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為風看著她,欲望不掩。
“我想下來?!彼仓^皮說道。
“這樣啊……”江為風點點頭,似乎在考慮她這句話,可下一秒林絳就知道她想多了,他扳著她的身子好像沒用一點力,就把她放在了沙發上,而他則欺身壓上來,勾勾唇,用講故事那樣的語氣說著:“可我是男人唉,男人可都是下半身動物?!?br/>
一句話沒幾個字,可他說著說著,林絳就羞紅了臉。
她雖是播音專業的,可素來不伶牙俐齒,何況面對他……她既尷尬又茫然,只好又低低喚了聲:“江為風……”
這聲音是硬從嗓子眼兒里發出來的,又軟又弱,卻莫名帶著嬌和嗔,著實令江為風在心底狠狠吸了口氣。
她越這樣,身下的小家伙便越囂張,這只苦了江為風一個人。
他不敢再鬧下去,他對自己的自制力第一次這樣不確定,怕真的傷到她,于是他笑了,說:“罷了,逗你呢。”便起身去掏煙,桌子上沒有打火機,他又走兩步到右邊的置物架上去拿。
再回來時,她已然正襟危坐。
他咬著煙,走到她旁邊坐下,行云流水吐著煙圈,她不說話,他便陪著她,一根煙抽盡了兩個人還是沉默。
最后還是她先開口:“什么時候的事兒?”
他有點晃神:“什么什么時候?”
林絳頓了一下,旋即咬了咬唇:“喜歡我這件事,什么時候……”她說得沒骨氣極了。
江為風把煙熄滅:“我要說上學那會兒,你信嗎?”
時光仿佛有片刻的凝固,風不動了,呼吸也是。
天地間唯有一顆心,撲通撲通,停不下來。
林絳沒掩飾:“不信?!?br/>
江為風眼睫微動,說實話,這問題他想過無數次。
當年清新的校服,她素凈的臉,直到現在都清晰可見,但更明晰的是她和沈宴并肩而立的樣子。這小小的動作,為什么令他惱怒,真的全然是因為昊子么。
他當時來不及深想,待回過神來,已然不可能找到答案。
“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從開始之后,我就沒想過別人。”
江為風表情認真。
他的認真,著實令林絳小愣了一下。
一時之間,又恢復沉默。
“你還有沒有什么想問的?”江為風瞇眼看了下窗戶外頭的月亮。
林絳淡淡的笑:“沒。”
“真的?”他笑,顯然覺得意外了。
“嗯?!绷纸{點頭換了個坐姿面向他,笑得極靦腆:“這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林絳沒有夸張。
江為風他,居然真的喜歡自己,這于她而言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就像年少時仲夏夜的夢,被淚水澆灌著,被酸澀的情話滋養著,被年深月久的等待吹打著。誰都以為夢的種子會就此死去,可誰知道,在意想不到的時間里,它開花了。
在夏天剛剛到來的時候,它忽然鼓出了花苞。
“嘩”的一下綻放了。
這就夠了。
對面的江為風神色溫柔,沒有接她的話,林絳歪歪頭問道:“那你呢?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M.
江為風聞言,向她身邊走過去,蹲下來,手放在她膝上:“很多?!?br/>
林絳認真聽他講下去:
“以后的日子咱們慢慢說。”
林絳低了低頭,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她嘴角的笑。
她很快抬頭,說:“好。”
窗外月色很美。
江為風依舊伏在林絳身邊,兩個人緩慢而輕松地說著話,聊從前,也聊現在,大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廢話,可沒什么比這更和諧的了。
月光透著窗子灑過來,靜悄悄的。
橙花在夜里盛開。
第二天早晨林絳醒了好幾次,第一次拿出手機看到時候,是5點17分,她強迫自己繼續睡下去,他的枕頭上全都是他的味道,于是又這樣醒了又睡的折騰兩三次,到6點半的時候才磨蹭從床上坐起來。
她半坐在床上看著陌生的家具,江為風的床頭燈是酒紅的,很復古,整個房間的調子很港,和客廳的簡約風很不一樣。
她赤著腳推開房門走出去。外面靜悄悄的,沙發上沒人。
她站在原地喊了兩聲“江為風”,沒人應。
她倒也沒多想,便又進屋去換衣洗漱,再出來的時候客廳已飄滿飯香。
江為風一如既往穿著休閑的衣裳,靸著拖鞋在廚房忙活,林絳在原地看著,她有瞬間恍惚,覺得面前的事兒好像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就像在看一出獨幕劇,她不忍走過去破壞這畫面。
還是江為風發現了她:“怎么這么早就起了?”
林絳忙回神,走過去拿他手上的粥:“睡飽了。”
“那正好,我買了包子和米粥,來趁熱吃。”
林絳笑:“聞著挺香……”
話未說完,手機響了。
林絳掏出來看了一眼,猶豫著起了身,對江為風使了個眼神,便抱著手機進了臥室。江為風沒什么表情,看著她進了屋,小口啜著粥等她。
約莫兩分鐘左右的樣子,林絳出來了,江為風碗里的粥還剩大半。
“誰???”江為風順口拿了個包子咬在嘴里。
林絳走近,拉著椅子坐下來:“沒誰,就沈宴?!?br/>
江為風咀嚼的動作頓住了:“這么早?!?br/>
林絳也學他拿了個包子啃:“他上次來我家,把一部辦公手機留在我這了……”
江為風“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林絳放下包子抬眼看他:“江為風?!?br/>
“嗯?”江為風與她對視。
林絳笑了:“沒什么,就是想叫你一聲?!?br/>
江為風愣了一秒。
然后也笑了。
吃過早飯,林絳搶著刷了碗,然后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家。
江為風站在門口堵她,她無奈說沈宴快到了??稍绞沁@樣,江為風偏不肯讓。
林絳看著他耍無賴,心里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好在他很快便不和她耗了,靠近她揚了揚臉,說:“先親一下?!眳s是變本加厲……
林絳哪里放得開,只窘得整個人都呆了,巧在沈宴的電話適時打過來,她回過神,轉過臉去接電話。
才“喂”了一聲,只聽身后的男人,聲音慢慢悠悠地傳來“一大早的誰打來的啊”?
