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坂日川夫人?
陳天南一驚,不知道唐雨熙是何意。
“叮——”
只是正當陳天南要追問什么時,他的手機也震動了起來。
他拿起接聽,很快傳來一句生硬的中文:“陳先生,我能見見你嗎?”
陳天南一怔:“李不醉?”
“對,對,我是李不醉。”
李不醉連連點頭:“陳少,我有事情找你,你愿意抽點時間見我嗎?”
陳天南微微皺眉,不知道對方有什么事,但思慮一會,還是點頭:
“行,一個小時后,希爾頓酒店三樓咖啡廳見。”
他對那個大個子還是有點好感的。
一個小時后,陳天南讓唐雨熙好好休息,而他下到三樓咖啡廳。
走入咖啡廳,他一眼就看到了李不醉。
因為整個咖啡廳,他不僅個子顯眼,還拿著白酒。
陳天南走了上去,看著李不醉一笑:“李先生,你找我什么事?”
“陳神醫(yī),你好,坐坐。”
李不醉看到陳天南出現(xiàn),很是高興,大手一揮:
“來人,來人,上白酒……”
同時,他掏出一大疊鈔票丟給了服務員,起碼有一萬塊。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他能在咖啡廳喝酒還不會被人驅(qū)趕的原因。
“這是咖啡廳,沒有白酒。”
陳天南淡淡一笑:“而且我剛喝了紅酒,暫時不想喝了,李先生有事請說。”
“陳神醫(yī)真是痛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痛快人。”
李不醉大笑一聲,隨后讓人端來一壺咖啡。
接著,他又拿出支票簿,嗖嗖嗖寫了一張支票給陳天南。
“陳神醫(yī),這是一千萬支票。”
“我想要學你的徒手止血法。”
“這樣下次我遇見相似情況,就能一手刀一手止血避免風險了。”
他展示著粗獷的作風:“當然,我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一千萬跟你學這個法子。”
“一千萬,夠大方啊。”
陳天南一笑,雖然李不醉有點粗暴,還世俗,但總比要學習又不給錢的人好多了。
只是他把支票又丟了回去,對一臉期待的李不醉開口:
“只要你有一顆救死扶傷的心,徒手止血之術可以免費教給你。”
他目光炯炯:“畢竟對我來說,能讓醫(yī)術傳開救人,是我的榮幸。”
“陳神醫(yī)高風亮節(jié),李不醉孟浪了!”
李不醉臉上多了一股敬意:“一千萬老師不收,我就捐給貧困病人!”
“有心了。”
陳天南贊許點點頭:“不過教給你之前,你要先停止喝酒。”
“不然這門手藝給你,不僅無法救治病人,還可能把人害死。”
“我可不想我傳出去的醫(yī)術讓你害死人。”
陳天南很是直接。
李不醉微微一怔,隨后擠出笑意:
“陳神醫(yī),我雖然喝酒,作風粗暴,但并不影響學習,也不影響救人。”
“我過去的成百上千次手術,幾乎都是順順利利,毫無失手。”
“韓無名先生算是第一個失敗案例,不過這跟我專業(yè)沒多少關系,而是他情況前所未有的復雜。”
他神情猶豫地補充了一句,接著又拿起白酒喝了一口。
“你有高血壓,輕微的冠心病,以及動脈硬化,你右手的中指曾經(jīng)斷過兩次。”
陳天南盯著李不醉淡淡出聲:“你的身體也因喝酒過度漸漸失去了耐力。”
“以前的你,一個手術能站五個小時,現(xiàn)在你最多保持兩個小時。”
“一旦超過這個時限,你就會冷汗狂冒,精神不支,莫名疲憊,需要喝入烈酒來刺激自己。”
“而手術中喝酒又會影響你的專業(yè)判斷。”
“這也是你作風越來越粗暴的原因,因為你沒有足夠的時間小心翼翼手術。”
“韓無名的手術失敗,也是你手術前剛喝完白酒,神經(jīng)過于興奮忽視細節(jié)的緣故。”
“這對你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
“喝了酒,手術時容易誤判細節(jié),不喝酒,精氣神不夠支撐高難度手術。”
他嘆息一聲:“所以你要學徒手止血術必須戒酒。”
“這——”
李不醉完全驚呆了,他難以置信看著陳天南。
他怎么都沒想到,陳天南不僅看出他的病癥,還看出他酗酒的原因。
這可是只屬于他自己的機密。
這小子難道會讀心術?
