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不會讓她死的。”榮翎公主說到。
“本宮只是嚇嚇你,但是你每次都上當,”她借由燈光摸上他被打紅的臉,狀若心疼,“你若是對本宮也上點心,多好。”
顧庭軻沉默不語。
“今日月色甚美,你覺得呢?”公主跪坐在地上,仰頭望著檐外的月亮,“你不該讓本宮不高興的,你以為還是以前嗎?”
顧庭軻重新閉上眼睛,不看她。
這一舉動似乎又惹惱了剛剛平靜下來的公主,她看著他,冷笑:“你要是再這樣,本宮明日就請旨給你妹妹賜婚!”
空氣一寂。
林菱的臉色很難看,連玉魄也知道大事不妙。
玉魄心中焦急萬分,外面女子自稱本宮,那男子又叫她公主,想都不用想,他聽這墻角完全是拿腦袋去聽的!
一聲嘆息。
“公主,臣已經任由您處置,您還想怎樣?”他語氣冷淡。
“本宮不想和一具沒有反應的木偶取樂,”她道,語氣隱隱有逼迫之意,“府內面首你見的次數夠多,知道該怎么做吧?”
她這是令他學她養(yǎng)的那些面首來討好侍奉她!
林菱不愿再聽,而且似乎預感到接下來的不妙,她憂慮重重,環(huán)顧了四周,這室內擺設雅致,但能藏人的著實不多。
外面并沒有傳來男子的回答,但是她聽到了衣物摩擦聲。
玉魄也面露焦急,他求救一般看向林菱,室內擺了一架屏風,但躲在那后面并不是十分安全。
她掃了眼臥榻,靈機一動,輕輕扯了扯玉魄的袖子,接著她靜默又迅捷地走近臥榻,掀開了垂下的錦緞,臥榻不高,她臥下一滾,躲了進去。
玉魄眼睛一亮,也就地臥倒?jié)L了進去。
然后將錦緞垂下,他又細心地理了理凌亂的地方,待一切整齊之后,他才安下心來。
室內消失了兩人。
只余下空無一物的盤子和一套茶具。
臥榻下藏了兩個人,本就低矮狹小的空間,更顯得擁擠,林菱絲毫都不敢動,本來她還縮著身體就怕挨上玉魄,結果他也藏進來后,兩人是實打實地貼在一起了。
玉魄也覺得有些尷尬,但是滿眼都是黑暗,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他就算臉紅,林菱也看不出來,除非她拿手去貼著他的臉。
林菱也覺得別扭,但是并不反感,她思想有些放空,心想,長得好看確實是有些好處的,比如他現下這般失禮地挨著自己,但是只要想起這張臉,她不僅不想推開他,甚至還想伸出手捏一下他的臉。
這種念頭一冒出來,她頓時覺得自己才是調戲良家婦男的紈绔子弟,見別人長得漂亮就走不動路,眼下獨處一室還想占人便宜,真是罪過……才怪!
“去屋里。”公主的語氣有些不穩(wěn)。
“不是這間。”
“本宮要能賞景最好的地兒。”
她頤氣指使。
林菱聽到他們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駙馬抱著她,進了她和玉魄的這間屋子。
“就這兒,”公主的柔夷環(huán)著他的脖頸,“只有這間視野最好,不過……”
她看向矮桌和貴妃椅。
“這間屋子有人?”駙馬自然也看到了矮桌上的物什。
林菱心臟狂跳,她有些不受控制地想抓著什么東西,緩解一下自己的焦躁。
聽到駙馬那句話,她仿佛預料到自己和玉魄被發(fā)現后即將受到的懲罰。
雖說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公主要是想整治一個人,那便有千百種方法,甚至只要她透個口信給底下的人,便有很多人上趕著為她辦成。
何況現下不是她一人,還有玉魄。
一男一女躲在榻下,公主若是發(fā)現,反污她們有首尾,那兩家名聲就壞了。
林菱心亂如麻。
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害怕和緊張,她連指尖都在微微發(fā)抖。
玉魄心理也緊張,并且不比林菱少,他的手也在抖,他想知道林菱現在怎么樣,但是不能說話,又看不清對方,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試探地去抓住她的手,結果她的溫度把他的手給冰了一下。
他的心情很沉重,今天實在是太倒霉了!
