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157B
    陸軍參謀長阿斯帕德考慮得更長遠些，他認為巴方不會使用核彈，倒也不是如辛格所說的在印度監視中，那是謊言，唯一的原因是印度的核武器更多。務實的角度看，既然戰爭不可避免，那么此刻最應該擔心的是與中國有爭議的阿薩姆邦的防御問題，他認為這比巴基斯坦的核彈的威脅現實的多。
    “國防部長先生，那么地面戰斗也一定會發生？”阿斯帕德岔開了話題。
    “如果在我們規定的期限內，巴方不能交出所有的恐怖襲擊的參與者，不能解散所有參與襲擊的幕后組織的話，不能拆除控制線附近的據點的話。”
    辛格的回答等于是肯定了參謀長的問題，既然印度已經認定巴基斯坦的情報機構是幕后黑手，按照這個邏輯推演，最后一定會有大規模的地面進攻，所謂的最后期限，無非是留下一段時間，讓空軍先動手削弱巴方軍力罷了。
    “還有一個疑問，你有沒有充分考慮東北方的軍事威脅？”參謀長對國防部長性格提問的時候，他的眼睛看著總理卡汗，這個問題才是他想拿出來檢驗辛格計劃的核心。
    “我想會有一些調動，飛機和導彈部隊會有所增強。”辛格閃爍其詞地說道。很顯然按照辛格的設想，一定會調動東部的軍隊，他簡直狂妄到了忘記了職權，完全臨架到了陸軍參謀部的專業工作之上，但是他正在受寵，阿斯帕德不想得罪他，但是必須提前給他設置一個界限，免得辛格象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賭徒一樣一次下太多的注。
    “我作為陸軍參謀長，我只能說，任何削弱阿薩姆邦和北方邦的地面部隊的做法，都是不可以接受的。”阿斯帕德說道。
    “至少，第21山地師，必須劃歸克什米爾戰區，加強那一帶的防御。”辛格含糊地說道。果然，他肚子里已經有一個全盤計劃，詳細到了旅團一級的調動，完全忘記了他退役時只是一名上校團長。
    “至少？”阿斯帕德想收緊口袋。
    “也許還有第三集團軍的57步兵師。”辛格覺得自己像是在被下級審問，有一些不耐煩。
    第57步兵師是一個不滿員的師，這是阿斯帕德能夠接受的底線。他也知道今天會議的主題是開戰，總理不會容忍他談太多的指揮問題，不過他得讓總理明白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簡單。
    “總理閣下，我作為陸軍參謀長，反對從東部軍區抽調過多的兵力加入西部的戰爭，我有責任提醒閣下，中國才是最大的威脅。”這是我一如既往的意見。
    “在阿薩姆邦，我們有十比一的優勢，還要怎么樣？”辛格不屑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我和我的參謀部會立即著手制定新的對巴基斯坦的計劃，但是決不能削弱東部的兵力，這是唯一的先決的條件。”阿斯帕德開始顯露出強硬。
    “我認為，如果我們要贏得戰爭就必須使用全部的主力在主要的突破方向上。”辛格開始不耐煩起來，他大聲向他現在的下級，以前的指揮官長大聲說道，聽上去像是研究過一些克勞塞維茲的戰爭理論，這讓阿斯派德有一些下不來臺，兩人僵持了十秒種。卡汗坐在一旁臉色難看，他看了一眼最信任的情報局長，希望由他來說服阿斯帕德，他知道說服資深軍官不能靠辛格，他只是文官體系中的一員，實際沒有指揮過團以上的單位，所以職業軍人未必真的會買他的帳。
    查曼局長合上了筆記本，慢慢從角落里站了起來，他身材瘦高，略有一些駝背，站著不動地時候就像一條正在打瞌睡的眼鏡蛇。
    “總理閣下，基于我們的情報收集工作，我想補充一些看法。”
    “請吧。”卡汗點頭同意。查曼示意關燈，然后開始播放投影，第一張就是北部邊境的地圖。
    為什么會有事先準備的圖像資料？與會者都一些納悶，然后漸漸意識到，這場旨在說服所有人并入戰爭軌道的動員會議之前，卡汗的親信之間似乎有過一次彩排，在阿斯帕德看來，簡直是昭然若揭了。
    查曼慢慢走到地圖前，單手插在腰上，好像在拼命回憶什么，然后開腔說道：
    “各位請看，我國與西藏接壤的這個地區，也就是阿斯派德將軍擔心中國會趁著我軍在西部作戰的時候，進攻的地帶，”他用手在1比10000的地圖上指了指。
    “這個地區只有兩個季節，冰封期與暴雨期。沒有任何的軍隊可以在一年中的這兩個時期作戰。”
