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臨時營地。</br> 一縷縷劍光落地,丁霽霖等人返回北域。</br> 營地深處,一堆篝火升騰,尚未干枯的枝條滋滋作響,一旁,則坐著一位青色短衫女子。</br> 她的容貌談不上有多沉魚落雁,但有種特別的氣韻,身為一位女子,卻有著一身讓人說不出的英雄氣。</br> 誰說女子不如男,用來形容這樣的女人應該最合適不過。</br> 她不是別人,正是陳曦。</br> 昔年的云州之主,云澤七星之一。</br> 五百年后,陳曦依舊一如當年,只是俏臉上多了少許風霜罷了。</br> “丁霽霖……”</br> 陳曦緩緩起身,一襲青色短衫,身后背負著一柄包裹在布帛中的短劍,一雙的美眸中滿是喜悅。</br> “陳曦!”</br> 丁霽霖也一眼認出了她,驚喜交加。</br> “丁霽霖!”</br> 陳曦臉上的笑容再也掩飾不住,一個箭步就沖進了丁霽霖懷里,笑著說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br> “這不是見到了嘛,我一直都在的。”丁霽霖輕拍她的后背,壓低聲音道:“好啦,快來覲見瞳兒,她是火神帝君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br> 第三次神魔之戰(zhàn)后,陳曦以圣域三重實力在云澤大陸上流浪了足足五百年,以她的修為應該是見過林瞳的。</br> “陳曦見過帝君!”</br> 她走上前,行抱拳禮,腰身壓得極低。</br> “自己人,不用客氣。”</br> 林瞳輕輕一抬手,無形神力托著陳曦起身。</br> “雙喜臨門,雙喜臨門啊!”</br> 最高興的人莫屬丁霽霖,他拉著陳曦走到篝火一旁坐下,道:“既然回來了,那就別走了吧,我打算重建西風騎士團,蘇涼、琴都在,你也別走了,跟我一起繼續(xù)抵擋北域邪靈。”</br> “嗯。”</br> 陳曦抿了抿紅唇,一雙美眸中神色復雜,欣慰道:“說實話,我已經漂泊了五百年,真的有點累了,如今你回來就好,我自然愿意效力。”</br> “那就好,那就好!”</br> 丁霽霖從包裹里取出了一只兔子,直接架著烤了起來。</br> “陳曦。”</br> 林瞳走上前,在陳曦對面坐下,一雙神性流淌的眸子看向了她:“你的境界狀態(tài)不太好,這圣域三重甚至有些搖搖欲墜,應該是這五百年內經過了幾場惡戰(zhàn)吧?”</br> “帝君果然明察秋毫。”</br> 陳曦恭敬道:“第一戰(zhàn),是在北境遭遇劍君沈葉,沈葉的劍道無比詭異,那一戰(zhàn)我險些喪命,第二次是在南荒,遇見了一個沉睡古靈,雖然將其擊殺,但自身也元氣大傷。”</br> “這就對了。”</br> 林瞳道:“這兩場惡戰(zhàn)損失損耗掉了你的不少壽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已經時日無多了,對吧?”</br> “是的。”</br> 陳曦帶著坦然,轉身看向丁霽霖,笑道:“不過,能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見到昔日的老友,也算是沒有遺憾了。”</br> “怎么會沒有遺憾呢?”</br> 丁霽霖道:“我們剛剛重逢你就要死,這就是遺憾。”</br> 他看向林瞳:“瞳兒,想想辦法吧,我不想陳曦死,她是我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人之一。”</br> “好。”</br> 林瞳點點頭,抬手便從儲物戒里取出了一株拳頭大小的靈果,道:“這是一顆乾坤天元果,是我從妖族祖地尋獲的,可以增長百年壽元。”</br> “啊?”</br> 陳曦秀眉輕蹙:“帝君,這禮物太重了,陳曦承受不起……”</br> “沒關系。”</br> 林瞳微微一笑:“你是丁霽霖最看重的人之一,僅憑這一點你就承受得起,不必客氣,拿著吧,這樣的果實我還有許多。”</br> “啊?”</br> 一旁,林疏桐、蘇涼、琴也都訝然,他們以圣域三重實力活了500+年,其實也都已經壽元將至,要么通過這種稀世果實增長壽命,要么突破,否則只能老死。</br> “不用擔憂,都有的。”</br> 林瞳笑了笑,每人分發(fā)了一枚乾坤天元果,眾人自然是連連道謝,蘇涼道謝得最有誠意,跪在地上瞬間磕了幾百個響頭,地都震動了。</br> “不過,諸位聽好了。”</br> 林瞳繼續(xù)道:“乾坤天元果雖然是增長壽元之物,但天地之道在于一得一損,強行以靈果延長的壽命必然會拉長你們的修煉之途,以后想突破就更難了,是否服用,你們要想清楚。”</br> “是。”幾人恭敬點頭。</br> 林瞳看向陳曦:“陳曦,你的情況最為嚴重,今夜便服下此果吧,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跟隨我修行,我會傳授你一門秘法,修復肉身與破損道心。”