“盤子是空的,茶也是冷的,應該是有人用過這間屋子,只是已經走了。”駙馬陳述了這件事實,雖然語氣平靜,但是他的心底松了一口氣。
被人聽墻角這件事,實在是有辱斯文。
公主只懶懶抬眼,語氣不屑:“聽又如何,即便是聽到,也不敢說出去,而且聽到的人才會擔驚受怕,本宮可不懼。”
她諷刺一笑,捏著駙馬的下頜,強迫他低頭看自己:“畢竟本宮的名聲早就壞了。”
“都是因為你啊,顧庭軻。”她眉眼兇戾,狠狠地咬了上去。
駙馬吃痛,悶哼一聲。
林菱猛的被玉魄抓住手,心漏跳了一拍,等這驚嚇散去,她不解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得到的回應是他的反握。
他的手比她的暖和,本來冰涼的指尖也因為他的包裹,而漸漸恢復了些溫度。
林菱努力將心跳平復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人都滾在了床榻上。
林菱的臉紅的滴血,玉魄也倍感煎熬。
榻上的動靜越來越大,林菱覺得時間過得太慢,簡直是度日如年,人生第一回聽活·春·宮,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下,實在是荒謬難堪!
正如榮翎公主所說,即便是聽墻角,也是聽墻角的人心驚膽戰(zhàn),而不是被聽的人。
公主身份高貴,權力又大,想整治她簡直輕而易舉。
這不是無勢公主,這是手中有私衛(wèi)的,她聽了這么久,自然也猜出的榻上的公主到底是誰。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榮翎。
性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又深受帝寵,為元后所生,皇帝膝下僅有的嫡公主。
她就是京都貴女最耀眼的那顆明珠,即便聲名狼藉,但這比起她手中握有的權力,全都不值一提。
享親王食邑,深得帝心,不摻和奪嫡之爭,不站隊又“安分”,無論哪個皇子登基,她都能過得很好,從她含著金湯匙出生,便順風順水,只有感情上栽了跟頭,和如今的駙馬糾纏不休。
說是栽了跟頭,其實也不見得,林菱聽姐妹講的最多的便是榮翎公主的事跡,她只是求而不得,但愛有所得,她想要顧庭軻,陛下便賜了婚,只是得不到顧庭軻的心罷了。
她還有那么多的面首,可謂夜夜笙歌,即使京都私下再怎么傳她,到了她跟前,也得恭恭敬敬地稱一聲殿下。
她越想便越是心驚,無論榻上是怎樣的翻云覆雨,她只覺得煩悶焦躁,連回握住玉魄的指尖都不自覺地在用力。
玉魄被她一掐,眼睛瞪地溜圓,但是他也不敢亂動,只得吃痛咬牙。
他聽著榻上的喘.息,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人生第一次遇到這么尷尬又荒謬的事情,聽墻角也就罷了,怎么還聽了活·春·宮!
要是被他那幾個玩伴知道了,都得夸他一聲“出息”了!
但這件事怎么能讓別人知道,他真恨不得今晚沒來過這兒。
這腿怎么就怎么愛亂跑,跟他姐老老實實地在一樓待著,就算打瞌睡也比現在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面來得好。
不得不說,雖然駙馬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身體非常誠實,他聽了公主嘲諷的話,更是狠狠教訓了公主一番,公主連完整的話都沒說完,只得拿指甲抓他,抓的他背上一道道的血痕。
兩人跟打架似的。
按玉魄心里想,也確實是在打架,這動靜實在太大,他都害怕床塌了,把他和林菱給暴露出來,到時候大眼瞪小眼,明天就滅門。
他還不知道公主居然能這么氣人,別說是駙馬了,他聽了都覺得胸中一股郁氣,駙馬居然還能忍著,也不能說是忍吧,他雖然嘴上沒頂撞公主,但是別的地方倒是沒停下。
林菱閉著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盼著公主和駙馬快點離開,她和玉魄擠在一起實在是太難受了,哪哪都難受,耳朵難受,蜷著的身體也難受,心里更難受。
她就不該來看景色,就該回家去。
心慌意亂之間,林菱忽然被什么咯著。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之色,只不過玉魄看不到她的臉,但是她的視線卻朝她感知到的地方看去。
她和玉魄挨得極近,本來她是低著頭的,就是為了避免和玉魄挨得太近,結果這一仰頭,兩人呼吸交纏,林菱耳朵極燙,不用摸都知道燙手,燒得她半邊脖子都紅了。
玉魄雖因黑暗看不清,但是她的輕微動作和忽然和他交織的呼吸卻能讓他分辨,她和他近在咫尺,如今連呼吸都糾纏在一起,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加上外界的干擾,他一時心如擂鼓,情難自禁。
登徒子!
