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雍臉色鐵青,有時間記性太好也未必是啥好事,他很快就聯想到了沈鹿溪之前把他的小像存在貼身荷包里,還寫了句淫事的事情。
沈鹿溪果然對他圖謀不軌!
可他能責怪她嗎?好不是他硬把沈鹿溪拉到池子里,現在未必有這么尷尬。
奇怪的是,他除了憤懣和羞惱之外,居然隱隱有些奇特的感覺,好像終于把那什么李錦比下去了。
他心念電轉,很快又想到一些旁的事,他記著沈鹿溪剛進府的時候,還是個標準的細作,背地里搞了好些小把戲,但是后來有一次,沈鹿溪被吳姓秀女冤枉,大喊著傾慕于他,這才得以在他面前陳訴冤情。
好像也是從那之后,沈鹿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沒和張貴妃聯絡了,所以當時沈鹿溪說傾慕他的話,若不是虛言呢?如果她是真的愛慕他呢?
甚至很有可能因為傾慕他,所以不愿再與他為敵,從那之后徹底和張貴妃決裂。
她真有這么喜歡他?
這番邏輯嚴絲合縫,居然找不到錯處,漸漸的,姬雍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忍不住抬眼瞧著她。
沈鹿溪衣裳被水浸透,緊貼在身上,顯出少年青澀削瘦的身形來,那把纖腰盈盈一握,好像他用點力就會折斷了似的,她眉眼被水汽浸潤,不知道是驚慌還是害怕,貓眼里蒙上一層水濛濛的霧色,看上去可憐可愛至極。
姬雍心頭有股情緒激烈地翻滾著,又瞧見沈鹿溪這水淋淋的模樣,身上居然一熱,這股熱流很快向下涌去。
姬雍:“”
他身子猛然僵硬,那一剎那他簡直稱得上手足無措,心中的窘迫比剛才還要強烈數分,真恨不能一頭扎進池子里淹死自己。
沈鹿溪先是擔心自己掉馬,所幸那玩意粘的牢固,接著驚恐地發現自己似乎又在太子跟前失儀了。
她看著姬雍臉色微變,直勾勾瞧著自己不言語,她完全不知道姬雍經歷怎樣的一番腦補,惶惶不安地抖了抖腿。
她目光呆滯地和姬雍對視片刻,顫聲道:“殿,殿下嘶。”
她后半句話很快變成了倒吸一口涼氣,目光下移,發現姬雍也,也,也那什么了!
而且比她這個被水泡脹的假貨還夸張!
嗬,這玩意還能傳染?!
被她發現的一剎那,姬雍真正是無地自容,恨不能當場消失在原處。
兩人一真一假的那物就這么矗立起來,面對面跟要擊劍似的,就在這么詭異的氣氛下,他倆一時都喪失了語言功能,站在水池子里不知所措。
還是沈鹿溪一時腿軟,不留神栽倒在湯池里,姬雍這才回過神來,牙縫里蹦出三個字:“滾出去!”
雖然聲音帶了怒意,卻遠無平日的威勢,仔細一聽,還能品出絲絲的羞意。
沈鹿溪對這三個字早已行成了條件反射,她長腿一抬都邁上了岸,連滾帶爬地往出跑。
她都快跑到門邊了,忽然轉過頭來,十分熟練地沖已經背過身去的姬雍喊了句:“殿下放心,我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的!”
背對著她的姬雍:“”
等沈鹿溪麻溜地滾了,姬雍身上緊繃的肌肉才慢慢放松下來,他背靠漢白玉的池壁,兩臂搭在池子上,看著自己蠢蠢欲動的地方,簡直頭大如斗。
之前他對沈鹿溪另眼相待還好說,就跟擺弄稀罕的小玩意似的,像她這么奇葩懶惰的性子,養在身邊權當打發時間。
可,可如今又怎么解釋?
沈鹿溪傾慕他不稀奇,可他,居然看著一個男人有了反應!
這絕對不是對一個用來打發時間的玩意的態度。
姬雍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對一個男人有了欲,念事實,扶額皺眉,努力撫平自己爆裂的心態。
也許只是巧合,應當是自己想的太投入的緣故。
他這么想著,緊繃的神色終于慢慢舒展開來。
接下來的幾天,他再見沈鹿溪都有點不自在,甚至于看見沐清池的溫泉池子他都會想起那日的窘迫,于是在溫泉宮里,他硬是堅持了用浴桶泡澡。
好容易熬到朝明帝宣布返程,沈鹿溪為他整理車架的時候,順口跟人聊天:“我就喜歡骨骼強健,體態勻稱的,這樣摸起來特別舒服”
骨骼強健體態勻稱,摸起來舒服姬雍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量,很快反應過來。
豈有此理!
她意淫自己也就罷了,還跑去跟人分享!姬雍青筋亂跳,攥住沈鹿溪的手腕把她摁在車圍子上,氣急敗壞地道:“你真當我治不了你了?!”
沈鹿溪:“???”
她一臉錯愕,委委屈屈地道:“卑職跟人聊幾句馴馬的事兒,又怎么得罪殿下了?”他這也太高敏了吧,聊幾句馬都不行!
