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丁霽霖的身軀被裹挾沖進了天醒之門內。</br> “啊?!”</br> 驟然間,他仿佛置身于火獄一般,進入天醒之門的那一刻雙腳就踏在了實地之上,抬頭看去的時候,卻看到了一派末日般的景象。</br> 前方的天地,一片虛無,天地間只有漫無邊際的物質湮滅,以及一縷縷撕裂天地、令人膽寒的閃電,丁霽霖只是遠遠的感受了一下,就知道那些不是尋常的閃電,每一道閃電掠過之后,都在空間里留下了一道瘢痕,就像是撕裂了空間一般。</br> “桀桀……”</br> 風中,一道道漆黑身影撲殺而至,那是毫無色彩的黑,一片混沌無光,讓丁霽霖心頭微微有些顫栗,似乎天生就對那種東西有極強的畏懼。</br> 但,這一切似乎都沒什么可怕的。</br> 因為,有一道巍峨身影橫在前方,他背著一柄大劍,渾身罡氣繚繞,“蓬蓬蓬”的出拳,一拳一個魔物,就在一個較大的魔物試圖滲透過來的時候,被他狠狠一拳打砸在地面上,直接支離破碎,化為一縷縷黑煙散去。</br> 那身影,縹緲而虛無,只是一種靈魂體,在他的頭頂上,浮現著一行文字——</br> 【楚云的靈魂】(???)</br> 傳記:一代名將的戰魂,最終陷落在了此間,畫地為牢,再也無法離去</br> ……</br> 前方的天地間,那尖銳的叫聲終于緩和了許多,那些從異域涌入的漆黑生靈似乎受到了驚嚇,迅速散去,天地之間一片寂靜。</br> 終于,楚云緩緩轉身,依舊還是那位年輕人族名將的身影,只是……他的靈魂之軀無比憔悴、斑駁,甚至胸口已經開始破碎,有種隨時都會隨風而散的感覺。</br> “呵……”</br> 楚云微微一笑,巨大的身軀在遠處轉過身看著丁霽霖,直接坐下,伸手邀請道:“沒有想到后世的劍修中會有你這般強橫的,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br> “丁霽霖。”</br> “好。”</br> 楚云笑道:“丁霽霖,可否邀請你席地而坐,與我楚云論一論這世間的是非公道?”</br> “好。”</br> 丁霽霖一樣席地而坐,雖然他的身軀對比起來相當渺小,但楚云的眼神柔和,沒有絲毫的輕視,相反,對丁霽霖極為重視。</br> “剛才的那些,是什么東西?”丁霽霖問。</br> “那些?”</br> 楚云微微一笑:“域外天魔……一種非人非鬼、非神非仙,不在五行之中的不定之物,它們不存在于物質世界,所以當這道天地罅隙出現的時候,這些域外天魔便試圖進入你我所在的物質世界,試圖擾亂世人心志,讓我們破碎六界真正的化為虛無,成為一片死寂之地。”</br> 丁霽霖皺了皺眉:“所以,這些年來你一直在這里鎮守天醒之門,打殺這些域外天魔?”</br> “沒錯。”</br> 楚云目光淡然,道:“當年,我率領八荒軍團南下,原本只以為是一場尋常的滅蠻荒之戰,卻沒有想到這座永恒圣域中藏著天大的機密,當我們來到此地時,那些蠻荒人已經淪為死亡的傀儡,經過一場場的血戰,八荒軍團雖然損失慘重,但我們終究是殺到了天醒之門。”</br> 他露出一絲沮喪之色,道:“當年,我們打開了天醒之門,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域外天魔的謀劃,我和八荒軍團的兄弟淪為了別人利用的工具,當我們打開天醒之門后,無數域外天魔涌入真實世界,無奈之下,我只得與死神簽訂契約,帶著八荒軍團的兄弟們投入死亡的懷抱……”</br> “然后呢?”</br> 丁霽霖心中已然有些惻隱,他能體會當初的楚云有多絕望。</br> “就如你所看到的。”</br> 楚云一聲嘆息,道:“摒棄肉身,化身為亡靈后,我們獲得強大的死亡力量,特別是我,洞悉生死玄關,一朝之間踏入了神境,成為一個沒有肉身、靈魂被死亡奴役著的神明,利用這種原本不屬于自己的力量,一舉將闖入云澤大陸的那些域外天魔盡數打殺。”</br> 他皺了皺眉,眸中透著無奈與絕望,道:“其實,所有的結果我都能想得到,只是……只是不愿意相信陛下真的會那么狠心,居然將八荒軍團定為叛逆,居然將我和兄弟們的家眷盡數抄斬……此恨如何能忘?”</br> 說著,楚云目中透著悲憫,道:“但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你都只能接受,我楚云身為人族翹楚,身為云澤大陸養大的孩子,我只能留下,用這一縷靈魂繼續鎮守罅隙,來多少域外天魔,我楚云便打殺多少,如此的歲月已然四百余年……”</br> 他忽地有些沮喪,默默低頭,眼中帶著淚光,道:“只是連累了爹爹和娘親,連累了我那才九歲的妹妹……我即便是死,是下了那黃泉,也沒有臉面面對他們啊……”</br> “……”</br> 丁霽霖聽得內心無比震驚,他咬了咬牙:“不是你想的這樣,你完全有理由面對他們的……楚云,雖然世人不能理解,但至少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楚云是在這里堵泉水的人,相信我,這個結果最終一定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一定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br> “謝謝你,丁霽霖,但是沒有必要了。”