    阿斯派德耐著性子等著查曼說下去，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在這兩個可怕的季節之間，只有非常短暫的時間可以進行作戰，也就是每年的9月下旬到10月底，并不是說這個階段陽光燦爛，非常舒適，只是說，雨水稍微小一些。阿斯派德將軍在第3軍待過，一定知道在那一帶，即使是師一級的參謀部的地圖也必須經常更換，因為每一個防區的大部分河流都沒有經常性河道，河床總是在不斷地改變，道路被無休止的泥石流改得面目全非。對于進攻一方來說，后勤無疑是一次災難。這就是為什么尼赫魯時代的邊境修路組織道目前還在該地區存在的原因。”
    阿斯派德點點頭，查曼的話似乎還挺在理的。
    “印度軍人總是在談論1962年的戰斗，至今還深陷那場戰爭的恐懼之中；那么我來說說1962年。那一次戰爭，正是在9到10月份發起的，在11月大雪封山前，共產黨退出了戰斗，不是因為他們宣傳的主動退出，他們沒那么好心，也不是周恩來突然想起了與尼赫魯總理的交情，只是因為他們沒有支撐繼續作戰的物資了，我的部門的情報，他們渡過克節朗河時，就已經消耗了一半以上的物資給養，此時離大雪封山最終斷絕運輸的日子已經很近了。這是他們沒有進攻一片混亂的西古里地區的真正原因。1962年攻勢，他們偷偷準備了20個月，但是戰斗在幾十天內就結束了。”查曼把手插到口袋里，停了一會兒。
    “現在的情況也沒有根本的改變，如果他們想進攻，不會是現在，只可能是在半年后，而且非常的短促，必須在今年第一次大雪封山的大致日期來臨前結束。”
    “這是半個世紀前的事了，局長先生。現在他們有高速公路和鐵路。”阿斯派德說道。
    “沒錯，他們有一條鐵路，據我們，這條鐵路的運力十分有限，每天只能運送150頓的補給品到拉薩，而能夠運到控制線附近的，不會超過這個數字的一成，也就是15噸。幾乎只能維持一個師日常的給養，而我們在這個地區有10個師。”
    阿斯派德沒有說什么，查曼比辛格難對付一些，因為他不是紙上談兵的人。
    “我的情報來源不只一個，我們甚至知道，他們的作戰計劃，中國總參謀部有一個4157B計劃。”
    會場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在場所有的人，包括阿斯派德以前都沒有聽到過這個代號。
    “這個計劃是上個世紀60年代制定的，我們暫時只知道是一個進攻計劃，細節不祥，但是我們知道它的原則性部分，就是當印度陸軍陷入巴基斯坦不可自拔的情況下。”查曼面無表情地說道，語速一如以往地緩慢。
    “先生們，看看這個計劃，它的制定者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更加謹慎。事實很明白無誤了，只要10月份到來之前，我們的陸軍能從巴基斯坦脫身，陸軍參謀部最擔心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很好，我們對巴基斯坦的攻勢會在7、8月份就已勝利告終。然后我們再回過頭來，加強東部的防御。”辛格突然開腔把話題搶了回來。
    阿斯派德沒有進一步發表反對意見，他知道查曼的情報完全是事實，即使那個4157B的計劃子虛烏有，也不能否認這個計劃本身的合理性，任何參謀人員都會制定類似的計劃，如果他在中國陸軍服役也會這么做。現在看起來事情變得簡單了，印度將會全力投入到對巴基斯坦的作戰當中，而卡汗、辛格和查曼保證，戰爭會在10月份之前結束，至少陸軍不會糾纏下去。
    19米格27
    林淮生在會議室外散布，剛剛結束的討論會他只是聽眾，但是仍然讓他很不舒服，有一些人似乎永遠只是等著外部環境的變化，而不想稍微積極地做一些事。這些人把所有的機遇都看成圈套，這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
    徐景哲少將突然走了過來，這一天的會議他都沒有出現，看上去另有公干。
    “兼聽則明，不要頑固堅持自己看法，也不要輕易地讓別人代替你自己思考。”少將說道，他好像知道林淮生在想什么。
    “老師,我會盡量闡述我自己知道的。”
    “很好，我透露一些消息，高研究員的意見只代表他自己的看法。”徐少將輕聲說道。顯然他雖然不在場，但是知道那個一言堂的國際戰略專家說了什么。
