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睿的身子徹底僵住,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滿身火焰的女子。
    這一刻,他似乎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云鸞的模樣。
    那時候,她一身紅衣很是嬌俏美麗。
    云鸞扭頭,沖著他們輕輕一笑。
    她懷中抱著一塊靈牌,那靈牌上用鮮血涂抹的名字,全都是她云家的人。
    鵝毛大雪不知什么時候又飄落下來,她的雙腳踩在那雪堆里,怔怔地凝著‘蕭玄睿’那張俊俏的臉龐。
    “這些年,云家上下為你出生入死,為了能幫你得到江山,我父兄死無葬身之地。三姐為了救你,更是死不瞑目,還有我大嫂二嫂,母親弟弟……”
    “蕭玄睿,這一筆筆的血債,你該如何償還?我有罪,我會認(rèn),可你呢,你身上背了那么多條血債,午夜夢回時,你會不會做噩夢?”
    她說著,一步步朝著這對狗男女走去。
    四周的侍衛(wèi),沒人敢上前,所有人看到這一幕全都驚呆了。
    有東西燒焦的味道,彌漫在四周。
    大雪紛飛,一層層的雪落在她的身上,都無法撲滅她身上燃燒的火焰。
    她似不覺疼,一步一步靠近他們。
    ‘蕭玄睿’攬著尹白蓮一步步后退,兩個人的眼中滿是驚恐。
    “云鸞,這一切都是你的心甘情愿的。當(dāng)時,死纏著孤,要嫁給孤的人是你。你怨不得任何人……孤自始至終,喜歡的女子只有白蓮……”
    云鸞的一雙眼睛,漸漸地流下一行行的血淚。
    呵,曾經(jīng)的兩情相悅,如今到最后,居然成了是她一廂情愿,這個男人,他從來都沒愛過她啊。
    “這一世,是我看錯了人。一片癡心,統(tǒng)統(tǒng)喂給了狗。”
    “云家兒女向來坦坦蕩蕩,清清白白來,便要清清白白地走。父親,母親,大哥二哥三姐,大嫂二嫂小弟,鸞兒來向你們贖罪了……”
    她渾身燃著火,猶如飛蛾撲火般,沖向‘蕭玄睿’與尹白蓮。
    有侍衛(wèi)沖上來阻止,舉著刀劍捅入她的肚腹。
    她死死地抱著幾個侍衛(wèi),將身上的火焰燃到他們身上,徹底地倒在了那場大雪中。
    蕭玄睿倒吸一口冷氣,怎么都沒想到前世的云鸞,會是這樣凄慘的結(jié)局?
    他眼底滿是驚懼,心頭疼痛的厲害,所以這一切都是他該得的報應(yīng)嗎?
    云鸞前世慘死,重生到這一世,是專門來向他復(fù)仇的?
    蕭玄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他忍不住大叫一聲。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仿佛又回到了現(xiàn)實中,云鸞擦著臉上的血跡,沖著他嫣然一笑。
    “蕭玄睿,永別了!”
    蕭玄睿眼里的淚水,洶涌而出,他淚眼模糊的看著云鸞,拼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著:“嗚嗚嗚,云……云鸞,對……對不起!”
    倘若能再給他一次機(jī)會,他絕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云鸞的事情。
    這一刻,他的腦海里漸漸地浮現(xiàn)出,第一次見到云鸞時候的畫面。
    十二年前,年僅四歲的云鸞,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裙,扎著兩條小辮子,喜滋滋地笑著朝他走來。
    她仰頭看著他,眼底似乎閃爍著璀璨的星光。
    “小哥哥,你長得可真好看!等我長大了,我嫁給你好不好?”
    這個畫面,永遠(yuǎn)的定格在了蕭玄睿的意識中。
    他抿唇,不由得低聲一笑。
    倘若能回到那個時候,他定會牽起她的手,回她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后點(diǎn)頭:“好,我等你長大嫁我!”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他也沒了重新來過的機(jī)會。
    若要問他,有沒有恨過云鸞,蕭玄睿肯定是恨過她的。是她阻礙了他的帝王路,讓他一點(diǎn)點(diǎn)失去了所有。
    可也是她,在最后一刻,教會他,讓他懂得,這世間難以體會的情……
    前世債,今生償,他下輩子是不是也能解脫了?
    蕭玄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意識漸漸的沉淪,墜入那永不見底的深淵處。
    云鸞面容沒有任何的波瀾,快速地拔出了匕首。
    蕭玄睿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
    無數(shù)的鮮血,流淌而出,很快便形成一灘血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玄睿徹底的沒了聲響,他的身體再也沒有動彈。
    云鸞丟了染血的匕首,伸手到他的鼻息下。
    一片冰涼,蕭玄睿死得透透的了。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將血跡擦拭干凈。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蕭玄睿的尸體,心里出奇的平靜。
    仿佛,她前世積攢的所有恨與怨,全都在這一刻消失,蕩然無存了。
    往后余生,她再也不會為了仇恨,而讓自己活在地獄里。
    她要抬頭往前看,她要加倍珍惜,身邊的人。
    蕭玄睿,尹白蓮統(tǒng)統(tǒng)都成為過去。
    云鸞緩緩地轉(zhuǎn)身,一步步走向帳篷門口。
    這一切,終于要結(jié)束了!
    有暖暖的陽光,透過縫隙,照射進(jìn)來,散落在她臉頰上,云鸞抿唇,無聲地笑了。
    她掀開帳篷,原本守在門口的小兵,早就不翼而飛。
    她眼底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
    她出了帳篷,望著寂靜無人的四周,突然低聲喊了句:“黑翼,出來吧。”
    黑翼低聲咳嗽著,從暗處默默地走出來。
    他眼底帶了幾分疑惑,抬眸看向云鸞。
    “公主怎么知道,屬下在這里?”
    云鸞抿唇笑了下:“你跟在我身邊久了,我?guī)缀醵寄苈牫鰜恚愕哪_步聲音。不止是腳步聲音,甚至你身上的氣息,我也能聞出來。”
    “剛剛蕭玄睿在里面,叫喊的聲音那么大,這守門的小兵,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這本身就有些不合理。我在想,肯定是有人替我處理了這個麻煩。”
    “除了你,以及黑羽衛(wèi),其他人應(yīng)該沒這個本事,也不會有這個閑心為我保駕護(hù)航。話說,我都易容成這個鬼樣子了,你居然也能認(rèn)出我來?”
    黑翼眼底閃過幾分暗光,他無聲的笑了:“公主既然能通過腳步聲以及屬下身上的氣息,認(rèn)出屬下,那屬下自然也有法子,能夠認(rèn)出公主。”
    云鸞斂了嘴角的笑意,回歸了正題:“那個小兵,你弄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