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龍卷風降臨
遠處的山坡上,阿巴德沒有選擇轉移陣地,他的排不停地向橋頭堡發射榴彈。這些榴彈對裝甲薄弱的步兵戰車造成的傷害非常之大。
一直在觀察對岸的斯潘加發現苗頭有些不對,怎么突然間形勢就急轉直下了?他記得炮擊已經將城市夷為平地,但是那些直射火力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空軍為什么會放任敵人飛機幾次三番對大橋展開攻擊?想到這些就讓他火大。
不得已他盤算著,是不是到了應該讓坦克準備強行潛渡印度河的時候了?只要一個營的坦克過河,情況就會立即扭轉過來。不過,在這樣的交火區域泅渡非常的危險。坦克過了河也不能馬上投入戰斗,所以潛渡是一直是他的主要選項,也是一直避免的方式。但是現在看來對面的敵人手上漸漸有了翻盤的籌碼,很顯然,遠方的援兵正在集結中,他必須考慮所有的手段。
“讓工兵加快動作,天亮前,3座浮橋必須建好。還有,通知馬卡尼少將,讓他的裝甲部隊準備泅渡作戰。”斯潘加說道。立即有人打電話,聯絡31師。
印度情報部門事先的情報工作非常深入,斯潘加對印度河流經信德省的每一段流域的的水文資料了如指掌,他知道,阻礙潛渡的不是深度,而是寬度,這條河的寬度超過600米,接近潛渡極限,而且長時間的水下潛渡,會讓冒在水面上的通氣管的移動時間非常的長,很容易被直瞄火力擊中。另外,河西側的堤岸比較陡,坦克在水下兩眼一摸黑,且履帶失去抓地力,未必就能順利上岸。其實這也是他派推土機先行到對岸挖掘長溝渠的原因,架設浮橋同樣無法回避這個問題,開辟一片比較平緩的河灘還是很有必要的。好在印度軍隊的三千人已經在對岸建立了縱深300米,寬800米的一片陣地,這使得風險有所下降。
“報告司令官,31師師長有話說。”副官說著遞過話筒來。斯潘加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他知道潛渡印度河的計劃一定會受到下面軍官的抵制,那確實太危險了。
“司令官你不能這樣做。”電話那頭,31裝甲師的師長馬卡尼急著喊叫起來。“這可是白虎師,是你親手帶出來的師。”
“所以必須趁著夜色,白天泅渡更危險。”斯潘加說道。
“司令官,我發現敵人的防空火力很弱,至少應該先用傘兵,或者……用陸軍航空兵。”馬尼卡繼續抵抗著這個命令,作為指揮官這是自然而然的事,坦克在水下行走,甚至會被敵人的一挺機槍干掉。
斯潘加沒有立即回應,馬卡尼說的這些次要方案,都是早已經準備好的手段,馬卡尼本人全程參與了計劃的制定,自然清清楚楚。中將本人總是傾向于將裝甲部隊迅速送過河去,這樣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但是如今看來,速戰是很難做到了。他想,也許應該聽聽馬卡尼的話,畢竟白虎師是自己的老部隊,也是印度最好的裝甲師,讓小伙子們冒險在戰火中潛渡,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馬卡尼見斯潘加久久不說話,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他接著說道:
“我看不如實行第二方案,讓機械化步兵在下游浮渡過河,包抄蘇庫爾。”
“好吧,至少先讓一個T90連做好潛渡準備……不過么,暫不行動,讓第二軍的474工兵旅迅速趕到下游其他的標定區域尋找可以架橋的地點。”斯潘加說道,由于準備充分,印度陸軍所有的4個工兵旅和大部分的架橋器材現在都在他的中央突擊群,所以他可以有很多的辦法渡過這條河,眼下這些部隊正在橫跨沙漠趕來。