    “哦？”
    “你的報告推遲了。因為最新的情報，印度西北部所有的軍用機場都在備戰，防空導彈部隊和預警機中隊月也都在調動中，暫時沒有發現陸軍得調動。我估計很可能在今天或者明天，印度就會發起一輪新的空中進攻。”
    “但是，聯合國的特使還在……這樣的時機不太好吧？”
    “你什么時候可以有長進,我以前怎么教你的?情報分析人員切忌輕易做出結論，實踐證明,壞的時機往往會有獨特的優勢，也許印度認為選擇這樣的時機可以正好可以麻痹巴基斯坦。”
    “但是我看空中打擊未必就能摧垮巴基斯坦，我見過巴基斯坦的飛行員，我總覺得不是那么容易被擊敗的。相比之下，巴基斯坦的陸軍才顯得不那么讓人放心。”
    “嗯，這也就是為什么空軍會派代表團去哪里學習的原因了。”
    “對了，我聽巴方飛行員說，空軍的一個代表團現在就在阿塔克與巴方33聯隊進行交流，我記得他說過，負責人叫宋寧。”
    “不光是交流，巴基斯坦前年訂購了一批殲10B形飛機正在那里測試交接。現在這個時機很微妙，上面決定讓我們的尖子飛行員留在巴基斯坦見識一下真實的空中戰斗和地面指揮，巴方在運用預警機方面有一些很寶貴的經驗。”
    “預警機的使用？”
    “對，我們一直在摸索使用預警機的戰法，但是真實的戰斗和電子模擬的對抗是不同的，尤其是指揮問題。”
    “是啊，我見到的那名飛行員是一名上校，除非預警機上有一名少將，否則還真不好辦。”林淮生聳了聳肩說道。
    這一天的晚上，所有的印度前線機場的人員，都收到了取消休假不得外出的通知，各種來源的非正式消息表明，印度即將要對巴基斯坦展開真正的全面打擊行動，也不會再拘泥于讓飛行員束手束腳的實際控制線了。開戰時間可能是在聯合國人員離開以后，對于求戰心切的空軍而言，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幾天前24中隊兩名年輕飛行員因為擊落兩架巴基斯坦戰機而獲得勇士輪形勛章的新聞，讓所有西部前線的飛行員都萌發了難耐的躁動，大部分人覺得這樣輕而易舉的獲獎有失公正，但是誰心里也都明白，戰爭對于軍人來說無異于最好的舞臺。
    好消息接連從北方傳來，中午的時候，國防部通報了三叉戟中隊擊落了一架F16，通報說,這架飛機是不是屬于巴方最強大的獵鷹中隊,還在核實當中。
    很多年以來，巴基斯坦的F16一直是印度空軍心頭縈繞不散的陰影，但是早上1比0戰績（軍方隱瞞了三架米格21被擊落的消息）及時地來到，讓一些駕駛比較落后的米格21或者米格27的飛行員們覺得，在壓倒性的數量優勢面前，巴基斯坦空軍的F16已經不再是一個無法撼動的對手了。
    駐扎在焦爾布特的第29中隊也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劃進攻，基地上下都猜到了，戰爭將要升級的傳聞是真的，如果只是克什米爾地區的小打小鬧，決不會動用遠離交北方戰區的29中隊。
    機場上一字排開的8架米格27UPG在一大堆壓縮空氣車以及電源車的簇擁下，正在做一次很正式的電子設備的調試。
    潘迪特上尉被召集到會議室的時候，里面已經站滿了交頭接耳的人員，他一眼看到巨大的任務黑板上掛滿了航空拍攝的照片和比例很小的軍用地圖，他發現了，所有的地圖其實都是同一個目標，那是在一座位于大城市邊緣的機場，地圖上方的任務名稱還被寫著機密字樣的藍色的紙用圖釘遮蓋著。上尉知道會議室的布置和以往裝神弄鬼的演習沒什么區別，但是今天的氣氛明顯的不同，于是找了一個角落坐下，然后努力回憶這條機場跑道。29中隊的米格27UPG長期接受投擲反跑道炸彈的訓練，所有的模擬攻擊都是參謀人員用圖上的真實跑道進行的，所以上尉能夠認得出巴基斯坦與中國西部大部分的機場跑道。看得出這分明是一個民用機場，寬大的跑道和停機坪，以及規模不小的候機樓，不過，在巴基斯坦么，很多機場都是不分軍民的。
    上尉終于想了起來，這應該就是拉合爾的國際機場，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倒不是因為這個目標遠離了北方的沖突區，沖突擴大并不在他的預料之外。只是因為這個區域正好在第5（獵鷹）中隊的防區，這是一個所有印度轟炸機飛行員都不想碰到的中隊。那些在機翼上方加裝了保形油箱的F16C/D形飛機可以長時間在一個區域徘徊，就如同一個驅之不散的幽靈一樣.
