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你起身,不必拘禮。”</br> 林瞳不動聲色,卻又一股無形力量托起了林疏桐的身軀,使其無法行跪拜大禮。</br> “我……”</br> 林疏桐立于林瞳面前,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稚童般手足無措,傳音道:“您還在……那實在是太好了,只可惜我大楚王朝已經不在……”</br> “不必計較太多。”</br> 林瞳淡然道:“當年我可以將天下交給楚氏,自然也可以交給別的姓氏,誰能善待這天下蒼生誰就能做天下之主,不是么?”</br> “是。”</br> 林疏桐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拘泥的側立一旁。</br> ……</br> 炎帝城。</br> 丁霽霖背劍而行,行走于皇宮一旁的竹林之下,這趟炎帝城之行必須要來,否則的話許多問題都無法解決,始終讓他如鯁在喉。</br> 窸窸窣窣。</br> 不遠處,竹葉搖曳,就在丁霽霖察覺不妥之處,便有一道紫色氣浪在不遠處的竹林下卷動落葉凝聚而出,化為一道身穿紫色短裙的女子,一雙玉腿極為修長。</br> 在她的頭頂上,浮現著一行字。</br> 行云,大驪王朝風行司司主,一位圣隕境界強者。</br> “你……”行云看向丁霽霖。</br> 丁霽霖沒說話,只是輕輕一揚眉,見到這位在大驪朝堂上地位極重的女子之后顯得不卑不亢。</br> “在下行云……”</br> 行云抱拳恭敬道:“參見丁霽霖大人……五百年前一役流傳萬古,大人的畫像早就已經懸掛在兵家祖庭的三界功勞簿上,行云失敬。”</br> “嗯,你知道我是誰就好。”</br> 丁霽霖道:“我有些話想對你的主子說,帶我去見他吧?”</br> “是,容在下稍作通稟,之后再來接您?”</br> “好。”</br> 不久后,行云去而復返,邀請丁霽霖從側門進入皇宮。</br> 宮內,一切布局都發生了改變,當初的議事大殿變成了御花園,而原先的御花園則變成了議事大廳,主打一個為了與前朝不同,瞎折騰。</br> “哼……”</br> 丁霽霖不禁微微一笑,其實有時候超出黎民蒼生的高度來看這些當權者,屬實有些可笑。</br> 御花園。</br> 一座位于假山、荷池與竹林之間的亭臺矗立,不遠處有密密麻麻的御前侍衛林立,而小亭中,則坐著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青衣,正在飲酒。</br> “大人,您自己去吧。”</br> 行云皺了皺眉,道:“在下就在這里等候。”</br> “好。”</br> 丁霽霖邁步上前,沿著湖面上的長廊走向小亭。</br> “坐吧。”</br> 青衣男子拂袖之間,一壺香醇美酒沿著桌面飄了過來:“傳說中的洞庭青竹酒,人間罕見,嘗嘗味道如何?”</br> “謝了。”</br> 丁霽霖老實不客氣的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入口香醇無比,仔細回味的話,京能品出幾分甘醇來,要不怎么說是好酒,就連他這種不會品酒的人也能品出一些味道來。</br> 他看向這位大驪的皇帝,微微一笑道:“坐擁江山的感覺如何?”</br> “如何?”</br> 大驪皇帝皺了皺眉:“朕心中裝著整個天下,北方墾田,南方疏導水利,沒有一日敢懈怠,丁霽霖,你來此地是為了訓斥我?”</br> “不敢。”</br> 丁霽霖淡然道:“只是覺得大驪王朝是不是事情做得太過了,五百年前的神魔之戰,是大楚王朝和諸多云澤大陸的強者才頂下來的,與你們大驪宋氏有什么關系?”</br> 他目光一寒:“如今你們大驪的江山已經坐穩了,居然還想著去殺光楚氏后裔,不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了嗎?”</br> “那皇位,你坐過么?”</br> 大驪皇帝冷笑道:“你若是坐了皇位,哪怕是一天,也當知道朕的感受,這天下人心太亂了,若是不動用雷霆手段,云澤大陸早就戰亂四起,你丁霽霖又有什么資格對我說教?”</br> “這樣啊,那不妨往前面說說。”</br> 丁霽霖雙臂抱懷,淡然笑道:“五百年前,就在前面不遠的大楚王朝朝堂上,你的先祖,亦即大驪太祖宋遠山,他就站在我身后十幾排的位置……”</br> 他輕輕一揚眉:“一個寂寂無名的小人趁亂得了天下,理應善待旁人,可你們大驪好像不這樣想,你們恨不得把天下比自己有本事的人殺光,是也不是?”</br> “丁霽霖。”</br> 大驪皇帝皺眉:“朕敬你是三界功勞簿上留有姓名的一代名將,希望你不要僭越太過,你可知道你是與大驪皇帝說話,只要朕一句話,你便會人頭落地。”</br> “你試試看?”</br> 丁霽霖的目光變得逐漸凌厲起來,嘴角輕揚:“你想殺我就盡管試試好了,這天下誰做皇帝對我而言都一樣,你如果想試試,我可以為這天下換個皇帝,你信么?”</br> “你……”</br> 大驪皇帝咬牙不語。</br> “你以為你的帝位真的坐穩了?”