難道會通過自己的眼神看到自己的內(nèi)心?
“陳神醫(yī),你實在太厲害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癥狀,還知道我酗酒的緣故。”
“只是非常抱歉,雖然我也想戒酒,可真戒不了。”
“我前后戒酒十次,但比戒毒還難,每一次都是生不如死。”
“有兩次,我是下定了決心,還在嗜酒無比的時候,折斷自己中指來壓制酒癮。”
“但最后都失敗了!”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露出骨折了兩次的中指,那是他曾經(jīng)的決心。
“是條漢子!”
陳天南贊許點點頭,看得出李不醉努力過。
隨后,他拿出隨身帶的幾枚銀針。
“我有法子讓你壓制瘋狂的酒癮念頭。”
陳天南很是認真:“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后滴酒不沾。”
李不醉欣喜若狂:“陳神醫(yī)能夠幫我?”
他高興之余也有些不相信,畢竟他也算毅力恐怖的人,可結(jié)果都敗在酒癮下。
“嗖嗖嗖——”
陳天南沒有廢話,銀針一揮,刺入了李不醉身上九個位置。
接著,陳天南拿過李不醉的白酒,全部倒在一個透明水盅里面。
“撲——”
在白酒散發(fā)酒香時,陳天南又一撫銀針。
銀針顫動。
李不醉身軀一陣,雙眼發(fā)光,恨不得一頭撲在水盅喝酒。
只是他身體被銀針定住,他根本無法動彈,用盡全力也難于作為。
而酒癮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快要發(fā)瘋,好像全身有無數(shù)螞蟻一樣撕咬。
“撲——”
就在李不醉忍不住要尖叫時,陳天南又是一抖銀針。
一聲銳響,李不醉感覺喉嚨一陣嘔心。
他嘴巴一張,一聲干嘔。
一個白色東西從嘴里爬了出來。
一只小蟲。
小蟲速度極快,從他嘴里爬到唇邊,然后一彈,嗖一聲掉入水盅。
面對烈酒,小蟲沒有畏懼,相反如癡如醉喝起來。
“嗖嗖嗖——”
陳天南一抬手,用銀針把蟲子釘住。
“知道你嗜酒如毒的原因了嗎?”
“你被人下了酒蟲,酒蟲,也是蠱蟲的一種。”
“只是它殺傷力更加悄無聲息,會讓你酗酒過度引發(fā)各種疾病死去。”Xιèωèи.CoM
“其它蠱蟲殺人還能有跡可循,而酒蟲殺人很難辨認。”
“因為所有人包括身邊人都會認定,酗酒的你得病是理所當然的……”
說到這里,陳天南用銀針捏起了酒蟲一笑:“李不醉先生,有人希望你死啊。”
他順勢伸手拔掉李不醉身上的銀針。
“哇——”
李不醉又是一聲干嘔,一拳打碎了白酒酒瓶。
陳天南以為他會吼叫仇人名字,會喊著報仇,可是這個粗暴的家伙,打碎酒瓶后就沉寂了下來。
他的怒意和殺意如潮水一樣消退。
眸子只有一股秋水一樣冰冷的寒意。
隨后,李不醉抬起頭,望著陳天南很是恭敬:
“謝謝陳醫(yī)生援手,今日恩情,李不醉銘記在心。”
“他日若有需要,拿命相還。”
他捶捶自己胸口。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
陳天南一笑:“而且我只是取出了酒蟲,酒癮還需要你自己解決。”
“等你真正戒酒了,再給我電話,我把徒手止血術教給你。”
他準備起身離開。
“我一定不讓陳神醫(yī)失望。”
李不醉站起來微微鞠躬,隨后話鋒一轉(zhuǎn):“陳神醫(yī),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陳天南停下腳步:“你說?”
