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時分,我和蜻蜓一人拎著壇陳年的杜康酒趕到東山麓,尋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入一片人跡罕至的樹林。天邊夕陽穿過樹葉縫隙殘照下斑駁的光影,初夏林里野草繁茂得快及膝了,我們深一腳淺一腳踩出窸窣的聲響。
“怎么走了這么久?”蜻蜓抬頭眺望前方未知的深林,“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道理啊,我記得是這么走的。”我撥開遮擋我視線的樹枝,腳還要踢開一些會纏腿的藤草,“只是幾個月沒來,沒想到這里草長這么密了,把原先那條小徑都給覆蓋了。”
“我們這么冒然來拜訪,他會不會不在啊?”蜻蜓有些擔憂地問我。
“不可能的。”我以過往經歷來擔保,“他能去哪兒啊?”
“這個可難說了。”蜻蜓總是比我想得多,“他平日里不是最喜歡參研那些神神秘秘的東西,萬一他要是上山采個藥花藥草什么的,一去就是幾天不回,我們還要留在這里等么?”
“不會那么巧合吧……”我聽她說的假設,要是真被說中了那我們也太衰了。
“我是說萬一。”
“我們大老遠從洛邑趕來看他,還帶了他最愛的寶貝,他要是不在那可就真是太沒口福了!”
我故意拍拍懷里的酒壇子,蜻蜓意會而笑了。
說笑著我們一直都留心腳下,不經意一個黑影飛快閃過我們眼前。我們幾乎同時抬頭,呆滯地望著前方,可是什么也沒有了,只有幾棵參天古樹,枝椏被風吹得搖曳不止,難道只是幻覺么?可為什么蜻蜓她也感應到了?
“蜻蜓。”我低聲喚她,卻不敢放松警惕把目光移開,“你看到什么了嗎?”
“一個影子。”她用同樣低的聲音肯定了我的感覺,“不見了……”
語畢又是一掠飛影,迅雷不及劃過我們左邊,幾乎是貼著我們身側過去的。我們迅勢回轉,身后還是空空蕩蕩。暮色將至,四周顯出一片死寂,不時有躲在樹葉間的寒鴉發出凄厲的鳴叫。
“姐姐,我們小心點。”雖然心里都沒底,但她還是不忘提醒我。
“你也是。”說我我們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此時的太陽已經全部沒入山頭,天色逐漸暗下來。氣氛愈發壓抑,我能感覺蜻蜓如我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下一刻會在哪里出現什么。
刺耳的笑聲乍起,混雜著男人、女人、小孩子的尖笑,從四面八方傳來,此起彼伏響徹山林。
我們驚愕地四下張望,緊張地握住手中劍準備隨時出鞘。東方樹叢驟然飄出個黑色“怪物”,說是怪物,因其沒手沒腳,通體罩黑色的大袍子,卻能自由飄蕩在空中。頂上還有個青面獠牙的鬼頭,隨著它飄動,尖厲的笑聲一路跟隨,顯得詭異非常。
正當我們定睛等著它靠近,它卻忽然消失。未等我們反應過來,怪物又出現在西邊。不,是另一個怪物,因為“鬼頭”看起來不一樣。它們就這樣一會出現一會消失,繞著我們神出鬼沒。而不絕于耳的是那瘆人的怪笑和慘叫聲,我和蜻蜓都很清楚地意識到,我們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包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