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如同阿希說的那樣，部落里的人進入睡眠就沉呼呼的。</br> 這是得知“紅”要來之后第一個這么安靜的夜晚。</br> 阿希也有些困，把頭放在他肩膀上。</br> “睡吧，這里我看著。等你醒來就成了。”阿奈說。</br> “你能行？”</br> “沒什么難的，加水，燒火。你睡一覺后半夜來換我。”</br> “好。”靠著他肩膀沉沉睡去。</br> 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阿奈也有些困，但他告訴自己不能睡。</br> 看著她的小臉，伸手過去張開五指，發現他的手掌能包下她整張臉。</br> 不比不知道，她的臉比以前小了許多，她什么時候這么瘦小了？</br> 阿奈懊惱自己沒有發現阿希變瘦了。</br> 懊惱自己連阿希變瘦都不知道，責怪自己沒用。</br> 阿奈打算每日得到的東西先給阿希吃，她得要吃飽才行，吃飽才有力氣干活。</br> 他只顧著痛惜她，卻忘記了自己。</br> 阿奈啊阿奈，你呢？你自己呢？你可發現自己的臉頰也縮了進去？</br> 顧著別人卻忘記了自己！</br> 遠古部落的雄性都是這樣好嗎？也許是也許不是，誰也不知道。</br> 能知道的只有一點阿奈是因為喜愛阿希才這樣做。</br> 雌性該羨慕阿希，若是自己也能得一個像阿奈這樣的雄性該多好啊！</br> “噼啪”火燒得旺旺的，不敢睡的人不止阿奈一個。</br> 牙從帳篷里出來，坐在阿奈邊上。</br> “這樣的夜晚真少！”這樣讓他感慨萬千的夜晚確實不多。</br> 牙看著天上的星星，與阿奈說：“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幫照顧脫（他女兒）。”</br> “我以為你會說麗。”阿奈笑著說。</br> “我死了她也不會獨活，她告訴我說如果我死了她也不想活了。”</br> “很少有這樣的雌性，麗怎么會想到死？”</br> “我也不知道，我希望她能帶著脫好好活下去，即便被帶到別的部落去。”</br> “所以你罵了她一頓對嗎？”</br> 牙看向阿奈，“你怎么知道？你聽著了？”</br> “不，我見著麗眼紅紅的，而你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我猜到了。”</br> “她一個夜晚也不理我，生氣說我好讓她到別的部落去。”</br> 牙看著邊上的阿希說：“或許她能幫幫忙，麗聽她的。”</br> “那更不好了，這個雌性也很難退讓。我不希望她到外面去。”阿奈苦惱。</br> 有些事情是不能阻攔的，越是攔著越是要去。</br> 看著頭上的夜空，牙嘆口氣如果他死了麗和小崽子怎么辦？</br> 為了保護部落必須得要豁出命去，為了族人自然需要作出選擇。</br> 如果能帶著親人離開多好啊！可惜不能，他們的親人就是這部落的人。</br> 牙又坐了一會兒就離去。</br> 阿奈幫她還一個睡姿，讓她睡得舒服一些。</br> 次日清晨，阿奈把石鍋里的藥湯弄好，一人一份連小崽子都有。</br> 他們吃完了就去干活，讓阿希在處理石鍋。</br> 歸過來幫忙，“你怎么不喝石鍋里的藥湯？”</br> 阿希把最苦的那個藥草給歸，“你試試這個。”</br> 歸拿過去聞聞味道，“苦的。”</br> 這個像黃連，是阿希無意間找到的，她在試藥效。</br> “你后悔嗎？才來不久就要面對生死。”</br> 歸搖頭，“剛開始是有點不開心，想著如果不信仰虎大神就好了，這樣我就能離開這里。”</br> “可是睡一覺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笨，居然想著要離去，離去這里我能去哪？”</br> “不，你還是可以離去的。這個部落沒有養育你，沒有幫助你什么。你現在離去沒人會說你。”阿希說。</br> “外面雖然還有其他的部落，但沒有比這里更好。”歸看向邊上一溜小崽子。</br> 哪個部落有這個多小崽子？</br> 不是外面的部落沒有這么多小崽子，是因為他們還沒見過幾個大部落。</br> “你可以考慮一下，在大戰前你都可以離去。”</br> 相信大戰前，首領輝讓一些人自己選擇，選擇留下一起死還是選擇自己離去。</br> 歸拿著果殼子離去，“我的去弄石頭了。”</br> 阿希拿著果殼子問邊上坐排排的小崽子，“要甜甜的嗎？”</br> 七個小崽子一同把手里的小果殼子遞出去，“要！”</br> 把甜甜的藥汁分給他們，希望他們能在將來的一戰里活過來。</br> 歸離開部落中央不遠見著了喬，像是喬在等他。</br> 左右看看沒發現有人，部落里的人都有任務出部落了。</br> 能有空閑的只有巫。</br> 歸抿著嘴唇意味深長地看著喬，“你在等我。”</br> “你不覺得這是你的機會？”喬的語速很快，不過歸能聽清楚。</br> “這是我的機會什么機會？”歸不明就里。