李不醉神情猶豫:“我想請你試試治療我失心瘋的父親。”
“你父親?”
陳天南問出一句:“什么人?”
“島國昔日武道第一人。”
李不醉一字一句開口:
“北王魔刀李破天!”
北王魔刀李破天?
陳天南聽到李不醉的話微微一愣,覺得這稱號和名字很霸氣啊。
而且從李不醉既痛苦又恭敬的神情判斷,這個人應該是一種無敵的存在。
只是他好像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啊。
隨后陳天南想到昔日武道第一人,再看看李不醉年紀,也就明白自己孤陋寡聞了。
估計是咸豐年的大人物了,不過自己沒有聽過。
“給你爹治啊,問題倒是不大,只是他在哪里?”
陳天南出于禮貌多問一句:“大概是什么癥狀啊?”
“他現(xiàn)在關在……島國一個偏僻島上。”
李不醉呼出一口長氣:“癥狀就是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有點像大夏的失心瘋。”
“病因是他全力沖上武道天境的關口,聽到我姐姐在珠穆朗瑪峰橫死的消息。”
“結(jié)果氣急攻心導致走火入魔。”
李不醉也沒有對陳天南隱瞞,一五一十把事情說出來:
“一瘋就是幾十年。”
“開始還有一絲理智一絲清醒,看到我和幾個親人還能認得,還能說幾句話。”
“后面就越來越瘋癲了,不僅每天發(fā)瘋練武,還見人就打……現(xiàn)在是見活的就殺。”
“最可怕的是,沒有什么人能壓制他。”
“官方前后三次想要把他人道毀滅,結(jié)果三支鼎鼎有名的特種戰(zhàn)隊被他打穿。”
“最后都要出動重型戰(zhàn)隊和大炸彈了。”
“我不想看到他死,也不想他再殺人,就利用姐姐假象把他引上萬獸島。”
“萬獸島是一個很大的森林島嶼,曾經(jīng)發(fā)生過核電站泄漏,弄得極其不適合人類居住。”
“島上動物也幾乎都產(chǎn)生了變異,一個個不僅強壯無比,還速度嚇人。”
“其中還有黑李猛虎蟒蛇之類的野獸。”
“我本意是想要我爹在島上自生自滅。”
“結(jié)果幾十年下來,野獸全部死光光了,連一只老鼠都沒活下來。”
“而他除了瘋癲之外一點屁事都沒有。”
“我現(xiàn)在每個月給他投送食物都是雇傭直升機丟過去。”
“就算直升機也要一百米的高度,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干掉。”
他小心翼翼把父親的威名說出來,同時目光擔憂掃視著陳天南。
給父親救治,不僅要醫(yī)術過人,還要武道驚人,不然分分鐘送命。
“李先生啊……”
果然,陳天南一臉凝重:“這個治療很有難度啊。”
一個即將突入天境的武道高手,理智的時候都夠嚇人,現(xiàn)在發(fā)瘋只怕更難壓制。
而且這幾十年來,李破天就算沒有再突入天境,也靠屠戮萬獸積攢了殺戮經(jīng)驗。
陳天南雖然也是地境大圓滿高手,但依然覺得自己上島治療,跟送人頭沒區(qū)別啊。
何況那個小島還殘留著輻射。
“陳神醫(yī),我知道這是不情之請,只是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李不醉對陳天南流露著恭敬:
“畢竟天底下沒有人比你更加醫(yī)武雙絕了。”
醫(yī)術厲害的,武道一般般,武道厲害的,又未必醫(yī)術厲害。
“二十多年前,我能坦然面對瘋癲的父親,甚至能做到讓他自生自滅。”