“我看沒有問題,空軍的偵察表明,他們在全流域的防備都很糟,沒有多少重火力,雖然河上其余的橋梁都已經被炸毀了。但是第11機械化步兵師可以容易地渡過河去,瓦解他們的防線。”電話那頭,馬卡尼不動聲色地暗示道。他希望將危險的浮渡外加掃清河岸的突擊任務交給11師的機部營來干。作為老部下,他在斯潘加這里總是說得上話,其他師長就沒那么容易對任務挑挑揀揀了。
“沒有主戰坦克,我很擔心……”
“我的坦克和炮兵可以在東岸掩護他們過河。”馬卡尼繼續旁敲側擊希望斯潘加下決心。
“嗯,暫時也只能讓11師的步兵戰車設法在下游浮渡,建立陣地。”斯潘加說道。他是鐵桿坦克主義者,所有的進攻計劃都很倚重坦克,他對輕火力薄裝甲的步兵戰車能否獨立完成突擊任務一直持懷疑態度。另外他作為戰車專家,很清楚11步兵師裝備的印度產BMP-2型戰車的底盤制造工藝總是不過關,演習中也暴露出渡河速度慢,會嚴重漏水等問題,讓這些戰車渡過米寬的河,天知道會怎么樣。但是讓他們趁天黑試一試也是一個辦法。
“司令官,我看這個計劃可行。”馬卡尼小心翼翼地認同道。
“嗯,那就這么辦,按照第二方案,在所有標定的區域展開強行渡河攻擊。讓傘兵立即出動,在河西縱深傘降。我要看看他們沿岸防線的虛實。”斯潘加說完,掛了電話,抬手看了看表,他預計渡過這條河肯定要多花一些時間了。
空投傘兵控制敵人后方也是參謀部一直爭論不休的是后備手段,因為考慮到夜間空投的傷亡,使得斯潘加一直猶豫不決,而沒有在第一時間使用傘兵。與辛格不同,斯潘加從來不是一個賭徒,他是一個計算精明的人,他知道如果不使用坦克部隊潛渡的話,現在就到了必須同時出這兩張牌的時候了,用輕裝甲戰車配合傘兵與敵人展開混戰,以維持工兵建橋所需的時間和空間,必然會付出更多的鮮血和時間。但是戰爭本身就是如此,如果不能以巧取勝,那么就只能以力克敵了。
“對了,聯絡查拉比上尉,讓他的人不要停頓,繼續活動,務必搞清楚敵人全盤部署,特別是他們的重火力。”
“明白了。”副官回應道。
“還有,繼續搜尋敵人的指揮部,剛才的炮擊顯然沒有讓對岸的敵人失去指揮,讓他們趕緊搞清楚。”
“是。”
隱藏在蘇庫爾舊城的查拉比小隊,一直在蘇庫爾的廢墟間躲避自己陸軍的炮擊和巴基斯坦憲兵的搜捕。按照他們暗中的指引,巴基斯坦的指揮部和彈藥庫都已經被對岸的火力炸掉了,但是巴方的指揮似乎并沒有隨之癱瘓,似乎龍卷風鋪天蓋地的射擊并沒有炸死那個最高指揮官。另外,原來的情報顯示,敵人的這個軟蛋部隊并沒有像樣的裝甲兵和炮兵,但是新得到的情況表明,他們至少有一個105毫米以上的榴彈炮部隊(其實是89坦克殲擊車排發射的榴彈)潛伏在后方陣地。現在又是特種兵們出動的時候了。
很快查拉比的手下就發現,巴基斯坦的聯絡完全依靠騎著摩托車的通訊員,這些穿梭在炮火中的通訊員的去向很成疑問,似乎并不是在城里,而總是往城外跑。上尉敏銳地察覺了其中的蹊蹺。
馬基德上校的臨時指揮部建立在城區以外的一片樹林里,這里遠離炮火,可以俯瞰整個蘇庫爾和河對岸。由于直屬連派去作戰了,這里只有一個警衛排和半個等待領受命令的通訊連。上校在龍卷風的攻擊下大難不死以后,已經決心低調一些,他沒有再找一個容易被活埋的地下室,而是來到了這片疏散方便的曠野,另外,他嚴令所有的車輛都不得靠近,周圍的兵力部署也很松散,免得敵人飛機從扎堆停靠的軍車上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山坡上那個坦克部隊聯系上了沒有?”頭上纏著繃帶的旅長問道。
“通訊兵滿世界去找了,剛剛對面的榴彈炮攻擊了那個山頭,不過那些坦克已經轉移了陣地,不知道找到沒有。”一旁的黑暗中,通訊連的連長說道,他們至今也沒搞清援軍是什么路數。
“這次多虧了這些坦克及時趕到。還有,總部新的消息到了沒有?”
