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和劉息邊吃邊聊,他刻意回避了這一年的艱辛,哪怕劉息問起,跟誰抱怨都沒有用,何必讓老師為他擔(dān)心。他把話題引到自己的SCI上,趁著老師在,問了好多問題。
吃完飯,沈岱把丘丘弄醒了,劉息給程子玫打了個視頻電話,師徒三人一起逗孩子,一時間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劉息走后,沈岱把丘丘放在床上自己玩兒,他去收拾碗筷。
剛剛收拾完,門鈴響了,沈岱以為是劉息忘了什么東西,洗好了手去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門里門外的人都僵住了。
新聞視頻里匆匆一瞥的星舟集團(tuán)繼承人,突然走到了眼前,他瘦了一些,眼窩處呈淡淡的青灰,從前的朗朗星目沉淀了幾分陰郁,但依然那么耀眼、那么貴氣,樸素的商品房樓道無法成為能與之嵌合的背景,他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沈岱看著這個曾經(jīng)做過一切親密之事的男人,只覺得無比陌生。他想象過再次見到瞿末予的場景,但他想不出要如何面對——所以最好不見。
瞿末予也看著沈岱。沈岱的頭發(fā)長了一點,是不加修剪的散漫,他的皮膚愈加蒼白,眼神灰撲撲的,好像蒙著一層化不開的霧,從前他也瘦、也白,但渾身散發(fā)著淡定從容的氣度,衣料下肢節(jié)分明的骨架有著恰到好處的力量感,像峭立的青竹。可現(xiàn)在的沈岱臉上寫著病弱、眼中寫著疲倦,仿佛輕輕一掰就會碎掉。
瞿末予心里堵得厲害,一年來從未真正平息的怒意再次在體內(nèi)喧囂,他很想問問沈岱,離開自己就過成這樣,圖什么,但他克制住了,面上無波無瀾:“不請我進(jìn)去嗎。”??Qúbu.net
沈岱感到整個胸腔都在無法抑制地震顫,驚恐、抗拒、焦慮,曾經(jīng)瞿末予給予他的負(fù)面情緒全都在記憶深處被喚醒了,他想他早晚有一天可以直面人生最慘淡之處,但現(xiàn)在的他還沒有準(zhǔn)備好。他的手緊緊抓著門框,好像那是他的城墻。
為了見老師,他讓小蝶今晚回學(xué)校住,家里只有他和丘丘,他怎么能讓瞿末予進(jìn)門。
見沈岱的臉色變了又變,瞿末予知道自己等不到邀請,他也不需要,徑直走了進(jìn)來。
隨著瞿末予的靠近,那高壯的身體如一座山傾壓過來,沈岱連著后退了幾步,他的房門在眼前關(guān)閉——他的城墻在眼前倒塌。
瞿末予環(huán)顧四周:“這是公司的福利房,你住在這兒,也是劉教授安排的嗎?”
“不是。”
“鞋和衣服是誰的。”瞿末予看了一眼那些明顯是女士的日用品,從鞋的尺碼來看,不像是女a(chǎn)lpha,omega幾乎不會跟除了女a(chǎn)lpha之外的女性產(chǎn)生關(guān)系。
“保姆。”沈岱隨口回道,他神經(jīng)緊繃著,丘丘就在臥室里,此刻最好是睡著了,“瞿總,您有什么事嗎。”
聞言,瞿末予轉(zhuǎn)過身,微瞇起眼睛,眸中跳躍著怒火。他花了半年時間,一邊處理讓他焦頭爛額的工作,一邊在沈岱膽敢不辭而別的憤恨中躊躇,最終,他決定找到沈岱。一個月前,他查到了沈岱的下落,把公司的事安排妥當(dāng)了,把自己的決定想清楚了,這次蘭城一行是為了新項目,也是為了沈岱。
“你不是要調(diào)職嗎,你還在請著病假,就這么一走了之?這里有什么好,放著京城那么好的待遇不要非要來這里?!”