    “請安靜。”中隊長馬昆達中校走了進來。飛行員們立即安靜下來。
    中校撕掉了遮蓋任務的紙，漏出了用粉筆寫的攻擊計劃。這是一次代號為“嚴懲”的作戰計劃;29中隊的飛機將分兩個波次，用兩條變化不大的航線，去轟炸巴基斯坦第35運輸中隊在拉合爾的設施和跑道。坐在下面的潘迪特知道,所有這些設施都是很難分到底是清軍用的還是民用的，拉合爾的機場每天都有大量的民航班機起降。
    “小伙子們，你們一定都聽說了即將開戰的消息了，這個消息是真的，國防部已經決定在明天凌晨發起全面的空中打擊。”中校先開門見山地說道，攻擊時間如此緊迫，還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另外，大伙兒還不知道“全面的空中打擊。”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印度的空軍還從沒有展示進行過大量飛機同時升空作戰的指揮能力。
    “很多基地一起攻擊嗎？”
    “軍事機密，你們不需要知道，不過用你們的腦子想一想，如果不是這樣，怎么發揮我們數量上的優勢？”中校說完再最上面的照片上種種敲了一下。
    “這就是目標，拉合爾的機場，離我們直線距離200公里，很理想的目標。航線你們都看到了，我們從290方向低空進入，投下炸彈后從北方撤出。目標都在這兒標著，導航臺、跑道、還有巴基斯坦第4集團軍在西面山丘上防空雷達陣地，”中校每說一個目標，就用拳頭在航拍照片上的某個紅圈上敲一下。
    “標定的目標以外，還有任何停在跑道旁的伊爾78、C130飛機或者巴空軍的直升機。”
    “民用飛機呢？”有飛行員問。
    “絕對靜止攻擊民用客機以及任何其它的民用目標，比如說航站樓，附近的房屋，清真寺等等。”中隊長說完。眾人都點了點頭，假裝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誰都知道，從夜間攻擊吊艙反應到座艙CRT的微光圖像上，十公里外的伊爾78和波音747很難分辨，而在這條跑道上，百分之九十五的起降都是民用航班。
    “那么，誰來掩護我們？”
    “第一波次，由23中隊來掩護，第二波次，由瓜廖爾起飛的第1中隊掩護，他們的幻影2000也會擔負一部分的對地攻擊任務。他們會在我們之前跨越邊界，壓制防空火力，我們攻擊完畢后，接著掩護我們撤退。”
    人群里開始議論紛紛，第1中隊的幻影2000還算讓人放心，但是23中隊裝備的是落后的米格21聽上去就不怎么保險了。
    “這樣的掩護，穩妥嗎？”下面有人問道。
    “當然了，這是空軍參謀部制定的計劃。”馬昆達中校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過他的游移的眼神分明在說：我哪兒知道？
    “怎么確保他們的獵鷹中隊不會攻擊我們。”潘迪特問道。
    馬昆達中隊長停了下來，他慢慢從黑板轉向下面的飛行員們。
    “空軍參謀部寄希望與全面的攻擊能打亂他們的指揮。小伙子們，你們記住，拉合爾離邊境很近，攻擊完成后立即轉回來，如果情況許可盡量降低高度，敵人的多普勒雷達會受到地形反射的干擾。”看到飛行員們毫無反應，中校也不想在繼續這個掃興的話題，馬昆達接著說下一個問題
    “現在來說一說細節，第四集團軍的軍部附近，可能有一座FD2000防空導彈的陣地，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威脅。上個月陣地還在沙赫德拉附近，但是這個月，已經不在那里了。”
    “我們能繞開它，在他的飛行包線外行動。”有人說。
    “很遺憾，最近我們現在還沒有偵察到這些導彈確定的位置，不過情報認為，地面雷達開機后很可能使用C波段或者J波段，你們的RWS上可能會識別為S300，它的飛行包線很接近S300。”
    “如果我們進入了它的射程怎么辦？”一名飛行員問。
    “我建議你們降低高度躲避跟蹤，剩下的事情交給老虎（第1）中隊的幻影，它們會攜帶阿瑪特反輻射導彈來壓制，至少可以迫使它關機。我有一些最的新技術細節，不要試圖用干擾吊艙來壓制它，這種導彈會優先攻擊干擾源。”
    “但是，中隊長，第一攻擊波次得不到幻影2000的掩護。”潘迪特忍不住問道，其他的飛行員也很想聽聽中隊長怎么解釋這個問題。
    “我想，第一波次的突然性就是最好的防護措施，我們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拉合爾在1990年后的歷次沖突中還沒有挨過炸彈，他們一定會麻痹大意的。另外，我想上天會保護每一個勇敢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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