</br> “你知道的，如果你成了事，阿希就是你的，如果你殺了阿希，你就能在這里得到比現在更好的地位。”</br>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歸裝作不懂。</br> “你明白的，做不做是你的事，想不想在于你。”</br> “你不是喜歡阿奈嗎？為什么要他死？”</br> 喬說：“這與你無關。”</br> 她是看出來了她與阿奈之間是不可能了，想要除去阿希只能除去去阿奈。</br> 她就想不明白巫為什么就喜歡阿希？</br> 明明她比阿希更適合成為下一任巫，巫偏要讓阿希過來做選擇。</br> “我得去幫忙了。”歸悠閑地向前走去。</br> 喬沒猜出歸的意圖。</br> 不過她相信歸是會做些什么的。</br> 巫還在等著她，喬不能外出太久。</br> 圍墻已經做好大半，只需要三天就能完工。</br> 看著個勞動成果人人臉上都掛著高興。</br> “如果我們速度快一些，不用三天就能把這里弄好，這樣就不怕‘紅’的人攻進來了。”</br> “是啊，這里真好，站在這里面就能殺他們。”</br> 首領搖頭，“你們小瞧了‘紅’他們每一個都是頂級的勇士，每一個都是能打的，這圍墻只能擋住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想攔住‘紅’的人得要更高的圍墻。”</br> “‘紅’的人很厲害嗎？”阿希問。</br> “比部落里的任何人都要強，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這么強。”阿奈說。</br> “首領，這一批樹木過來了，你這里能下土了嗎？”</br> “可以了，泥坑已經弄好了，就差你們的木頭與石頭。”首領高興地說。</br> 沒有什么比做好圍墻更高興的事了。</br> “這一排木頭有些多，大家需要小心一些。”</br> “沒事的。”</br> “放心吧，我們能行。”</br> 阿奈去干活，讓阿希回部落去幫巫的忙。</br> 這一排木頭有八根，每一根都是那么大。為了速度他們都是一次性上泥坑。</br> 阿奈扶著木排下面的人開始埋土。</br> 因為扶著的人沒多少，不能一個人扶著一根木頭，讓木頭上的繩索承受著一部分木頭的壓力。</br> 阿奈最大的能力是扶住三根木頭，這個時候繩索上有個地方出現了斷裂。</br> 埋頭埋土的人沒注意看，阿奈頂著木頭也沒注意。</br> 木頭給過來的壓力越來越大，阿奈咬著牙頂著。</br> “崩，索索……”木頭上的繩索斷了。</br> “阿奈，閃開。”</br> “阿奈小心。”</br> “阿奈快走。”</br> 排成一排的木頭向著阿奈的方向倒過去，一連五根木頭過去。</br> 瞬間到了阿奈跟前，阿奈一拳頭打出去，弄走一根。</br> 走了這一根另一根木頭也來了，阿奈的兩個拳頭弄出去，雙腿緊緊咬住底面。</br> “阿奈你怎么樣？”</br> 首領走過去，抱走最上面一根木頭，又拿去一根木頭。阿奈的輕松了許多，一下把三根木頭放到邊上去。</br> “轟隆……”阿奈拍拍手表示很輕松。“繩索不夠堅硬。”</br> “是的，或許是他們不夠牢固，如果他們弄得牢固一些就不會這樣。”</br> “是繩索斷了，看這里，被木頭給扯斷的。”一人拿著繩索說。</br> “把木頭綁起，繼續弄上去。”</br> “好的。”</br> “不能只讓阿奈一人頂著，你們也上去。”首領指揮他們說。</br> 阿奈不把這當一回事，誰也不把這當一回事，除了喬。</br> 喬認為歸的做法在過于簡單，不可能對阿奈產生危害。</br> 喬看著邊上搭配草藥的阿希，“聽說阿奈出事了，你知道嗎？”</br> 阿希抬起頭，“出什么事了？”</br> “樹木掉下來了，砸到了阿奈，阿奈肩膀出現了黑青。”</br> 出現了黑青就不是一件小事，阿希拿著藥泥出去。</br> “對不起阿奈，我不知道它會斷，如果是這樣我就綁多一層。”當在給阿奈道歉。</br> 阿奈拍拍當的肩膀，“我沒事，所以不用道歉。”</br> “怎么就沒事？”阿希扒開人群進入圈子中心。</br> 扒拉這阿奈的肩膀看，對上面一大片青黑吸氣。“這么大一片的傷怎么就沒事？”</br> 阿希對著當，“你就不能多小心一點嗎？幸好是阿奈，要是別人早就出事了。看阿奈肩膀上的，這么大一片，得要多痛！”</br> 當抱歉地低下頭，“下次我會綁夠那么多層。”</br> 歸出來幫當說話，“阿希這是不小心的。沒有下一次。”</br> “還想有下一次，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阿希怒叫著。</br> 阿希這是怎么了，怎么咄咄逼人？</br> “阿奈攔住她，她要出手了。”首領小聲地說。</br> 阿奈沒有上去攔，而是慫恿阿希。“去吧，去打他一頓，這個人太討厭了。”</br> 阿奈討厭的是歸，他一直不喜歡歸。</br> 如果阿希想打歸，他十分支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