“但二十年過后,我卻越來越不敢面對他了。”
“特別是有一次通過無人機,看到他仰望星空的悲涼,我的心里就有一股無法言喻的觸動。”
“我知道,他在思念我的姐姐,也在思念我,他還殘留著父親的憐愛。”
“所以這幾年,我越來越想要救治他治好他,讓我們父子能夠好好團聚一段時光。”
說到這里,背負雙手的李不醉眼里也有一絲哀傷。
歲月的增長,不僅長了年紀,也柔了曾經(jīng)的鐵石心腸。
陳天南能夠感受到李不醉的父子情緒,心里不由自主想起唐雨熙和孩子。
他收回了要毫不猶豫拒絕李不醉的話。
“當然,我也不強求陳神醫(yī),畢竟這一場救治充滿了風險。”
“連我這個為人子的粗暴醫(yī)生,我都沒有膽量去醫(yī)治父親,陳神醫(yī)拒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到陳天南沉默,李不醉收斂了情緒,憨厚一笑,沒有給陳天南壓力:
“改天我把父親的情況用無人機拍攝一點給你看看。”
“你看完之后權衡風險再給我答案。”
“不管你最后出不出手,我都不會埋怨你,我會一直尊重你,你也是我永遠的老師。”
“而一旦你出手治好我父親,不,只要能好轉(zhuǎn)一半,我把我名下的三大油田全部送給你。”
李不醉用手重重捶打著自己的胸膛,對陳天南做出男人的承諾。
“油田不油田的,我興趣不大。”
陳天南看著李不醉淡淡出聲:
“你父親的失心瘋,如果只是按照你描述的那樣,我還是有點把握的。”
對付起幾十年的失心瘋來應該不會太難。
“頭疼的是怎么讓你父親乖乖讓我治病?”
陳天南也沒有對李不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道出治療的難點:
“你父親身手卓絕,還敢玩命,估計我銀針剛剛拿出來,就被他一掌打碎天靈蓋。”
陳天南能輕易撂翻李破天事情就簡單多了。
可惜人家能把整個島的變異猛獸殺光,哪能輕易對付?
“是啊,這也是最頭疼的地方。”
李不醉苦笑一聲:“可惜我姐姐死了。”
“不然她在的話,隨便一句話,就能讓我父親安靜下來。”
時隔多年,他依然能夠想起父親做女兒奴的溫順樣子。
“先這樣吧,你一邊戒酒,一邊把你父親狀態(tài)發(fā)給我。”
陳天南拍拍李不醉的肩膀,大笑一聲給予一點希望:
“我確認自己有絕對把握治好你父親了,咱們再來解決最頭疼的問題。”
“哪怕最終無法解決,你我盡力了,也就問心無愧。”
他還提醒一句:“還有,小心暗中要你死的人,也就是給你提供白酒原漿的人。”
陳天南手指一點白酒的酒瓶,他早已經(jīng)看出,這白酒是特供酒,不在市場上流通。
李不醉身軀一震:“明白,謝謝陳神醫(yī)關心。”
陳天南再度拍拍他肩膀,又留下另一個電話號碼,隨后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咖啡廳。
李不醉掏出錢包,打開,露出里面一張家庭大合照。
他指甲一劃,襯衣印著‘岡坂日川’字眼的青年,瞬間從大家庭中裂開掉落。
李不醉一腳踩碎,一字一句低喝:“從現(xiàn)在起,你死我亡……”
“嗡嗡嗡——”
幾乎同一個時刻,剛剛走入電梯的陳天南,手機震動了起來。
唐雨熙。
接聽以后,對面?zhèn)鱽硖朴晡鮿勇牭穆曇簦骸坝袥]有時間?”
“和我一起查一下,一具尸體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