瞿末予越說聲量越大,沈岱倒吸一口氣,生怕會引起丘丘的注意,他低聲道:“那我可以調(diào)職嗎。”
“不可以。”
“我……”
瞿末予幾步走到沈岱面前,將沈岱逼到了墻邊,他居高臨下地逼視著沈岱,一字一頓地說:“跟我回去。”口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沈岱已經(jīng)許久不曾體會過alpha的威壓,尤其是這個曾經(jīng)對他使用過信息素壓制的alpha,恐懼依然印刻在記憶中,他的頭顱重得抬不起來,只能低低地說:“如果不能調(diào)職,我就辭職吧。”
瞿末予一手撐著墻,微微彎下身,將沈岱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中,寒聲道:“你再說一遍。”
沈岱連呼吸都開始顫抖。
瞿末予見沈岱瑟縮的模樣,有點心疼,盡管余怒未消,但他本意并不是要嚇唬沈岱,他輕輕撫了撫那細(xì)軟的頭發(fā),放緩了聲調(diào):“阿岱,跟我回去吧,我們好好談?wù)劊艺f過,我會給你很好的生活,現(xiàn)在依然算數(shù)。”
沈岱想起從前的自己,總會迷失于瞿末予虛偽的溫柔,如今他只覺得寒毛倒豎,他不敢激怒瞿末予,一時又想不出該怎么度過眼前的危機(jī),要命的是,屋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叫喚。
瞿末予詫異地扭過頭,沈岱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強自鎮(zhèn)定下來,破除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面對。
瞿末予看了沈岱一眼,轉(zhuǎn)身往臥室走去,他推開虛掩的門,看到大床旁邊的嬰兒床里,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alpha,正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同時,他聞到了臥室里熟悉的信息素的氣味,除了沈岱那淡雅的曇花香,還有一個alpha的味道。
這明顯是沈岱的臥室,居然有另外一個alpha的信息素,就連床上的孩子也滿身都是那個味道!瞿末予頓時覺得心肺都炸開了,他惡狠狠地瞪向沈岱,瞬間充血的雙眼和如狼似虎的表情,嚇得沈岱腿都軟了。
瘋漲的妒意頃刻間沖垮了瞿末予的理智,這一年時間壓抑著的情緒爆發(fā)了,胸口處傳來的鈍痛讓他像一頭遭到了攻擊的猛獸,他永遠(yuǎn)用反攻作為防御,他一把揪住沈岱的衣領(lǐng),將人懟到了衣柜門上,“咣”地一聲巨響,丘丘“哇”地哭了起來。
“這么快就跟了別人?連孩子都生了?”瞿末予呲起獠牙,恨不能咬破沈岱的脖子,讓這個膽敢給他痛和羞辱的人嘗嘗背叛他的代價。
沈岱被瞿末予釋放的信息素壓得喘不過氣來,但對丘丘的擔(dān)憂勝過了對自身的,他抱住瞿末予硬得像鐵一樣的胳膊,顫抖著哀求:“你別這樣,孩子受不了。”
頂級alpha的信息素會對一個嬰兒產(chǎn)生多大的壓力,沈岱不敢想象。
瞿末予充耳不聞,握著沈岱的脖子,撕掉了那張薄薄的信息素貼紙,他沒有在沈岱身上聞到被標(biāo)記的味道,但他要確認(rèn)。腺體上留有他的齒痕和清洗標(biāo)記時的切口,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丑陋的白色疤痕。
沈岱就像被人當(dāng)場揭開了塵封已久的傷,皮肉之痛已經(jīng)遠(yuǎn)去,可靈魂上的酷刑從未停止,所有痛苦與屈辱的記憶紛至沓來,他低吼道:“放開我!”
面對沈岱的掙扎,瞿末予用兩條健壯的大腿夾著沈岱的腿,湊到沈岱的腺體上使勁嗅,終于確定了他的omega還沒有被別人標(biāo)記,他張開嘴,發(fā)癢的犬牙使勁磨了磨,想要狠狠地咬下去,他的東西被別人染指了,他要奪回來!
沈岱幾番掙扎后,沒了力氣,瞿末予的質(zhì)問和丘丘尖利的哭叫讓他的大腦嗡嗡直響,他實在擔(dān)心丘丘,丘丘在孕育和成長階段都沒有alpha父親的陪伴,缺少安全感,很容易應(yīng)激,他哭著乞求道:“瞿總,求你了。”
瞿末予臉色鐵青地看了一眼哭叫不止的丘丘,他將沈岱拖出臥室,摔上了房門。
沈岱再次蓄力想要掙脫瞿末予的控制,他想去安撫丘丘,瞿末予卻將他扔到了沙發(fā)上,目光陰狠得嚇人。
沈岱咬牙看著瞿末予,眸中迸射出掩不住的恨意。
那樣的眼神刺痛了瞿末予的每一根神經(jīng),他怔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有一天沈岱會這樣看著自己。他拼命控制住暴躁的情緒,在沈岱旁邊坐了下來,低著頭,沉吟片刻,等待理智漸漸回歸,大腦也開始思考。
臥室里,丘丘還在一刻不停地哭著,一門之隔聲量小了很多,但依然揪著兩個大人的心。
沈岱很想去看看他的孩子,可他不敢動。
良久,瞿末予抬起頭,眼中拉滿了血絲,額上青筋道道凸起,仿佛是隱忍到了極限:“那個信息素我聞過,是白向晚,對嗎。”
沈岱防備地看著瞿末予。
“孩子,是他的嗎。”瞿末予的聲音竟止不住地輕顫,“還是我的。”他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會抱著一絲微弱的期待問出這個問題,那是一個他根本不想要、也不該要的孩子,沈岱早在一年前就打掉了,醫(yī)生也十分確定地告訴過他,洗掉了標(biāo)記,孩子留不下,可是從時間上來說,或許,或許……
“不是你的。”沈岱毫不猶豫地地、篤定地說。
丘丘只是他一個人的孩子。
瞿末予的心痛得好像被剜掉了一塊,他斜覷著沈岱,眼神稱得上兇狠:“你和白向晚都是劉息的學(xué)生,大學(xué)就認(rèn)識,可能從前就有過些什么,所以才要求調(diào)到蘭城,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來投奔他了。”
沈岱沉聲道:“瞿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做了,你還想怎么樣。”
瞿末予十指相扣,慢慢地絞緊了,他露出一個狠戾地笑:“我想怎么樣?你覺得呢?難道我還會要一個別人玩兒過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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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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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