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br> 正文第五十七章</br> 榮烺先統計出在帝都的宗室有爵貴女的數目,然后就是帝都誥命的數目,先把這一撥的書取出來,就近賞賜下去。</br> 外地的統計出來,書的確是不夠的,還得加印兩百冊。榮烺琢磨著,再留些付余才好。</br> 一起定下加印冊數。</br> 然后,榮烺順便將余下的,三品以下五品以上誥命,也統計了一回。</br> 最后,是五品之下在誥命之人,以及帝都年過八旬的老人家的數目。最后一項需要帝都府提供人數。</br> 榮烺跟父皇說過,榮晟帝知會了帝都府尹一聲,讓帝都府尹把名單交上來。</br> 待這些全都計算好,榮烺一并交待給內務司,賞賜的品階不同,書冊所用紙張、封面印刷也都是不同的。</br> 反正,帝都的先辦。</br> 天氣暖和,大家都換了春衫,嘉平大長公主得了這書,笑道,“原我想前些日子就回嘉平關,就等著阿烺這書。”</br> “姑祖母您別急著回嘉平關,多住些日子。”</br> “駙馬一個人在嘉平關,我總有些不放心。”</br> “不是有二表叔、小表姑他們嗎?人也很多,很熱鬧。姑祖父不會沒人照顧的。”</br> 榮烺年紀尚小,不懂夫妻間的牽掛。</br> 鄭太后對嘉平大長公主道,“我原想待《新貞烈傳》修好后,你再回。”</br> “有皇嫂盯著,這書差不了。到時多賞我些,我在嘉平關傳閱于眾人,也省得再有人拿這書教閨女,活活把孩子教傻了。”</br> 嘉平大長公主說著直搖頭,榮烺好奇,“我聽阿穎姐說,嘉平關民風開放,女孩子也都很能干,并不似帝都這邊兒規矩多。”</br> “多數是正常的。有些個愛瞎講究的,胡亂教導。嘉平關氣候嚴寒,放閨女多跑跑,身子骨也好。身體太嬌弱,是很難適應嘉平關氣候的。”嘉平大長公主道,“孩子嘛,不論男女,只要明事理,知禮儀,便是好孩子。”</br> 榮烺邊聽邊點頭,“就是。姑祖母你這話在理。”</br> 嘉平大長公主每每見榮烺這幅小大人模樣就想笑,她彎著眼睛,“阿烺你現在還小,等你大了,跟你祖母說一聲,我過來接你,跟姑祖母去嘉平關玩兒如何?”</br> “那咱可說好了,這可不能變的!”榮烺現在就喜歡去親戚家串門子,這樣能出宮看看,可惜鄭太后對這事有嚴格規定,三個月才允許她出門一次。</br> 嘉平大長公主笑,“說好了!”</br> “我的說嘉平關離西戎很近,去了能見到西戎人么?”</br> “能。不過他們沒什么好看的,也就是一些入關做生意的商賈。什么時候年景好了年景差了,總要犯邊打上幾仗。”</br> “這我不怕,不是有姑祖父么。我聽說姑祖父打仗可厲害了!”</br> 嘉平大長公主笑,“的確不必懼他們。”</br> 嘉平大長公主心里很喜歡榮烺,覺著咱皇家公主就得這氣派。偶然間心里想囑咐榮烺幾句,又覺著榮烺年紀還小,何況孩子長長也快,許多道理,長大自然能明白。</br> 回嘉平關前,嘉平大長公主回自己的公主府住了幾日,也把要留在帝都的長孫長孫女都接回府,叮囑了孩子們一番。</br> 在宮里也住了小半年,姜洋姜穎兄妹都挺適應自己的伴讀生涯。榮綿榮烺兄妹都是好相處的,嘉平大長公主道,“我讓王左史留下,平日里你們也不回來,不過倘有什么急事,可與王左史商議。也沒旁的叮囑,你們都是懂事的,既在皇子公主身邊,就好好當差、好好讀書。帝都好先生比咱們嘉平關多,不學它一肚子學問,可是虧得慌。”</br> 聽的倆人都笑了。</br> 兄妹倆都說,“祖母您放心吧,我們在宮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照顧我們,與在家是一樣的。”</br> “那就好。”嘉平大長公主沒說什么“宮里如何能跟家比”的話,宮里原就是她的家,雖則宮中事務多些,規矩也繁瑣些,里頭的人心眼兒也密。不過,嘉平大長公主從來不認為宮里是什么危險的地方。</br> 皇宮也是人住的地界兒,哪兒就那么多你死我活。</br> 嘉平大長公主讓孩子們好好休息,姜氏端著新做的點心過來,她擔心母親舍不得孩子,來寬慰母親。</br> “每每隨母親進宮,公主那性情,真是沒有半點兒不好,與誰都合得來。先前我還擔心公主身份高貴,年紀又小,有些驕縱呢。完全沒有。不說公主這樣的身份,就是小戶人家女孩子嬌慣起來,也少有這樣的好性情,跟咱們阿穎處的也好。”姜氏放下點心,“大皇子的性格,看著比公主更溫厚。”</br> “皇子公主自然都是好的。”嘉平大長公主道。</br> “那母親還有什么可擔憂的?”姜氏看母親總似有心事的模樣。</br> 嘉平大長公主道,“這話別往外傳。”</br> “母親還不知我么。我何時是多嘴的人。”姜氏是嘉平大長公主的長女,素來穩重。</br> 嘉平大長公主道,“大皇子,命好。公主,天資好。”</br> 這話令姜氏一怔。大皇子是陛下唯一兒子,這些年,宮中再無旁的皇子公主降生,照此看,大皇子以后就是皇儲、帝位繼承者。</br> 自然是命好。</br> 公主天資過人,這也是人近皆知的事。</br> 姜氏來帝都時間尚短都能看出榮烺多么聰明。</br> 可母親怎么突然說這么兩句話,姜氏尋思片刻,“母親這話是什么意思?”</br> “我也是忽有此感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