唐族長又說,送聘禮他想帶幾個朋友一起去。他點的朋友除了帝都貴胄子弟,還有如丁相這種新登科的進士,都是年齡相仿,文武上各有所長之人。據說,唐族長的意思是,讓大家跟著一起看看西南地形,也是為朝廷之后的蜀地戰備考慮。”</br> 鄭衡問榮烺,“要換你,你答不答應?”</br> “肯定答應。唐族長還想的挺周全的。”</br> “是啊。大家都覺著,唐家對朝廷真是忠心耿耿。”鄭衡吁嘆,“接下來的事情,是神仙都料想不到的發展。唐族長把一堆朋友都帶去了西南夷寨,然后,原本是他的聯姻人選,夷寨公主竟然移情丁相,非丁相不嫁了。反正你不娶也成,你也別走。聘禮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br> 榮烺瞪大眼睛,“丁相就這么娶了丁夫人么?”</br> “嗯。”鄭衡點頭。</br> “那丁相怎么沒留在夷寨?”</br> “據說是唐族長替他里外周族,夷族頭領才同意讓丁相回朝做官。”鄭衡都忍不住唏噓,“我祖父后來講,后來他在鎮北關鎮守多年,也經過不少惡仗,但那一次蜀地之行,堪稱平生最險。每每想起,冷汗能滲透脊梁骨。”</br> “唐族長不會是故意的吧?把老國公丁相他們當肥羊一樣帶去了西南夷寨,好把自己換出來。”</br> 鄭衡莞爾,“反正唐族長打死都不會承認的。”</br> “可我看老國公年輕時也必有一番風度,而且,老國公又是武將出身,想來是英姿颯颯。唐族長也是因守城英姿被夷人頭領相中,為何不是老國公,而是丁相呢?”</br> “相中唐族長的原就是夷人頭領,相中丁相的可是丁夫人。”鄭衡八卦兮兮地,“聽聞丁相當年倜儻風流,乃脂粉常客。尤其學識滿腹,他一慣好學,到了夷寨,就找人家公主學習起夷文來,這豈有不日久生情之理?”</br> 榮烺再忍不住,哈哈大笑。</br> 鄭衡也笑起來。</br> “我看丁相跟丁夫人挺恩愛的,可不知為什么,一聽到這件事又特別想笑。”榮烺又笑一陣,“唐族長怎么這么壞啊。”</br> “還有更喪心病狂的哪。”</br> “是什么?”榮烺簡直好奇的要命。</br> 鄭衡道,“當年他邀請一并去夷寨的,還有已仙逝的老陳國公,他后來的大舅兄。”</br> 榮烺險沒笑岔氣,捂著肚子問,“那后來他跟唐太太親事如何做成的?”</br> “全靠臉皮厚加長的好。”鄭衡嘖嘖兩聲,“你想想,當年他們一行人從夷寨回帝都是什么心情。我祖父都跟老陳國公說,這要是把妹妹嫁給唐族長,將來叫他賣了都找不著影兒。老陳國公也放出話,三世不與唐家做親。結果,硬沒抵住唐族長的進攻。”</br> “完全看不出唐族長竟然這么奸詐,我還覺著他挺率直,有啥說啥的。”</br> “這叫足智多謀。要不是有這么個人,能在守軍幾乎都戰死情形下,守住蓉城一個月么。”</br> “那為何唐族長好像不大喜歡你家的樣子?明擺著老國公險叫他坑了呀。”</br> “大約是祖父氣不過,組織過復仇聯盟吧。聽說沒少讓唐族長吃苦頭。唐族長可是一直喊冤喊到現在的。”</br> “他們那時也怪有趣的。”</br> 榮烺說。</br> 她認識老國公、丁相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是舉足輕重的重臣,全想不出年輕時竟這樣活潑有趣。</br> “當然了。說來他們當年在帝都也是貴公子,卻能不辭辛勞不懼艱險一路隨唐族長到夷寨去。夷寨多是筑在山里,聽祖父說,路極難行。連丁相這樣的文士都不避萬險,愿意一同前去。想來彼時都有一番建功立業的豪情。”</br> “待有空我得請教丁師傅一番。”</br> 榮烺笑個不停,鄭衡說,“你可別拿這事打趣丁相,丁相現在也是德高望重的長輩。”</br> “我請教也是請教西南之事。你想,不管當初是怎樣的陰差陽錯,丁相與丁夫人也是一輩子伉儷情深。丁相肯定很了解西南夷族的事。那邊又連著鎮南國,提前做些功課總沒錯的。上次鎮南國譴使還是幾年前了,我記得他們的使臣頗精明強干。要是他們的國主也是如此,那可就要小心了。”</br> “我記得好像那是一位女王。”</br> “是啊。彼時女王剛登基,譴使來朝。那會兒肯定國內還沒理順,現在好幾年了,想來沒理順的地方也順了。”</br> 榮烺笑,“雖是邊陲小國,風俗特異,卻也有可愛之處。”</br> “那是自然。”</br> 鄭衡看向榮烺坦誠明媚的笑臉,也隨之露出笑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