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林泓維深夜打給林森，告訴了他之前梁千歌跟他說的話。
    林森聽完沉默了好久，瞌睡早就跑光了，他問兒子：“她懷疑這些都是疏眠小姐干的？”
    林泓維說：“看樣子不止是懷疑，像是已經(jīng)確定了。”
    “確定了？有實質(zhì)性證據(jù)了？”
    林泓維嘆了口氣：“如果有實質(zhì)性證據(jù)了，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報警了，還用跟我廢話這么多嗎？”
    林森笑了一聲。
    林泓維不解：“父親，您笑什么？”
    “她很聰明。”林森說：“懷疑，但是沒有證據(jù)，所以來你這兒套話，你跟她說了多少？”
    林泓維沒吭聲。
    林森從床上下來，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披上，問：“都說了？”
    林泓維說：“我知道得也不多，就算都說，其實也幫助不了她多少，而且您不是說過，她會是我們未來的主人嗎？”
    “我是說，如果確定了她的身份，她會是我們未來的主人。”
    “還需要確定嗎？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她和老夫人，那么那么像。”
    “親子鑒定報告總要有一份吧。”
    林泓維沒說話了。
    林森又坐到陽臺邊的椅子上，推開窗戶，看著外面的夜空，說：“再給我仔細(xì)說說那位薄先生。”
    “他？”林泓維說：“他們好像還沒和好，今天我見到梁小姐時，梁小姐心情很不好，大概是因為這次的事，因為薄先生操作失誤，險些釀成大禍。”
    “操作失誤？”林森笑了一下。
    林泓維問：“怎么了嗎？”
    林森嘆了口氣：“我跟著先生這么多年，也算見過不少人了，這位薄先生，此次他的收獲，絕對比付出的多了很多倍。”
    林泓維不是很懂：“現(xiàn)在線索不是斷了嗎？”
    “怎么可能斷了，線索多如牛毛好嗎？”
    林泓維都愣了：“不是說，找不到線索，如果要繼續(xù)查，就得等Z國警方跟M國那邊談妥合作嗎？”
    “不是說這個。”林森說：“我是說，有人死了。”
    林泓維沒明白。
    林森索性把話說得更明白點：“死了人，就意味著會有兇手，兇手會是誰？你覺得兇手是誰？”
    林泓維說：“我不知道。”
    林森搖搖頭，他了解他的兒子：“你知道的。”
    林泓維抿了抿唇，過了會兒才說：“如果按照梁小姐的說法，是疏眠小姐做的，那么這件事就是殺人滅口。那個死掉的男人叫米羅，殺他的人，只可能是跟他同行的人，他們一行人根據(jù)那個被逮捕的叫黑狼的打手的描述，一共是八個，現(xiàn)在死了三個，其他人又去哪兒了？其他人里，誰又是兇手？或者，另外五個人，都是兇手？”
    林森說：“恩，就是這樣，所以你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
    林泓維愣了一下，皺起眉：“就算其他五個人都是兇手，那又怎么樣，現(xiàn)在他們都消失了，找不到了。”
    “怎么可能找不到。”林森覺得自己的兒子看待事情的目光，還是太狹隘了：“你都說了，是疏眠小姐殺人滅口，那這些人替她殺了人，不用向她復(fù)命嗎？”
    林泓維說：“您是說跟著疏眠小姐，等著他們見面？這不對啊，他們就算見面，肯定也是隱蔽見面，難道還會讓人發(fā)現(xiàn)嗎？”
    “別人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林泓維接下一句：“但是薄修沉可以？”
    “他電腦操作很厲害。”
    這個林泓維倒是知道，不過他不這么看：“他電腦厲害，不止我們知道，如果真是疏眠小姐計劃的這一切，那疏眠小姐自然也知道。她如果真的是個隱藏得這么深的人，也明白敵人的可怕，她會不提前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貿(mào)貿(mào)然就去跟那五個人見面？她會這么冒險嗎？”
    “她不會，所以下手點，并不是她，而是那五個人。”
    林泓維更不懂了：“這又是什么意思？”
    “那五個人現(xiàn)在在哪兒？在Z國？如果他們在Z國，那Z國警察憑什么找不到他們？如果他們當(dāng)時就坐飛機(jī)回到了M國，那么通過當(dāng)時的航班信息，乘客資料，包括機(jī)場監(jiān)控等等進(jìn)行排查，警方又憑什么找不到他們的方向？加上薄先生黑客技術(shù)了得，我覺得，他們不管在哪里，現(xiàn)在他們的真實信息，肯定已經(jīng)都在警方手上了。”
    林泓維這下終于明白了：“你是說，其實警方已經(jīng)找到了另外五個人，但是他們不說，只打算跟蹤他們，等待他們聯(lián)系疏眠小姐，來一個一鍋端？”
    林森說：“這是第一手準(zhǔn)備。”
    “還有第二手？”林泓維問。
    林森笑了一下：“梁小姐不是來找你了嗎？”
    林泓維說：“對，她來找我了，還主動跟我說了他們就是懷疑疏眠小姐，我當(dāng)時還奇怪，她這么主動的告訴我，就不怕我告訴其他人嗎？她怎么對我這么放心？”
    “其實她就是等你告訴其他人。”
    林泓維一呆：“啊？”
    林森覺得自己的兒子真的太嫩了：“你一直跟蹤她，她不確定你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但是她告訴了你，其實就是想你告訴別人，最好是告訴疏眠小姐，她想通過這樣婉轉(zhuǎn)的方式提醒疏眠小姐，他們正在通過那五個打手的線，試圖抓到她。”
    “提醒？”林泓維人都傻了：“為什么？”
    “泓維。”林森覺得他這兒子，真的太像他母親了，善良，質(zhì)樸，卻完全沒有遺傳到他的精明機(jī)智和舉一反三：“一個人的目光，全心全意的放在一件事上時，他是會忽略周圍的其他事的。”
    林泓維皺起了眉頭，努力思考。
    “假如，這一切真的都是疏眠小姐做的，那疏眠小姐在知道那五個人已經(jīng)曝光，并且正被跟蹤，薄先生和梁小姐還想通過那五個人攻擊她時，她必然會把全副心神，用在跟薄先生和梁小姐的博弈上，敵明我暗，不是很有趣嗎？這個時候，她的心思被這件事吸引了，如果有人從后面趁虛而入……”
    林泓維一拍大腿：“聲東擊西，梁小姐是想刻意暴露自身意圖，然后從另一個角度，出其不意的進(jìn)攻！”
    林森松了口氣，兒子總算還不是太笨：“你終于想通了。”
    林泓維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他猶豫一下問：“那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配合他們嗎？”
    “先什么都別做，我明天問過先生再說，先看看先生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