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姜真摸出了手機，劉副局這個二傳手果然很到位，急忙攔住了：“姜秘書長，千萬不可，這位可了不得。方副局長就是被他打了，第二天就讓省廳抓了，章田的家也是他抄的，趙家的三個場子也是他封的，今天就當這事沒發生吧。”
    老姜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么……囂張！”
    小姜忍著疼痛，卻是一臉地向往，這才是牛逼的人生啊！
    劉副局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位何局長春節前還是東城街道辦的小干事，幾周前猛然竄起，配的下屬都比這貨高幾個級別。令廳是什么人，也是一直力挺，由著這貨胡來呢。”
    這不合常理啊，大姜小姜都覺出味不對了：“為什么？”
    劉副局害怕地四處張望了一番，看周圍也沒有人，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天花板，很神秘地低頭過來，搞得好像地下黨接頭似的：“系統內有個說法，據說是上面某人年輕時惹的風流債，春節才找到了，偷偷安排給令廳來鍍金呢，千萬不要說出去。”
    “啊……”
    大廳之中頓時落針可聞，老姜閉上眼，腦海中努力展開想象的翅膀。再想到何力身邊的迷彩服，意淫和現實終于緊密結合起來，不由驚出一身冷汗，睜開眼就給了姜三一個大嘴巴子。
    “爸，你打我？”小姜又懵了，今天這是什么倒霉日子啊。
    老姜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惹禍精：“打你還是輕的，你差點害死一大家人，那種人也是我們能招惹的。記著！這事就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許告訴，今后見到和他有關的事就繞道走。”
    小姜也認命了，捂著臉連連點頭：“那好吧，我讓我哥們都不去招惹他好了。”
    老姜一聽又莫名發怒了，揚手想打，可看到兒子的臉實在是慘不忍睹，自己幾乎都認不出來了，只得恨恨地作罷：“蠢貨！”
    的確是蠢得可以，這里面的深刻老姜可不好明說，劉副局當然要出面捧哏了：“小姜，這何力就像個災星，誰碰誰倒霉是吧。你知道可別人不知道呀，你那些哥們都不是平常人，他們要是無意中招惹了必然要連累父輩倒霉，那這樣姜秘書長就有機會再前進了，位置就那么幾個么，呵呵。”
    小姜一下子明白了，不過他還挺義氣的：“這不是坑人么？”
    劉副局不由氣結，伸手都想揍這蠢貨。你給我這會講義氣，尼瑪，你老爹不坑別人能爬這么高么？你不會是隔壁老王幫忙下的殘次品吧：“怎么？你不希望你爸再前進？”
    沒老爹還混個屁，天大地大老姜前程最大。這下小姜同志的思想終于通了：“我知道了，不就是偷偷陰人么，我懂！”
    ……
    何力和張梅走到停車場，對身后的迷彩服自然是感激莫名：“兄弟，今天謝謝了，你們到底是……？”
    “呵呵，我們是南郊大院的，你不是還在那兒住了幾天么，今天你還得跟我們回去，有人要見你。”
    原來如此！何力這下才松了口氣，可是誰要見自己？高辛被自己給氣跑了，這回老爺子會派誰來呢？
    “張梅，今天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開車和我一起走，在南郊你自己回去，我得跟他們去一趟，別忘了去東風路找倩倩報名學瑜伽，有事打電話就行。”
    安頓好張梅，一溜四輛車浩浩蕩蕩地開出了會所院子。二十多分鐘，走到南郊大院門口，何力隔著車窗和張梅揮手告別，然后跟著獵豹進了門崗。
    何力幾乎是被半押半送帶到熟悉的別墅前，小院中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感。看著一旁落滿灰塵的悍馬，心中不由生出幾分說不清的落寞。人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昔日自己畢竟姓高。
    何力忐忑地按響了門鈴，心里倒很好奇，里面會是誰在等著自己？門被從里面打開，一張熟悉的面容靜靜地注視著何力，眼里已是溢滿了欣喜的淚水。
    何力愣了一下，臉上泛出不正常的紅色，張了張嘴卻什么也不說，轉身就走。
    嗯，高辛傻眼了，竟真不打算認我了，急步跑到前面張開雙臂攔住了他：“小力，等一等！你可以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