</br> 楚云淡淡一笑:“這么多年的凄涼悲苦孤獨,我早就已經習以為常,只是我的這一縷魂魄力量越來越弱,終會有消散的一天,但這罅隙外的域外天魔卻怕是永遠都不會消停,所以,我心中還有一個心愿,希望你能幫我完成。”</br> “嗯。”</br> 丁霽霖點點頭:“你先說,我看看自己能不能辦到。”</br> “也不算太難。”</br> 楚云輕輕一抬手,頓時身后的長劍飄然而去,落到丁霽霖身前的時候已經幻化成了一把正常大小的劍刃了。</br> “這是我的佩劍。”</br> “哦?”</br> 丁霽霖捧起長劍,輕輕拔劍,頓時眼前一片七彩光輝,6,彩虹色光輝,是仙霖器之上的曠古神器啊!上次版本更新的時候,好像放出了一點關于曠古神器的細節,反正相當厲害就是了。</br> “這把劍,名為彩云。”</br> 楚云道:“追隨我多年,是我的自證之物,當年,陛下將我定為人族叛徒之后,我在武廟中的名字便被抹去了,從今以后再也沒有任何供奉,故而魂魄的力量才會一日不如一日。”</br> 他皺了皺眉:“我做夢都想重回武廟,做夢都想重新得到兵家祖庭的認可,所以……”</br> 楚云看向丁霽霖,道:“我希望你帶著這把彩云,代替我去一趟兵家祖庭,在兵家祖庭上為我楚云辯解一番,兵家祖庭那邊自然會派圣人走一趟永恒圣域,到那時……若是這把劍能供奉在兵家祖庭享受香火,我楚云便是永生永世都被困在這里也沒有什么遺憾了。”</br> “當然……”</br> 楚云淡淡一笑:“你得先去一趟炎帝城,向當代人皇言明一切,取得人皇的赦免詔書,之后去兵家祖庭才有可能為我恢復武廟的身份。”</br> “這個沒問題。”</br> 丁霽霖道:“當代人皇我熟,無關痛癢的事情他也會聽我的。”</br> “……”</br> 頓時,楚云有些沉默,確實,對于自己是天大的事情,但對于400年后的天下卻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事情,為一個400年前的名將平反罷了,人皇都換了好幾任了,平反了也不是什么難事,基本上不會遇到任何阻礙。</br> “就這些了嗎?”</br> 丁霽霖皺了皺眉:“還有沒有別的要托付我的?這次我能進入天醒之門,下次可就未必了啊楚云……”</br> “沒了。”</br> 楚云搖搖頭,笑道:“謝謝你啊丁霽霖,若是我還有肉身,還是一個活著的人,我一定會成為你很好的朋友,可惜,四百年前的叛將楚云,哪有資格成為今日人族劍道翹楚丁霽霖朋友的資格……”</br> “誰說的?”</br> 丁霽霖起身,沖著楚云正正經經的一抱拳:“從今以后,楚云就是丁霽霖的朋友,這句話我說的。”</br> “哈哈哈哈,好!”</br> 楚云巍峨的身形也起身,他朝著丁霽霖一抱拳,沉聲道:“從今以后,丁霽霖便是我楚云的朋友了,這句話,是我大楚王朝、八荒軍團的楚云說的!”</br> 兩人都爽快一笑。</br> 下一刻,丁霽霖收起神劍彩云,身軀旋即就被送出了天醒之門。</br> ……</br> 外面,一大群人瞪眼看著。</br> “怎么樣了怎么樣了?”</br> 屑屑道:“老大,里面什么情形啊,怎么到現在系統還不宣布版本任務結束呢?”</br> “不知道啊……”m.</br> 丁霽霖道:“我接了一個任務,估計要等任務完成之后才發放獎勵吧?”</br> “那你還不快去?”屑屑的恐怖情商開始占領高地。</br> “狗日的,怎么跟老大說話呢?”</br> 小艾葉跳了起來,狠狠一巴掌打了下去。</br> 一旁,臨淵、南風、小豬等人起哄,一起把屑屑按倒在地,反正也無聊,那就揍一會屑天帝好了。</br> ……</br> 炎帝城,一道光輝閃爍而過,丁霽霖出現在皇宮門前的傳送陣。</br> 他懷揣著一柄曠古神器寶劍,直接大咧咧的說道:“天空塔西風騎士團統帥丁霽霖求見陛下,煩勞帶路。”</br> 一群侍衛駭然。</br> 剛好,今天輪值的這群侍衛都不認識丁霽霖。</br> 就在此時,忽地一縷劍光飄然而至,化身為一個身穿青色宮裝的絕美女子,正是林疏桐,她梨渦淺笑道:“還是我來帶路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