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查飯店地處十字路口。
整棟建筑呈扇面形狀。
房間排序由東自西,從1號一直到400多號。
東側基本是普通客房,西側則以貴賓待遇的套房居多。
當年愛因斯坦入住的304房,卓別林入住的404房,都屬于這類豪華套房。
普通客房功能設施也很齊全,電話冷暖氣全天熱水樣樣不缺。
26號房在東側弧頂位置,樓下正對著禮查飯店正門。
按照許延麟的計劃,冒充服務生直接去敲門。
因為他知道,對新入住的客人,飯店都會贈送一份甜品。Xιèωèи.CoM
從時間上推算,甜品應該還未贈送。
只要門一開,不管是誰,立刻開槍。
擊斃開門的一個,再沖進去結果另一個。
普通客房只有臥室和會客廳,對方基本上無處藏身。
對這個臨時起意的計劃,許延麟也是經過深思熟慮。
即便不能成功,起碼可以順利撤離。
南田云子絕對不敢追出來。
原因很簡單。
保命要緊,她不知道外面來了多少反抗分子。
這么多年來,能夠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
她所仰仗的就是“謹慎”兩字。
只是萬萬沒想到,從日本寄到憲兵隊的密寫信,居然能夠泄露。
再加上和情人久別重逢,心里自然淡化了危險。
這也是許延麟堅決采取行動的主要原因。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這么好的機會,很難再遇到第二次。
他換上服務生制服,推著一輛放在雜物間的餐車,來到了26號房門前。
還沒等敲門,面沉似水的南田云子推門走了出來。
兩人突兀的打了一個照面。
有準備的一方,總是會占得先機。
許延麟抬手就是一槍。
南田云子胸口中彈,身子晃了兩晃,不敢置信的大瞪雙眼:“你……”
許延麟扣動扳機又補了一槍。
南田云子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身體劇烈抽搐。
頭一歪,氣絕身亡。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計劃如何天衣無縫,成功與否只取決這一槍。
許延麟蹲下身,試了一下南田云子脈搏。
這時,門內傳來手槍上膛的聲音。
許延麟隔著門板開了一槍,起身快步朝樓梯口走去。
在下樓時,迅速脫掉了服務生的制服和帽子。
剛剛開的一槍,起碼能延緩淺野健司追出來的時間。
“快來人,攔住他!”
淺野健司赤著腳,裹著一件睡衣追了出來。
手里同樣拎著一支南部式手槍。
許延麟伸手關了照明燈,樓梯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這樣一來,淺野健司在明處,他不敢追的太近,對著樓下開了一槍,這屬于瞎打盲射,能夠射中目標只能靠運氣。
槍聲驚動了飯店的警衛人員。
許延麟下到二樓時,警衛已經沖了上來。
警衛人員大部分是日本人,也有少數白俄和中國人。
現在畢竟還處在戰時,這些人都配備了短槍。
許延麟順手把手槍扔進垃圾桶。
面對這么多警衛,身上沒槍反而更安全。
只有逞匹夫之勇的愣頭青才會選擇和十幾把槍對射。
等到警衛上了二樓,許延麟這才朝一臉莫名奇妙的領班走去。
禮查飯店的管理人員幾乎全都是日本人。
這名領班胸牌就寫著一個日本名字。
領班很客氣:“先生,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
許延麟用日語說道:“請問,山口夫人的接風宴在幾號包間?哦,我是井上中佐請來的客人,他忘了告訴我房間號。”
宴請信息絲毫不差,加上許延麟一口流利的日語。
領班沒有任何懷疑,躬身說道:“您好,先生。山口夫人的接風宴在6號包房,井上中佐已經到了。您這邊請。”
許延麟微笑著點點頭。
跟著領班朝6號包間走去。
他剛才的一番話,主要是說給那些警衛聽。
在日本海軍陸戰隊,井上中佐是僅次于鮫島具重的二號人物。
因為經常光顧禮查飯店,工作人員基本都認識。
井上中佐請來的日本客人,他們當然不會產生懷疑。
警衛一窩蜂朝樓上跑去。
領班忍不住問道:“先生,您聽到槍聲了嗎?”
“槍聲?有嗎?……哦,送給山口夫人的禮物忘在了前臺,我得去取回來,沒有禮物,可太不成話了。”
說完這番話,許延麟轉身下樓。
到了一樓大堂,樓上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淺野健司拎著槍追了出來。
許延麟快步出了飯店大門。
等淺野健司追出門口,只能目送著轎車消失在夜幕中。
……
第二天。
憲兵隊隊部。
岡村適山神情木然坐在桌子后面。
武田少尉垂手肅立,匯報南田云子遭暗殺的經過。
“我就知道,最近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只是沒想到,竟然應驗在南田課長身上,這都是天意啊……”
岡村適山唉聲嘆氣。
他還在念念不忘吳寺寶打死烏鴉的事情。
武田少尉說道:“少佐,司令部要求我們就此事展開調查,您看……”
岡村適山想了想:“淺野健司怎么說?”
“他說,當時南田課長正準備離開,殺手躲在門外,一點防備都沒有。”
“有傳言說,他和南田課長曾經是戀人關系。”
“并非傳言,確有其事。”
“他人來了沒有?”
“來了。”
“請他進來。”
“是。”
武田少尉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淺野健司邁步進了隊部。
躬身一禮:“岡村少佐。”
淺野健司軍銜是大尉。
在級別上和岡村適山差了一節。
更何況,憲兵隊有權調查任何級別的軍官。
對這位特工學校的教官,岡村適山也很客氣,說道:“淺野君請坐。”
淺野健司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岡村適山肅然說道:“南田課長殉國,我心里很悲痛,請你也要節哀。”
淺野健司眼圈泛紅,再次躬身致意。
“另外,有兩個問題,需要淺野君解釋。”
“您請說。”
“當時,南田課長為什么忽然離開?”
“………”
“據我所知,二位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理應徹夜長談才是。”
“主要是、云子小姐有事需要處理……”
“南田課長做事向來周到,她既然和你見面,按說不應該有其他事處理,所以……淺野君,你的解釋很難令人信服。”
淺野健司面露尷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