    何力直直地看著高辛，腦海里卻是曾經那個冬夜里那一抹寒冷，冷到骨髓和血液都幾乎要凍住了。本不想和高家再有任何牽扯，可現實中總是逃不脫，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何力笑了，眼淚簌簌滑落臉頰，可還在笑著：“我此生姓何，我只想做一個正常而陽光的普通人。知道嗎，我最痛苦的事，不是失敗，而是我本可以！”
    只要你愿意說話就好，高辛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何力。
    “我本可以讓蘇青青不普通，至少她暫時不會背叛我，我本可以讓那個戲子身敗名裂，她就不會攪風搞雨，可我都放棄了，我真是被逼的！”
    “我懂！”高辛抱得更緊了。
    “你不懂得！讓我走吧，我不想再和高家有任何瓜葛，你們別逼我了，好嗎？”
    “爺爺讓我來的，他的身體不能遠行，要不他會親自來見你，他有信帶給你。”
    何力最終還是跟著高辛進了別墅，餐廳早就準備了一桌飯菜。此時，午飯已過晚飯未到，飯如人，尷尬而時機錯誤。
    老爺子的信裝在一個大信封內，何力坐在餐桌旁拆開，一張整張的宣紙，展開就是一副濃墨榜書：大隱隱于市！
    何力點了支煙，若有所思，老爺子這是什么意思？
    “我已經到古城一周時間了，這回算是正式調過來。你在這里的布局和做法我都調查過，也給爺爺打電話說了。”
    何力心中不由緊張起來：“爺爺怎么說？”
    “不及格！”
    不及格，怎么會？趙家目前的損失很大啊，里里外外折了不少人。暗地里李大這顆釘子也埋了下去，只等內外呼應，慢慢將這顆大樹挖空蠶食，最終一擊，必定讓其轟然倒地。
    高辛卻不怕何力面子難堪，直言不諱：“你目前的位置看似很得力，但也只是圍著趙家外圍打轉，還把自己也暴露了，這才讓你會被失蹤兩天，差點連命都沒有了，這事我還沒有報告呢。”
    “你會說給他？那只是一次意外，福禍相依，對我也不算是壞事。”何力知道她不會對老爺子說這件事，事情是很嚴重，但老爺子身體可受不住這樣的驚嚇。
    “吃飯吧，多少吃點，除了去餐廳打的菜，還有我做的一道菜。”
    “謝謝！”糯米蒸排骨，何力的偏愛。中午和文靜吃了點快餐，本就沒有吃飽，這會兒吃飯也算補充了，何力沒有客氣，直接開吃。
    當何力在傍晚提出告辭的時候，高辛卻另有說法：“你回哪里去？19號院你在逃避，蔣文秀那里也不能長久，張梅那里也只是才認識，想想你還真沒有地方可去。”
    “你知道的真不少！”
    “我說過，我調查過一周了，有些事只需要猜測就能知道，你想想爺爺說的大隱隱于市是什么意思，局長這個位置好是好，可你真要做上班族？每天開車都要盯著后視鏡，你不累嗎？”
    何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手心癢癢地，頭發似乎長出了不少。
    “爺爺對你還有一句不能寫在紙上的話，‘不能拾到籃子里都是菜’，指的就是你身邊的女人。”
    你直說我只能有你一個好了，何力多少有點尷尬：“我覺得她們人品都不錯，也不打算放棄她們。”
    她們！你究竟有幾個好姐姐？這讓高辛心頭多少有點惱火：“沒有人生來就是壞人，人都是會變的，你不妨躲在幕后看看她們的表現如何？”
    何力今天總覺得高辛變得有點不同了，一個舞槍弄棒的野丫頭竟然文縐縐用道理說服人，還學會糯米蒸排骨了。不過他心里還是砰然一動，大道理就是有道理，不服不行：“今晚我可以住在這里嗎？”
    “當然，這里本就是爺爺給你準備的，我才是蹭住的客人，不過這是爺爺同意的。”
    又是……這樣！我能對老爺子說不嗎。何力無奈地上樓，走進主臥，脫了衣服走進主臥的浴室，泡在浴缸中舒服地閉上眼，靜靜思索起來。
    大隱隱于市，老爺子是對的。和趙家的爭斗猶如一盤棋局，起步幾手自己的確走得緊了些，不但暴露了自己，還把自己的親人都置于危險之中。文靜勉強有于娟跟著，那蔣文秀張梅他們呢？眼鏡和倩倩也需要保護，人多了也難啊！
    自己的確不及格！是該做出改變了，這個局長嘛，感覺還不錯，那就繼續當著，但是不時翹班總可以吧。
    何力正遐想著，浴室的玻璃門卻被敲了敲，不等他起身走出浴缸，高辛端直走了進來。何力急忙抓條浴巾圍上才避免走光：“你怎么不等我同意就走進來？”
    高辛把內衣內褲放在一旁，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切，我洗澡時你還爬窗戶看過呢，我就是給你送衣服，你別表錯情了。”
    何力瞪大了眼睛，我表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