</br> 她淡然笑道:“你的情況最為危急,不過,你突破的機會也最大,畢竟當初你是觸碰到準神境門檻的人。”</br> “是,多謝帝君!”</br> 陳曦一臉欣喜,再三道謝。</br> ……</br> 星月當空,北境的風中都帶著涼意。</br> “丁霽霖。”</br> 林疏桐一襲白色長裙,宛若謫臨凡塵的仙子般,走到丁霽霖身邊與他一起看風景,道:“我有一個建議,你要不要聽聽。”</br> “說說。”</br> 丁霽霖依舊看著北方,心里想到的是那個短發(fā)系著紅繩女子,有點想她。</br> “如今,大驪王朝倦怠,他們的進取心早就已經被五百年的歲月給磨平了,甚至幾十年前還跟深淵訂立了一個極為恥辱的盟約。”</br> 林疏桐抿了抿紅唇,道:“所以,如果你想對抗北境邪靈,大驪王朝必然靠不住,如今的北境無險可守,你就算是帶來再多人,能在平地上打敗數量龐大的不死族和深淵?”</br> 她秀眉輕蹙:“我們如今已經失去了天空塔,與強敵野戰(zhàn)只是死路一條,所以我不建議建立一座營地,無論這座營地有多穩(wěn)固,最終都會被夷為平地。”</br> “確實。”</br> 丁霽霖點點頭,深以為然道:“所以殿下有什么辦法?”</br> “仙舟。”</br> 林疏桐沉聲道:“只要材料與靈石足夠,我就能邀請墨家祖庭的高人為你打造一座大型仙舟,而有了這座仙舟,你便可以來去自如,在北境與不死族、深淵周旋也不落下風。”</br> “仙舟……”</br> 丁霽霖瞬即心動不已,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沒想到呢?”</br> 林疏桐掩嘴輕笑,聰明人也有糊涂的時候。</br> “準備仙舟需要什么?”丁霽霖是實干家,已經打算好直接開整:“靈石我是知道的,在炎帝城的仙家店鋪就能買到,還需要其余的東西?”</br> “龍骨。”</br> 林疏桐道:“打造一座仙品靈舟,陣法、銘紋之類的都能用人力、靈石砸出來,但作為仙舟骨鯁的龍骨卻相當罕見,材料若是上乘,那么這座仙舟的攻擊、防御能力也必然上乘。”</br> “哦……”</br> 丁霽霖瞇起眼,看著這位絕美的長公主殿下,笑道:“聽這個意思,殿下應該是已經有目標了,說吧是什么,我不惜代價也一定會弄過來。”</br> “南荒深處的隕落地,有傳說中上古留存下來的真龍骨,那真龍脊骨便是最上乘的仙舟龍骨材料,但隕落地有無數上古殺陣,無數強者都只能望洋興嘆。”</br> 她看向不遠處的林瞳,笑道:“然而,帝君在你身邊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br> “行!”</br> 丁霽霖重重點頭,一轉身就看到林瞳已經在身后了,兩人的鼻尖僅僅相距二十公分。</br> “何時出發(fā)?”</br> 林瞳問道,聲音相當淡然,這件事對她而言只是小事一樁。</br> “我隨時有空。”</br> 丁霽霖握著拳,他現在已經255級,刷t級副本與職業(yè)晉升都不是什么太著急的事情,他如今的心態(tài)就像是高考完最后一門的畢業(yè)生一樣,不是一般的放松。</br> ……</br> 南荒,隕落地。</br> 煞氣氤氳,無數上古殺陣在一片霧蒙蒙的林地中閃爍光輝,這些都還是明面上,還有許多暗藏的殺機根本無從發(fā)現。</br> “臥槽……”</br> 丁霽霖俯瞰著無盡的殺陣,禁不住眉頭緊鎖道:“這地界看得見的兇險啊,要不……咱們隱身過去,偷了龍骨就跑,這樣最為穩(wěn)妥啊瞳兒!”</br> “啊?”</br> 林瞳吃驚的看著他,一秒后目光里多了少許的鄙視。</br> 遠方,隕落地深處,一條熒燦燦的龍骨橫亙大地之上,是一條龍骨,而且是真龍之骨。</br> 龍族向來遠離是非地,真龍更是凡塵的王者,連妖族都不敢對真龍吆五喝六,畢竟每一條真龍的實力都堪比準神境!</br> 故而,龍骨就在這里,甚至無數世間罕見的龍晶、龍魂、龍魄等這里都很多,但凡塵修士根本沒幾個敢來,來了也是死路一條。</br> 隕落地,由多條真龍鎮(zhèn)守,都是一方老祖,誰敢僭越?</br> 迷霧氤氳,遠方的天穹之上,一輪明月之下,忽地有一輪血月出現,瞬間火焰彌漫,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br> 那不是別的,是一頭真龍的眼眸,那巨大的真龍之軀在大地中橫行,嗡嗡之聲震撼大地。</br> “臥槽……臥槽……”</br> 丁霽霖感到無比震驚,太強了,根本無法直視的強大,嘴里只剩下臥槽!</br> ……</br> “林瞳求見諸位真龍老祖。”</br> 林瞳比丁霽霖可要淡定多了,一步向前踏出,頓時一道火焰神力激蕩開來,直接席卷大地,將那些煞氣盡數吹散,無數上古殺陣光芒明滅閃爍,似乎都受到了鎮(zhèn)壓。</br> 她一雙美眸看向遠處,淡然笑道:“林瞳有一事相求,還請諸位真龍老祖……不要不識抬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