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的話讓眾人都愣住了。</br> 她這是對誰說呢?</br> 云中月回過神來,下令道:“除王妃外,其余人都退出去!”</br> 眾奴仆懷著疑惑退到外間,院內就剩下青衣他們幾人。</br> 成王妃神色凄婉的立著,眼下的情況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到底什么情況?</br> 她身后究竟有什么?</br> 云中月和她都是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br> 可青衣他們卻瞧的清楚,從成王妃露面開始,她身后就跟著一個男子。</br> 那張臉生的老實巴交,平凡無奇,甚至還帶了那點苦相。</br> 視線往下他的腳卻似水波一般晃動飄搖著。</br> 青衣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壓根不用其開口,一露面那身味兒就足夠讓她認出對方是誰了。</br> ——黃泉之精!</br> 呵,來之前青衣還在心里咕噥呢,千萬別給她整什么狗血愛情故事出來。</br> 這會兒子看,不但要狗血!還要虐戀!丫的這貨妥妥暗戀單相思啊!</br> 還是無實物,人家都不曉得存在的那種!</br> 黃泉之精看到青衣后,反應倒也平靜,依舊是那苦哈哈的樣子。</br> 兩鬼干瞪眼了一會兒。</br> “你倆也滾出去。”青衣頭疼的對云中月說道。</br> 后者扯了扯嘴角,頗有點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外走。</br> 結果沒走兩步,青衣的咋呼聲又在后方響起:“老娘讓你走了嗎?”</br> 云中月夫妻二人驚疑不定的看向她。</br> 青衣翻了個白眼,“沒說你倆!”</br> 寒意登時爬滿背脊。</br> 云中月臉上有點發僵,這院內果真還有一個凡人看不到的存在?!</br> 成王夫妻倆到了院外,留下了黃泉心不甘情不愿的杵著原地。</br> 那張苦哈哈的臉上寫著不爽不想呆不耐煩。</br> “陛下你要是也來勸我回陰司的就放棄吧,我不會跟你走的。”</br> “喲呵,修出人形后膽兒也肥了嘛,離家出走你還有理了你?”青衣過去,輪手就給他一巴掌。</br> 結果巴掌從黃泉身上穿過,他那身體就和水花兒構成的似的,壓根扇不到個實處。</br> 黃泉苦著臉看著她,開口道:“我要是不肯跟你走,你拿我也沒轍不是,干嘛要留下自討沒趣兒呢?”</br> 后方,肥貓和靈風極有眼色的退了幾步。</br> 這黃泉到了人間后是真的飄了啊……</br> 與惡婆娘頂嘴不說,還頂的這么硬氣!</br> 青衣不怒反笑,眼神在他身上轉悠了幾圈。</br> “你留人間做什么?勾搭人家有夫之婦?你要臉嗎?”</br> 黃泉嘴一撇,“我不要!”</br> 青衣:“……”</br> 能把惡婆娘給噎的沒話說的,也是萬里難挑一了……</br> “你是有恃無恐,覺得老娘把你強行帶不回去是吧?”</br> 黃泉嗯了一聲。</br> 那悶氣包的驢樣兒簡直氣死個鬼。</br> 青衣眼中閃過一抹冷光。</br> “帶你是帶不走,但你真以為老娘沒辦法削你了不成?!”</br> 惡婆娘何等的狗脾氣,能受得了這郁悶,黑色的業火平地而起,直接把黃泉裹在中間一頓亂燒。</br> 就聽黃泉啊啊啊的一頓叫叫,“干了……干了!水要燒干了!”</br> “回不回去?”青衣厲聲問道。</br> “不回去啊啊啊。”</br> “不回去老娘燒死你。”</br> “燒死我也不回去!”</br> 黃泉是真硬氣,愣是被業火燒的都快化霧了,也咬死不松口,就是不肯回陰司。</br> 貓大爺在遠處瞅著都佩服了啊。</br> 陰司里還能出這么一有骨氣的家伙,簡直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br> 蕭絕在旁邊瞧著也是略感好笑,這黃泉到的確是個大膽的。</br> “衣兒,且先讓他喘兩口氣再說,直接燒死了,豈不無趣。”</br> 大帝爺上前勸住即將爆發的惡婆娘,不過這話說的卻讓黃泉有點難受。</br> 眼神落到蕭絕身上有那么點幽怨:“除此見面,大帝爺你這般助衣為虐,好生過分。”</br> “你擅離職守,引陰司大亂,還忤逆尊上,罰你那是理所應當,你還敢有怨言?”蕭絕睨向他,說話可不會客氣。</br> 黃泉撇著嘴,嘟噥道:“以前是沒人形不會說,現在有人形能說話了,我當然要抱怨了啊。”</br> “你還敢抱怨!”青衣作勢又要放火燒他。</br> 黃泉縮了縮脖子,一臉苦相加慫樣。</br> 偏偏這家伙看著慫歸慫吧,說話又柔中帶剛硬氣的很呢。</br> 被業火燒了這么久也死不悔改。</br> 青衣都愣是被他給氣笑了。</br> “成!你有骨氣!有骨氣你丫還勾搭有夫之婦,你就不能勾搭點小姑娘!”青衣想動腳踹他把,這廝身子又是水做的,踹不到個實處。</br> “要么火燒要么老娘踹死你,你自個兒選!”</br> 黃泉苦著臉思考了下,覺著被踹要舒坦點,老老實實的顯出實形,緊接著青衣一腳踹他那種苦臉上。</br> 呼……</br> 惡婆娘舒坦了。</br> 黃泉抽抽噎噎的哭著鼻子,委屈的哦,昏黃的淚水大點大點往下滾。</br> 青衣瞅著他那樣兒,白眼翻出了天際。</br> 她陰司下頭怎么盡出奇葩?</br> “說說看,撇開勾搭有夫之婦這茬,你為撒不回陰司?”青衣忍著抽人的沖動,難得心平氣和的開問。</br> 黃泉撇了撇嘴,猶豫了會兒,開口道:“錢少屁事兒多,年年吃土連媳婦兒都不給一個,不想回去。”</br> 這話實誠的喲……</br> 青衣差點無力反駁。</br> 大帝爺眼神里都不免帶了譴責,扒皮衣,如此虧待下屬,瞧瞧人家委屈的?</br> 惡婆娘揉著晴明穴,咬緊牙根:“回去!老娘給你升職加薪分配媳婦!”</br> “你糊弄鬼呢,跟你回去給你當牛做馬差不多,媳婦兒更是沒有。”黃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br> 青衣又是一腳踹他臉上。</br> “你還真是被這美麗人世間瞇了眼啊!那老娘把那成王妃給收到陰司下頭,你回不回?”</br> “你別傷害她!”黃泉一下激動了,身體又化成水,從另一邊冒了出來,咬著唇,壯著膽子威脅道:</br> “你敢動她,我、我就去投靠永生教!”</br> 若說青衣之前是在與他半開著玩笑動手,那這會兒便是動了真怒。</br> 一剎那,她眼中笑意盡散。</br> 業火凈火齊出,將黃泉包裹在內。</br> “老娘還是直接燒死你,一了百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