姬雍:“”
所以骨骼強健體態勻稱說的是馬。
姬雍沉默片刻,忽然低罵了聲,逃也似的縱身上了馬車。
沈鹿溪:“”
大概是因為這個尷尬的小插曲,返程的一路姬雍都異常消停,偶爾車簾被風嫌棄一角,沈鹿溪都能看見姬雍神色陰郁地靠在迎枕上,一副自閉的樣子。
等入了長安城,早已在通化門候著的徐沖便匆匆迎了上來:“殿下,您可算回來了。”
姬雍這時候已經調整好神色,恢復那副波瀾不興的矜貴臉:“出什么事了?”
“按照您的吩咐,我先把素真女冠安置在了太子府里,然后”徐沖猶豫了下:“那位也過來了。”
姬雍輕皺了下眉,神色難得起伏。
徐沖無奈攤手:“那位身份特殊,您又在沐清池里,我也不方便跟您提早通報。”
姬雍緩了緩神色:“回去再說。”
徐沖應了個是,帶著一干人馬直奔太子府。
沈鹿溪也沒往姬雍跟前湊的意思,打算去春殿的侍衛所換身衣服就去當差,沒想到剛進春殿,就見兩個女子在那里等著。
其中一個是之前見過的素真女冠,此時這位女冠面上不見清貴桀驁之態,小心立在另一位女子身后,雙手扶著她的手臂。
而被她侍奉的女子,一身素簡青衣,面容宛如上好的美玉雕琢,氣度雍容,行止尊貴,顧盼間一股睥睨之態,盛氣凌人至極,即便不是絕色容貌,亦稱得上是風華絕代。
姬雍見到這女子,胸膛竟然起伏了一下,半晌才緩緩偏頭:“你們下去。”他又看了眼那陌生女子,比了個請的手勢:“進屋說。”
女子淡淡一眼睥了過來,微微頷首,算是應允。
正殿的門很快被關上,也不知三人在屋里談了什么。
沈鹿溪跟其他人一樣,被這女子的氣度所懾,和旁人面面相覷幾眼,總覺著這女子氣度有些熟悉,她甚至暗暗猜測,之前姬雍特地去了趟妙清觀,應該就是為了這名女子。
不過她最多就是在心里嘀咕兩句,也懶得關注別人的事,現在已經到飯點了,她揣著小飯盆,開開心心地跑進食堂吃飯。
等她一頓飯用完,姬雍已經出了正殿,素真女冠和那女子不知去了哪里,應該是被安置在偏院了。
姬雍站在一叢杜鵑花旁,怔怔地瞧著花瓣出神。
沈鹿溪放輕手腳想繞開,姬雍頭也沒回,冷冷扔來一句嘲諷:“步伐散亂呼吸不穩,你輕功怎么學的?”
沈鹿溪不留神被抓包,訕訕笑道:“殿下,您吃飯了沒?”
姬雍終于轉過頭,一臉的不開心,眉間甚至隱帶戾氣:“你想問的就是這個?”他不由問道:“你除了吃喝還能惦記什么?”
沈鹿溪認真地道:“俸祿。”
姬雍給噎了下,但沈鹿溪這幅萬事不操心的態度,反而讓他心境也跟著平緩下來。
他輕撇了下嘴角,莫名說了句:“我很生氣。”他抬手:“過來。”
沈鹿溪一臉茫然地走過去,姬雍突然伸手,在她臉上胡亂輕掐了幾下,原本微帶戾氣的眉間霎時舒展開來,笑的眉眼生花。
“現在不氣了。”
接下來的兩日沈鹿溪也沒在春殿里見到素真女冠和那女子,也不知姬雍是怎么安置的二人,倒是姬徹發來一張生辰帖,再過兩日是姬徹二十四歲生辰宴,姬雍必得到場的。
尤其是姬徹還在帖子里提了沈鹿溪一句,姬雍到底是沒有拂他面子,按照帖子上寫的,把沈鹿溪一并捎帶過去了。
姬徹大手筆地包下了京城最有名的三艘畫舫,最有名的那一艘名喚‘蓮花舟’,好似一座能在水面上漂浮的精美樓閣,從外部裝飾到內部陳設,無有一處不精致。
姬雍攜沈鹿溪進去的時候,畫舫里早已經輕歌曼舞,幾個美人正跳著時下流行的‘拓枝舞’,舞的是纖腰百折衣帶生風,已經入座的幾個客人也是倚紅偎翠,放浪形骸。
姬徹見姬雍入內,笑吟吟地迎上來:“你來遲了,可得自罰三杯。”他又瞟了眼姬雍背后的沈鹿溪:“或者讓沈侍衛代喝?”
沈鹿溪酒量淺,更不敢亂喝,下意識地要拒絕,姬雍已是出言替她擋了:“她還要護送我回太子府,飲不得酒。”
姬徹眸光微閃,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一眼,又徐徐笑道:“既然喝不得酒,那玩個游戲總不難吧?”
姬雍還未開口,姬徹忽然輕佻地打了個呼哨,很快就有侍從端著一斛珍珠過來。
姬徹接過珍珠,隨手拋向舫中輕歌曼舞的女子,又指著沈鹿溪笑:“來解沈侍衛的衣裳,誰脫下一件,我就賞她一斛珠。”
躺著也中槍的沈鹿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