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diǎn)前的十秒,天空似乎都被點(diǎn)燃了,轟隆的巨響,伴隨著漫天耀眼的彩光,公園兩層看臺(tái)上的所有人,都沸騰了。
周圍所有人都在看手機(jī),看手表,確定最精準(zhǔn)的時(shí)間。
齊齊的聲音,不經(jīng)演練的出現(xiàn)在眾人口中——
“十,九,八……”
“嘩啦”一聲,十幾株煙花一同升空,展示出最驚心動(dòng)魄的壯觀與美麗。
“七、六、五……”
梁千歌和薄修沉走回家人中間。
即便心情不虞,但在周圍氣氛的烘托下,薄康用和于素蘭,還是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天空,跟著其他人一起數(shù)數(shù)。
只是盛家四人,卻好像提不起精神。
梁千歌也跟著倒數(shù),她的手扶著前方欄桿的邊緣,聽著周圍宛如合唱一般的宏偉齊音,仰頭看著綻放萬千花簇的天空,跟大家一起,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新的一年。
“三、二、一……新年快樂!”
伴隨著零點(diǎn)的鐘聲敲響,新的一年來到了。
天空中的煙花還在繼續(xù)燃放,這種高/潮還會(huì)持續(xù)好幾十秒。
周圍的人聲變得嘈雜,有個(gè)陌生人不由分手的將一罐聽裝啤酒塞給梁千歌,然后滿臉興奮的用自己的啤酒罐與她碰撞一下,興奮的說:“happynewyear!”
梁千歌沒有開那罐啤酒,但她笑著也跟對方說:“happynewyear。”
那人又對著旁邊的薄修沉等人也比了比自己的酒罐,然后朝向更遠(yuǎn)處的其他人走去,這人開心的跟每個(gè)人都說了新年快樂,這似乎就是所有人一起跨年的魅力,每個(gè)人都被氣氛感染得尤其亢奮。
就連原本陰沉著臉的盛家四人,也說了句新年快樂。
薄康用和于素蘭出于禮貌,也回了他們一句新年快樂,表面的教養(yǎng)維持住了,但要想再熱絡(luò)的聊上什么,必然是不可能的。
而在這個(gè)過程,梁千歌則靜靜的站在欄桿前面,手里把玩著那罐沒開的啤酒,抬眸不著痕跡地觀察著盛疏眠。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直接了,盛疏眠突然朝她看來。
梁千歌沒有避諱,與她對視。
盛疏眠突然走了過來,盛敬旸下意識(shí)的皺起眉,薄修沉也朝這邊看來。
梁千歌安靜的注視著盛疏眠走近,盛疏眠站定在她前面兩步的位置,伸手突然拿過她手里的啤酒罐,“咔嚓”一聲,摳開拉環(huán),她對梁千歌比了個(gè)敬酒的動(dòng)作,真摯的說:“抱歉,我之前真的不知道那件事的受害人就是你們……我跟你道歉。”她說著,仰頭喝了一口啤酒。
這一罐足足450毫升,盛疏眠喉嚨不斷的蠕動(dòng),嘴角漸漸出了些汁水,梁千歌看她那架勢竟然是要全干了,她猛地將那啤酒罐抽走。
“咳咳咳。”下一秒,盛疏眠嗆著似的捂住嘴,彎著腰咳嗽。
盛太太立刻走了過來,扶著女兒的背滿臉心疼。
梁千歌看了盛太太一眼,又看向盛疏眠,盛疏眠滿臉潮紅,樣子有些狼狽,她握住母親的手,有些無助的將身體靠近母親。
梁千歌覺得自己就像一個(gè)壞人,逼迫不諳世事的小白兔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她彎腰,將還剩一半的啤酒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然后起身,看著盛疏眠說:“新年快樂。”
盛疏眠定定的看著她。
梁千歌淡然的從她身邊走過,走到薄康用和于素蘭身邊,問:“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最后是薄家人先走的。
盛疏眠因?yàn)橐豢跉夂攘舜蟀牍奁【疲韲涤行┌l(fā)燙,她難受的抓著欄桿把手,有些想吐。
盛太太耐心的給她順著背,關(guān)切的問她好點(diǎn)沒有。
盛疏眠眼眶有些發(fā)紅,不知是被酒氣難受到了,還是心里委屈,她悶聲說:“我去趟洗手間。”說著,徑直朝前方走去。
“這孩子……”盛太太不放心,跟了過去。
待周圍沒什么人了,盛長俞才吐了口氣,坐在長椅上,滿臉嚴(yán)肅的問兒子:“西莉亞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敬旸說:“就是那么回事。”
盛長俞氣惱的看向他。
盛敬旸平靜的迎視父親:“事情您早就清楚了,一開始您不也沒說什么,怎么知道受害人是誰了,又變得激動(dòng)了?”
盛長俞板著臉說:“什么臉都丟盡了!”
盛敬旸起身,兩只手插進(jìn)褲子兩邊的口袋里,抬頭遙看了眼前方漸漸散去的人流,說:“我們跟他們,大概天生不合。”
盛長俞又問:“疏眠又是怎么回事?”
盛敬旸說:“疏眠和西莉亞感情好,她放不下西莉亞,一直想聯(lián)系事主,爭取事主原諒,替西莉亞減刑。”
盛長俞瞇著眼睛,半晌,又嘆了口氣:“總是這么長不大。”
盛敬旸替妹妹說了句好話:“她沒城府,容易被利用。”
盛長俞沒再說什么,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盛敬旸想跟父親一起過去,哪知他剛一轉(zhuǎn)頭,突然看到右邊簇?fù)矶^的一行人,那行人似乎都喝了不少,男男女女中,一抹熟悉的女人身影尤其刺眼。
盛敬旸突然皺起眉。
盛長俞見兒子沒有跟上來,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瞧見他的目光,便順勢看過去,這一看,他也愣了:“岑嘉?”
岑嘉大概是喝醉了,與一位身材高大,藍(lán)眼金發(fā)的男人走得很近,盛長俞說:“她也在舊金山?”
前面那行人很快走過去,盛敬旸走到父親身邊,與他一起往前走去,平靜的說:“小言說,她開年有個(gè)畫展。”
盛長俞沒說什么,兒子的感情事,他向來不過問。
“今天去看過小言?”
盛敬旸說:“恩。”
盛長俞問:“好些了嗎?”
盛敬旸說:“還是那樣。”
盛長俞想了想,說:“明天機(jī)票改簽,上午我跟你媽去看看他。”
“不用了。”盛敬旸淡淡的拒絕:“他的情況不適合探病。”
盛長俞看了兒子一眼。
兒子面無表情,神色無波無瀾。
盛長俞有時(shí)候也不清楚,到底在兒子心中,岑嘉和小言還重不重要。
或許,一開始就不重要,現(xiàn)在只是更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