</br> 丁霽霖淡淡笑道:“本來,我對大驪宋氏坐鎮天下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你們千萬別惹到我的頭上來,林疏桐和楚氏后人,我保了……我能保證他們從今以后絕不會想著復國,但如果大驪繼續一意孤行的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他揚眉一笑:“只要我愿意,隨時都能讓你們大驪宋氏從帝位上滾下來,你不信可以盡管試試。”</br> “……”</br> 大驪皇帝緘默許久,他需要時間權衡利弊。</br> 丁霽霖也不急,就在一旁喝起了青竹酒,越喝越上頭。</br> 不久后,大驪皇帝開口:“丁霽霖,我可以承諾大驪王朝之后不會再對楚氏后裔動手,也會將林疏桐從通緝名單中除去。”</br> “不僅僅如此。”</br> 丁霽霖看向他,笑道:“你必須下令史官們重新擬寫史冊,為那些在神魔之戰中殉界的人正名,史官們如果不清楚,沒關系,我清楚,我可以幫你們擬寫。”</br> 他淡然道:“此外,你還需要為當年神魔之戰中殉界的所有人立碑祭祀,你身為人皇,就應該有這樣的胸襟,否則心里只想著你宋氏一脈,你也配叫人皇?”</br> “知道了。”</br> 大驪皇帝起身,顯得有些疲憊,忽地轉身看向丁霽霖,笑道:“朕真的很想看看你丁霽霖有多少底牌,是遠方的林清瑜和蘇櫻么?亦或者,是流落大荒的陳曦,還是林疏桐?”</br> 丁霽霖不禁笑道:“不撞南墻不回頭是吧?沒關系,你有什么想試探的,盡管來,我接著,走了。”</br> 說著,他直接捏碎回城卷軸走人。</br> 沒的說,游戲里的全謀詭計令人厭煩,還是刷s1比較暢快一些,做人嘛,簡單一點比較好。</br> 不過,如果大驪真的死不悔改,丁霽霖必然會為這座天下換主,他也有這個實力。身后背靠著火神帝君的男人,就是如此自信!</br> ……</br> 午后,s1副本傳送石。</br> “唰——”</br> 丁霽霖再次出現在傳送石外,就在出來的瞬間,一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直接絞碎了空中的重重云霄,天生異象,就連他的眼神中都帶著霸烈!</br> 又破記錄了,此時,s1的速通記錄已經被他縮短到了29分30秒,讓永恒之火、怒鳥、m、白首三千劍等人想望其項背都很難了。</br> 不過,最近永恒之火、m等人都已經滿級,在刷t級副本,所以丁霽霖的進度還是得加快一些,早點破255級,為國服指明方向。</br> 一旦丁霽霖升255級,則國服第一個滿級玩家出現,對別的玩家也是一種激勵與鼓舞,其意義是相當重大的。</br> 然而,就在他滿心歡喜的看著新紀錄的時候,忽地渾身動彈不得了!</br> “滴!”</br> 戰斗提示:請注意!【焱火仙師】對你發動靈壓,你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br> “呵呵?”</br> 丁霽霖不禁失笑,這就來了啊,而且還來得這么明目張膽,這大驪王朝敕封的火神帝君還真是有點耐不住寂寞啊!</br> 他緩緩抬頭,看到空中懸空的那道身影。</br> 是一位老者,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腳踏虛空,每一腳踏出都在空中形成了濃烈的火焰漣漪,看起來確實像是一位掌握火焰法則的神明。</br> “來了?”</br> “來了。”</br> 焱火仙師嘴角泛起笑容,道:“丁霽霖,你這五百年前的人,何必再來插手大驪王朝的事情呢,此間的事情,還有你插手的余地嗎?”</br> “我沒見過你,你誰啊,很厲害嗎?”</br> 丁霽霖瞇起眼睛笑道:“我可是見過五百年前真正火神帝君的戰力的,一拳轟殺妖祖白澤,兩劍絞殺林荒、深淵帝君,至于你嘛,好像完全不夠看,是誰給你的勇氣敢自稱火神帝君的?”</br> “火神帝君的名號,老朽確實承受不起。”</br> 焱火仙師笑道:“但大驪王朝的敕封,老朽也無法推辭,終究這云澤大陸需要一位神明來坐鎮,既然天地偉力選擇了我,讓我修成了這道火神之心,老朽又怎能再謙讓?”</br> 他緩緩睜開眸子,雙眸中火焰神力迸射,笑道:“倒是你,一個舊時代的殘黨,有什么資格對大驪王朝指指點點,你丁霽霖是活膩了嗎?”</br> “6……”</br> 丁霽霖輕笑一聲,道:“我勸你對我說話客氣一點,也勸你不要不識抬舉,否則的話,你就得后果自負了啊!”</br> “是么?”</br> 焱火仙師揚眉笑道:“這云澤大陸若是有什么因果,老朽愿意一肩承擔,至于你丁霽霖,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今日姑且不殺你,你若再一意孤行,必取你性命!”</br> 說著,這位德高望重的“火神帝君”轉身扶搖而去,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后,丁霽霖渾身上下的重壓才倏然消失。</br> “尼瑪……”</br> 丁霽霖撓撓頭,這不騎臉嘲諷嗎,這誰能忍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