“派去西卡布爾的通訊兵還沒有回來。”
“如果天亮前,援兵能到的話,還有救。”旅長說道。他的話略顯出了幾分底氣,現在他還剩大半個建制完整的旅以及一些臨時拼湊的其他部隊的殘兵,數量上比已經過河的敵人多不少。當然消滅這堆敵人是不可能的,交手之后他已經知道敵人這個戰斗群的戰斗力遠在他的人之上。
馬基德旅長走出偽裝網,東面的戰斗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但是敵人從未間斷過的炮火似乎減弱了一些。他想,難道他們的進攻勢頭被削弱了。
“我總覺得這里不安全,告訴警衛排準備轉移到山后面。”
耳邊響起刺耳的尖嘯聲,他經歷過一次這樣的攻擊,知道那是龍卷風火箭彈接近時特有的聲音,天空中一簇簇火光從紅色的云層中出現,密集的火箭正向他毫無遮避的臨時指揮部蓋下來。上校知道自己這回死到臨頭了,但是他想不明,指揮部怎么就暴露了呢?
幾秒鐘后,整個山頭連同樹林都被這次營級規模的齊射火力削為平地。攻擊火力之密集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就像是一次個人恩怨的了結。方圓200公頃內,沒有任何的人可能在這樣的攻擊中幸存,甚至連殘骸都無法留下。
164夜色
遠處叢林里,身著巴基斯坦憲兵服裝的印度特種兵小組也被這次天神暴怒般的火力表演震懾住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特種兵們猜測一定是司令官真的生氣了。眼下根本不必親自到那片依舊在燃燒的焦土上走一趟,查證戰果了。
“告訴隊長,任務完成,他們的指揮部完蛋了,一個都沒跑出來。”其中一個領頭的對著另一個說道。
這是斯潘加手上這個王牌炮兵營的第二次開火,他一向很克制對這個營的使用,甚至為了防止業已不存在的巴基斯坦遠程反制火力,而讓這個營經常保持行進狀態。但是,斯潘加深諳好鋼必須用在刀刃上的教條。這個營的每一次攻擊都是對準對方的要害部位,如果找到對方的重點所在,他會毫不猶豫地再一次使用這件殺手锏。
宋寧的飛機一直沒有遠離戰場,作為偵察單位這兩架架殲10一直在附近觀察地面戰況并驅逐接近的印度飛機。保障這片空域的印度第615防空旅的火控雷達部署的有些遠,一直拿他們沒辦法。宋寧和趙林完整地看到空中的火箭彈從云層上射向地面的情形,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就像一場流星雨般的美麗。他很清楚,如果留著這支強悍的火箭炮部隊,將來會對地面作戰留下極大的麻煩。
“團長,我們必須返航了。”趙林催促道。
“好的,我們走。我看這條戰線依然很脆弱,被擊破只是時間問題。”
“嗯,但愿我的攻擊能夠拖延印度陸軍的進攻,也許明天巴基斯坦會有足夠的援兵趕到。”
“呵呵,這一點我不是很樂觀。”
雙機向西返航,一路上只看到了幾條燃燒的公路,并沒有看到有大規模地面部隊的行蹤,也許援軍關掉了車燈秘密潛行,也可能地面上根本沒有援軍。宋寧知道,河流中的幾道同時修建的浮橋正不停地在炮火中延伸,其中一座已經接近完工了。他不知道印度人在這里投入了多少成建制的舟橋部隊,他想,也許他們把全國的舟橋部隊都派來了。
巴基斯坦中南部的戰斗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中國西南某基地的一間地下指揮所內,林淮生一直在閱讀著最新的情況,這些情報都是過去2個小時衛星拍到的情況,從照片上可以看到大量的舟橋器材正在沙漠中運送,在印度的陸軍的隊列里,這些部隊優先于野戰防空部隊。從這些細節完全可以體現出指揮官的戰略意圖,如果他只是想步步為營的平推,顯然不會有這樣的布置,斯潘加的抱負要大的多,他心中的時間表肯定是全盤考慮了藏南的兵力空虛而制定的。印度河在信得省的流域是一條寬度超過550米的極好地理屏障,按照林淮生原來的想法,印度軍隊的前鋒到了這里必然停下,他們會慢慢地等待物資和支援火力到達,然后在10天以后,建立起強大的炮火和空中的優勢火力后,才在幾個地方,集中優勢兵力發起穩妥的渡河攻擊。如果讓帕斯阿德來指揮,一定是這樣的。但是現在看起來,斯潘加的部隊僅僅在邊界侵入后30幾個小時,就已經出現在了河流西岸。如果他的這一擊能夠成功,顯然會成現代陸軍合同作戰的典范,在聯合作戰領域也將獲得極高的評價,這將是印度陸軍將領從來沒有染指過得殊榮。