林菱狠狠地掐著他的手指。
玉魄委屈,這也不能怪他啊,他未經人事,肯定受不得今日這般刺激,憑什么掐他啊!
他去扳開她的手。
他又不傻,憑什么讓她掐!
林菱沒想到他還怎么理直氣壯地扳開她,于是湊過去一口咬在他伸過來的手背上。
她這一口下去也沒敢咬太狠,只是讓他吃痛,但也沒松口,拿虎牙磨著他的手背,威脅著他不要亂動。
玉魄這下是真的不敢動了,他被咬了一口,差點痛呼出聲,幸好忍住了。
雖然他沒動,但是別的東西不聽話。
玉魄都要哭出來了。
他也不想啊!
誰讓頂上那兩人這么忘情,他往日光顧著玩了,連花樓都沒逛過,一下子來這么刺激的,他真的受不了!
林菱要是個男的,他也就不這么尷尬了,可問題是個姑娘,他這么抵著,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登徒子登徒子登徒子!
林菱怒火中燒,這人居然還敢得寸進尺!
她漲紅了臉,忽然覺得牙癢癢,齒下的皮膚溫暖細膩,她磨了磨牙,照著之前的齒痕,又咬了他一口。
玉魄吃痛,想要把手縮回來,結果林菱咬著不放,他也有些惱怒,在這狹窄的空間內小幅度低動了動手背,想要甩開林菱的嘴,結果這一舉動惹惱了林菱,她張口換了個地方咬,咬住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被包裹在濕潤柔軟的口腔里。
玉魄一時呆住。
指腹觸到一片柔軟之物。
林菱也愣住了,她不自覺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反應過來后,她吐出他的手指,重新循著感覺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屬狗的嗎!
玉魄暗罵。
隔著衣服也能咬的這么疼!
指尖黏糊糊的,他有些嫌棄地將口水擦在她衣服上,但是掌下柔軟,他后知后覺才知道自己摸到什么。
林菱恨不得發(fā)出一聲尖叫,咬著他越發(fā)使勁。
他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玉魄已經認命了,他心如死灰,手臂傳來劇痛,他也就按著不撒手,他覺得自己好冤枉,甚至有點委屈。
怎么還咬他啊,別咬了!
他也顧不得什么了,他現在只想制止林菱的行為,他真的很痛,怕自己會痛出聲,于是也屈起指節(jié),掌下柔軟脆弱,他心一狠,輕輕地掐了一把。
林菱痛得眼淚直流,也不咬了,默默哭了起來。
玉魄終于等得林菱松了口,于是他也松開手,只是一滴滾燙的眼淚落到他收回的手上,他怔忡片刻,覺得自己做的太過火了,自己真不是人。
得了,愛怎么樣怎么樣吧,榻上的兩個祖宗快點吧,他真是受不了了,他要回家!
他又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黑暗里看不清,他在林菱臉上亂抹,眼淚糊了林菱一臉。
榻上的兩人終于完事兒,公主嘲笑駙馬無能,駙馬不說話,只是壓著公主亂啃,逗得公主咯咯直笑。
“回去罷,他們應該等急了,待會說不定就來找本宮了。”公主推開他,一臉饜足。
她衣衫不整,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向駙馬張開雙臂。
“抱本宮回去。”
駙馬給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一手穿過公主肩下,一手勾住公主的腿彎,將她攔腰抱起,離開了這間臨時歡·愛的房間。
屋內靜了許久,在確認公主和駙馬不會突然折返后,玉魄終于被林菱踹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