她幾乎是一口氣沒提上來,拿著電話定在那里。那邊沈宴顯然聽到,已然在問“誰在講話”了,她慌得沒辦法思考,即刻掛了電話。閉著眼深呼了口氣,她只用一秒去下決心,轉身捧著江為風的臉倏然吻上去。
嘴唇碰上的那刻,她顫了一秒,許是沒想到她會真的吻過來,他也僵了一下。
這個吻不過蜻蜓點水,兩個人的氣味兒還來不及纏繞一番,她旋即落荒而逃。
林絳幾乎是跑著進了電梯。
她跑得太快,完全沒看到愣在原地的男人,一動不動的樣子。
江為風好一會兒才回味過來。
其實剛才他故意在她講電話時發出聲音,不是沒想過她會生氣,畢竟,這實在是不太禮貌的行為。
可誰知他點了一把火,沒能炸出地雷,反而燃了煙花。
林絳呆呆站在空無一人的電梯里,不自覺摸了下唇。
那一吻,何止天雷勾地火?
她的臉光明正大地紅了。
很快出了電梯,她呆呆地往走廊拐,剛到門口,沈宴在身后叫住了她。
“你沒在家???”林絳轉眼看向沈宴,他手里顯然拎著飯。
“嗯是啊?!绷纸{心虛地去開門,“我剛剛下去吃早點了。”
沈宴走近她,林絳沒敢抬臉看,也知道對方正用審視的目光盯她:“你自己?”
林絳打開門:“不然呢?”
“我怎么聽著剛才還有個男人的聲音?”沈宴問。
“有嗎?”林絳轉臉對上他的眼,“你聽錯了吧?或者,就是早點鋪里不知道誰說的,讓你碰巧聽到了?!?br/>
沈宴“切”了一聲,說不信:“昨天在家里和爺爺下棋,聽說我今天要找你,爺爺還特意讓我買窄巷子口的那家李家早點給你吃?!?br/>
沈宴說著,跟著她進了屋,沒走兩步倒覺得不對勁:“你家地板怎么起花了?”
“哦,昨天家里漏水了?!绷纸{不甚在意,繞過他去廚房拿餐具,為了讓他相信昨晚她真的在家,又補充,“我晚上拖地拖好久呢,但沒怎么拖干凈,今天師傅過來換管子再說吧?!?br/>
林絳把碗筷擺好:“來坐著吃吧,桌子椅子都干凈,碗筷也干凈著呢?!?br/>
她正說著話,沈宴便已坐下,把包放在另一個椅子上,又空手去解早點袋子:“你倒是心大。”
沈宴說著,咬了一口油條,林絳進臥室去給他拿上次落下的手機去了,他嚼著東西含糊地問她:“師傅說了幾點來嗎?修完你還得收拾屋,自己一個人能行嗎?”
林絳拿著東西走出來,把手機放在沈宴面前的桌子上,又就手拿了根油條咬:“哎呀,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怎么不行。”
她咬著吃食,嘴巴鼓鼓的,沈宴看著莫名舒坦,但嘴上還是說:“你不是吃完了嗎,還吃?”
“怎么,剛才沒吃飽不行啊,你大老遠帶來不就是給我吃的?”林絳理直氣壯地回他,實際上是剛才在江為風面前想法太多,沒好意思吃飽。
“得得得,吃你的吧?!鄙蜓鐕@氣,又想起什么,“你真不需要幫忙?”
“非常不需要!”林絳秒回。
“那行吧,正好我下午還有事,就不堅持了哈,你忙不過來CALL我?!鄙蜓绾攘丝谥?。
“有案子???”林絳問。
沈宴頓了頓:“不是?!?br/>
然后就不再繼續答了,空氣中有片刻寂靜,林絳咽下最后一口油條,盯著沈宴:“不是?那你去干嗎?”
沈宴擦了擦嘴,半不情愿的樣子,終究還是回了:“相親?!?br/>
林絳一聽樂了:“怎么,這回還要我充當你冒牌女友嗎?”
沈宴聽著白她一眼沒說話,往桌子上伸手想拿什么,撲了空:“你家紙巾呢?”
林絳聽罷也丟了個白眼過去,卻還是起身去給他拿了。
“我這回相親的女孩,叫張驕驕?!鄙蜓缈粗纸{的背影,頓了頓,又在她走過來遞給他紙巾的時候,繼續說道,“照片我看過了,挺漂亮的。”
林絳笑:“哦——原來沈律師看臉啊,漂亮的就不需要我幫忙打發?!?br/>
沈宴擦了嘴,拿了公文包,聽她講著話,斂眸笑了笑:“這姑娘不是我媽介紹的,我一個認識的同行大哥介紹的,我當然不能拂了人家面子?!?br/>
“哎呀解釋什么?!绷纸{歪歪頭,“也好,你也該脫單了?!?br/>
沈宴嘴角動了動,沒說什么。
二人沒閑聊多久,沈宴還要工作,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