林淮生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印度的裝甲兵團是否已經占領了蘇庫爾?不過現在不是擔心這件事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他的視頻講解時間了。當然他很清楚,如果明天凌晨前,整個印度河防線被突破的話,他的藏南收復計劃,就極可能會成為空中樓閣。因為他的計劃是建立在印度重兵被牢牢拖在西線戰場的前提下的。
他抬頭看到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于是整了整新換的軍裝,來到休息室外。徐景哲竟然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了,這是一個不常見的情況,讓他有了某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老師,我準備好了。”
“那就走吧,不過我還是提醒你,首長提問階段要當心,最好保守些,決策層需要的是接近實際的信息,不是你個人的判斷。”徐景哲提醒道,他總是很擔心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一直把林淮生當成一個不夠靈敏的老實孩子。林淮生很清楚,在老師的心目中,自己從來就不是最出色的那一撥,不過今天機會難得,有一些話必須說出來,他的自我認同已經悄然從單純的情報收集人員轉換成了情報分析人員。林淮生暗藏著雄心,就是要在最高領導以及高級指揮員面前指點一番江山。
在徐景哲的陪同下,兩人走過一道走廊,墻上寫著戰備重地四個大字。然后兩人進入了地下基地的核心地帶。面無表情的崗哨認真地確認了兩人的證件以及指紋,然后打開一扇很窄的門讓他們進入。即使遠離戰場,這里的肅殺氣氛也讓人不寒而栗。
“至于嗎?也就是視頻會議?”林淮生小聲抱怨道。
“嚴肅點。這個視頻會議室建成到現在30年,你小子還是第一個使用的。”
“30年前就有視頻會議技術?”
“當然了,只是你孤陋寡聞不知道罷了。”少將說道。所謂孤陋寡聞實際上是級別太低的另一個意思。
走廊盡頭的會議室不大,四周是堅實的墻壁,只是刷了白灰,沒有任何的裝飾。講臺前面有3排座位。座位上已經坐了寥寥的幾個人,他們都是本軍區的主管,軍銜最小的也比徐景哲大一級。當然,林淮生知道,還有坐在全國其他地方的高級別與會者也會同時聽到自己的聲音,級別高到什么程度就不用瞎猜了。少將引薦著林淮生與第一排的2名高級軍官握了握手,然后林淮生走上了講臺。
會議室內黑漆漆的,墻壁上已經有了一個地圖投影,大致是這次藏南任務的路線。是為林淮生第一部分報告的準備的。林淮生走上講臺后,又滅了幾盞燈,圖形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沒有主持人來一個開場白,也沒有人鼓掌。徐景哲坐到最后一排,在墻上的時鐘走過12點后,少將在角落里喊了一聲:“開始吧。”
“各位首長,首先我先將這次深入藏南地區的偵察任務的主要過程做一個簡短的報告。”
林淮生說完,下面鴉雀無聲,也看不到聽眾半點的反應,只能看到下面幾個煙頭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與此同時,印度河東岸。
