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著跑著方向就不對了,當一座高墻擋住前方,我才發現自己因過于急躁而渾然不覺繞進了死路。
轉身望著來時之路,眼前有至少三個路口分別轉去不同的方向,儼然已經聽到侍衛追來的腳步聲,我卻躊躇著不知該選哪條才能出去。忽然伸出一只手將我拽進了右手的巷口躲在一面隱蔽的墻后,恰在這時侍衛趕到,發現前方無人又無路,無奈折返另尋別處。我定神認出那蒙著面的女子是蜻蜓,她食指做出要我閉口的手勢,等到侍衛散盡,她才拉我出了深巷。
我們一鼓作氣跑出好遠,生怕被那些侍衛追上,所以半分停下喘息的機會也不給。
終于趕在天黑之前跑到洛邑城外,蜻蜓這才扯下臉上的面巾拍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呼……姐姐,還好我及時趕到……要不然……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算我倒霉吧……”我仍后怕的回頭張望,確信不會再看到他們的身影,“他有夠卑鄙的,居然早就跟蹤我,還特地埋伏在東郊等我現身……”
“姐姐究竟怎么會惹上這幫牛鬼蛇神的?”她聽我說完不勝驚愕,“他們是什么人吶?”
“他們就是我說的那群不速之客,來到洛邑不過十日。”我清楚記得第一次見到他們的場景,心情復雜,“我給你看過的白玉腰佩,就是他們主子的。”
“我記得姐姐好像說過,腰佩可能是王室之物?那么……”蜻蜓把這一切聯系到一塊想,問得異常小心,“難道他是王室的人?”
她倒是提醒我了,我怎么會沒仔細考慮過那男人的身份?依稀記得他粗暴地推我至墻上恐嚇我的時候說過,這東西對他至關重要。
如果他是王室的人,而地位似乎又非同小可,那我豈不是……
得罪這么個人,我頓時覺得自己是在玩火,憑他的勢力和手段,說不定會挖地三尺把我揪出來,看來洛邑已不再是我的容身之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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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氣氛壓抑,我憂心忡忡,不時拿眼神偷瞄前方那背對我的男人。平日在他面前無拘無束可以不成體統的我,今日居然連氣都不敢出一聲,是因為知道自己犯下多么不可饒恕的錯誤。我等著他什么時候轉過來賞我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和說教。
他亦在思考很多,以至于光看他背影就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他總算轉過來面對我了,不出我所料,那是張很不好看的臉色,愁眉不展深深蹙成一團。
“蝴蝶知道這次闖下大禍……”只和他對視一眼我就跪下了,雖然知道我的認錯再誠心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姬度哥哥要打要罵都好,只管發落吧……”
“你啊……”
他慍惱地語塞,一時不知該怎么說我,只怕說重了惹我難過,說輕了我又不放在心上。
“姬度哥哥想怎么罰都行,蝴蝶甘愿受罰。”
他遲早是要開口的,越是不說就越是折磨我不安的心。算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頓教訓來的痛快。
他走到我面前,我本以為他真要宣布將如何處置我的決定,不敢抬頭,閉緊了雙眼受死。
“沒哪里傷著吧?”
我怔愕地睜開眼,呆若木雞。
是的我沒有聽錯,他的口氣雖然生氣,但千真萬確說出口的是這么一句——關心。
“怎么不回答?”他彎下腰湊到我臉旁想看清我此刻的表情,“姬度哥哥在問你話。”
“姬度哥哥……我……”
相比于他的責備,他這種很不是時候的關懷更使我方寸大亂。他的好,他的寵只會讓我負罪得想哭。他應該痛罵我一頓的,從洛邑回蔡國侯府的一路上我都是這么堅定地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