印度第11機械化步兵師,正在隆隆地沿河展開。這個師行動異常迅猛,已經將蘇庫爾方向的炮聲甩在了后面。這一路疾馳河對岸始終黑漆漆的,偶爾會傳來幾聲狗叫,沒有任何的槍炮聲。這些情況說明,敵方很可能進行了燈火管制,所以看不清守軍存在,戰車內的印度士兵們突然有了某種錯覺,對岸其實根本沒有敵軍。他們只要摞起褲管就能很輕松地淌過去。
阿巴德的3輛戰車一直靠著駕駛員的簡易微光夜視設備在黑暗中行駛,目前為止他的排已經損失了一輛車,那輛113號車被敵人潛藏在蘇庫爾的特務發射的火箭彈炸毀了履帶,現在正停在路邊等待修理。
阿巴德能感覺到的自己車隊的行動幾乎與對岸的敵人一致。不光是因為寂靜的夜里他可聽到對岸大隊行動時隆隆的履帶聲,還因為這個上士比很多將領更善于揣摩敵人的心思。他的排在打光榴彈后,面臨著一個問題,沒有上級指令該怎么行動?他沒有留在原地想這個問題,他覺得,大橋被空軍炸斷后,敵人一定會有新的行動,最合理的一種就是在南面某個地方,另找一個地點偷偷過來。于是,他擅自指揮著他的排離開高地向南行動,沒想到,前腳剛走,敵人耳目招來的炮火隨后就到了,這也讓這個排的其他成員更加地信任他們這位臨時排長了(實際只是碰巧而已)。隨后敵人的特工親自出馬,用火箭筒向阿巴德的車隊開火,但是倉促間只擊中了最后一輛。
整個河流的沿岸都是下午趕到的巴基斯坦的二線部隊,蘇庫爾方向摧枯拉朽般的炮聲嚴重動搖了他們作戰的決心,整個夜間這些部隊(人數還不少)都沒有掘出像樣的壕溝,午夜過后,對岸傳來可怕的履帶聲更是嚇壞了一些動搖分子,丟掉武器逃跑的比比皆是。阿巴德一路已近看到了很多棄守的機場掩體和被憲兵抓到的逃兵,他為這些人感到羞恥,他已經40歲了,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丟掉完好的武器逃走。當然,從600米寬的河對岸傳來的那種迫人心神的機械化行進的動靜,也提醒著他,面對是多么龐大的一支部隊。
漸漸的,對岸敵人發動機的轉動聲開始變小,尖銳的制動聲后,此起彼伏的差速轉彎聲隨風飄過了河岸,間或參雜著指揮官的口令,看起來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停車,”炮塔上的阿巴德揮手讓后面的車停,“他們會在這里下手。”他說道。
手下沒有回答,他們的車沒有熱像儀,看不透這么寬的黑暗,一切只能靠猜,但愿這個老鉗工真的這么精通打仗。
“我需要你們建立堅固的陣地,把炮管露出來。我得去找這里的陸軍指揮官,讓他趕緊準備,再打幾發照明彈。”
“排長,敵人會從河里一下子冒出來嗎?”炮手問道。
“一般不會,他們的坦克無法在這樣的不明地段直接過河,不過那些裝甲車就不同了,你們得留心對面發動機啟動的聲音,還有河面的水聲,明白了嗎。”
“裝甲車?我們不怕那些裝甲車。”炮手說道,頗有給自己壯膽的意思。
“別太大意,他們的坦克也許會在對岸開火,所以找好掩體。”阿巴德說著話,鉆出了坦克殲擊車,去找這里的地面軍官商談作戰問題。
165混凝土防線
駕駛員扎拉克很快找在村后到了一段廢棄不用的舊堤壩,就在村莊后面,高出河面約4米,顯然在杰赫勒姆的水利工程完工前,這條河的河面要寬闊得多,水位也更高。這條混凝土堤壩大約有1.5米高,2米厚。是絕好的掩體,把戰車開到那里可以完整地控制河面,只漏出很小的一截炮塔。這樣就可以很好地解決車體裝甲過于薄弱的問題。不過有一個機槍連已經選定了那里,那個連正在戰戰兢兢地等著開戰,駕駛員拉扎克直接將戰車開到堤壩后,將步兵趕走。步兵們雖然很不滿,但是經過認真的研究后認為,和這些招炮火的大家伙共享一個戰壕顯然是不明智的做法,于是躲到了遠處稍窄的堤壩后面。
阿巴德在500米外的村莊里,找到了這里的指揮官,是一名營長。營長沙飛告訴上士,他很歡迎有幾門自行火炮來加強他的防線。他授命防守這段1.5公里長的河岸是全流域比較窄的一個區域,河岸也算比較平緩。太陽落山前,印度的小股先頭部隊已經在對岸下過水,他們劃著小橡皮艇鬼鬼祟祟地測量了一段水深和河岸的坡度,當蘇庫爾方向的炮聲響起后,他們轉向了北面就不見了。和其他的守備部隊一樣,這個營不滿員,也沒有重武器,只裝備了一些“巴克塔施坎”反坦克導彈和81毫米迫擊炮,營長正愁通訊斷絕,外加缺少火力,沒想到竟然有意些奇形怪狀的大家伙自己來了,而且帶來了蘇庫爾尚未被攻克的振奮消息。
在阿巴德的要求下,營長派遣了2名通訊兵到他的車上,負責他的指揮部與自行火炮的溝通。
河對面響起凄厲的發動機嘶聲力竭的爆鳴聲,這大概是柴油機低檔位前進的聲音。敵人會有什么打算,很快就會有分曉了。
數顆照明彈從天而降,并不是西側發射的,而是印度人從東面發射的。他們也想在進攻前窺探這里的虛實。阿巴德領著2名通訊兵走出指揮部(其中一名為架線兵),見敵人進攻在即,三步并作兩步地回到戰車,發現駕駛員選的這個地方比想象中的理想10倍,不由得倍受鼓舞。但是現在他的車現在缺少榴彈,只有穿甲彈,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很快巴方一側的照明彈也向對面發射,雙方的照明彈將兩岸照得通明,可以看到對岸的水邊,已經擠滿了準備過河的步兵戰車,而巴方這邊只是一片寧靜地小村莊。大部分人都躲在戰壕內發抖,并且也沒有多余的重裝備可以展示。這一輪互相偵察當中,印度略吃了一點小虧,但是在士氣上,巴方折損嚴重。
“當心他們的炮火。”阿巴德說著,跳上了底盤,用力砸了砸艙蓋。但是他沒有鉆進炮塔,只是扶著火炮站在前面用望遠鏡觀察,他這么做確實有些莽撞,只是因為他突然有了一種領袖的責任感,這是他前40年人生從未有過的感覺。作為一個參加過2次戰爭,并且擊毀過印度王牌部隊坦克的老兵,他認為現在自己很有必要站出來,鼓舞一下大家(尤其是戰壕里哆嗦的步兵們)的士氣,他知道這得冒一點兒危險。不過,如果大家看到一個老鉗工都可以站得筆直,面對河對岸敵人的千軍萬馬,那么暗示作用將會是巨大的。
敵人的30毫米火炮和機槍開始漫無目的地開火,他們交織出密集的火網主要射向了沿岸的房屋,然后,密集的迫擊炮彈落在村莊里,顯然這是某種可以緊隨機械化部隊行動的自行火力發射的。阿巴德注意到,敵人并沒有更具摧毀力的火力落下,比如他在蘇庫爾見識過得那種榴彈炮,顯然這支挺進部隊并沒有自行榴彈炮跟隨,這是敵人輕敵的一個表現,不過阿巴德在蘇庫爾也領教了敵人遠程火箭炮的厲害,看到過龍卷風的一次齊射摧毀了半個舊城,他估計敵人的這種武器射有足夠的程,肯定可以打到這里,如果他內心有什么害怕的話,應該就是這種武器。
“告訴你們的營長不要過早開火。”阿巴德轉身對通訊兵說道,故意很大聲,讓身旁的步兵能夠聽到他的鎮定。通訊兵立即打電話(人家帶著電話,背著線來的,可見對這3門炮的重視)轉達了這個建議。
沙飛營長表示同意,他的指揮部在炮擊后,已經轉移到了村落后面。他脆弱的車載反坦克導彈連也一并躲到了附近的樹林里。漸漸的敵人的炮擊變得稀稀啦啦起來,前面的村莊內的第一批傷員被從倒塌的房屋內抬了出來,這些部隊一直待在離河岸最近的戰壕內準備發RPG火箭彈,成為了第一輪炮擊的犧牲品。擔架上哼哼唧唧的傷員從步兵們身旁經過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他們就要進攻了。”旁邊有步兵群里有人說道,他們都是第一次經歷炮擊,多少有些驚慌。
“要是他們沖過來我們就完了。”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阿巴德站在高處,聽著微風中的這些失敗主義情緒的散播,他知道如果不遏制住恐慌,戰線崩潰也許只是時間問題了。
“你們知道對面是印度的什么部隊?”上士突然大喊起來,將所有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你們還不知道,對面是印度軍隊最精銳的第31裝甲師。”中士大喊道。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對面是什么部隊,只不過他鼓動士氣的方法與別人相反,他不會自欺欺人地把敵人說得不堪一擊,實際上他的內心一直渴望與最強的敵人交火。
“沒錯,不用懷疑,這就是他們最厲害的部隊,每個人的袖子上都繡著一只包色的老虎,他們吹噓1947年以來從未失敗過。”
“白虎師就在對面?”有人齊齊私語起來。
“聽著,現在的問題很嚴重,印度人的閃電戰獲得了成功,昨天早上他們還在邊界那邊,到了現在,他們已經到了河對面,那是真正的,訓練有素的機械化步兵才能做到的。我不會騙你們。”上士繼續說道。他在老家帶過幾個徒弟,他知道來到工廠的大部分年輕人,看上去都非常的懶惰、懦弱缺乏主動性,但是如果你找對方法,比如說適當地夸大他們面對的困難,也可以刺激起他們極大的自尊心。
果然,整連的士兵們(包括年輕的上尉連長)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但是恐懼之心一時間竟然被上士夸大之詞給震懾住了。
“我們在蘇庫爾已經擋住了這個31裝甲師的進攻,”上士說著拍了拍坦克殲擊車的右側裝甲,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見,那里有一個深深凹痕,是不久前一發73毫米炮彈砸的,當時把車組嚇了一跳。
“看看,他們的125毫米坦克炮大的,但是我們沒有損失,而他們碰得頭破血流。”他得意地說道,他的暗示成功的讓大部分步兵們深信這輛龐大的戰車是不可能被擊穿的。“現在印度人來到了這里,想再碰碰運氣,但是這條大河攔在他們眼前的事實,沒有絲毫的改變。相信我,他們的裝甲車飄在河面上是最好的靶子,活像一灘爛泥。你們手里的武器,一定可以痛打他們。我看到了你們的反坦克導彈,說實話我覺得對付裝甲車有些浪費。40毫米火箭筒就足夠了。”
“你是說我們可以打敗他們?”一名士兵緊緊的抱著機槍問道。
“呵呵,當然了。我的成員可以作證。”他說完這句話,探出頭的炮長適時地點了點頭。
“聽著,弟兄們,那些步兵戰車我可以讓給你們,但是敵人的坦克都是我的。”
第一回合較量沒有探出虛實,印度第11步兵師的師長賈伊爾在部下的簇擁下走到河邊上,炮擊后對面的反應讓他有些奇怪,趕剛開始隱隱的他還可以聽到對面的傷員的哀嚎,不過很來被一個大聲說話的人蓋過去了,這個人顯然站在了一個上風口或者高處在說著什么。賈伊爾不知道為什么炮擊后,會有個傻子在戰斗前高談闊論?但是隨著河面上風向的變化,聲音變得飄渺起來,再也聽不到了。
賈伊爾中將這回略有一些輕敵,他沒有完全按照等待空降部隊同時行動的命令行事,也沒有進行第二輪的火力準備。在他看來這次戰爭已經變成了一次競賽,既然31裝甲師認慫了,那么這個領先的機會就是他的,也許他可以比16步兵師走的更遠一些。即使巴基斯坦軍隊一直從后方發射照明彈,也沒有引起他的警惕,他的第一個梯隊就下水向對面駛去。
第一輛BMP-2從河岸上沖入河中,駕駛員顯然沒有把握住入水的角度。戰車猛地從陡坡上沖入水中,車體來不及改平,河水已經迅速地涌過放浪板,灌進了車體,隨后戰車迅速地沉入了水中,好在戰車的成員都聚集在車體上,倒也沒有傷亡。
一顆照明彈正好落下,河對岸的巴基斯坦士兵都看到這一幕。
“瞧,他們自己沉到水里了。哈哈。”阿巴德說道,“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這些戰車在河面上非常的脆弱,很容易打沉!也許我們可以來一次競賽,看看誰先讓新德里的將軍們哭鼻子,讓萬能的真主來為我們見證。”
周圍的士兵們猛然間鼓起了蓬勃的斗志,紛紛涌到戰壕前邊,就等著敵人到了河面上大干一場。
本書首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