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度假生活可謂相當(dāng)愜意,吃海鮮,泡溫泉,住別墅,看美女,人生的極致目標(biāo)不過如此。
唯一讓趙鳳聲感到不適的,就是海風(fēng)太大,颶風(fēng)夾雜著腥味,時常吹的直不起腰,遠不如老家春風(fēng)溫潤,掐指一算,正是吃第一季榆錢的好時節(jié)。
想起鄰居奶奶家做的榆錢煎餅,再看看眼前海鮮大餐,趙鳳聲頓時沒了胃口。
外面良田千頃,不如家里薄田一畝啊。
看到趙鳳聲悶悶不樂的模樣,對面的白娘娘吃著玉米餅笑道:“帥哥,有心上人了?”
女人要比男人活的更精細些,比如她就很注重飲食搭配,葷素結(jié)合,維生素充足,尤其鐘愛墨西哥特色美食taco,玉米餅搭配蔬菜肉類,再配以特色醬料,不僅色香味俱全,還能補充人體需要的微量元素。
趙鳳聲伸了個懶腰,愛答不理道:“反正沒想你。”
白娘娘撩動秀發(fā),吊帶背心往上提了提,擠擠眼,展現(xiàn)出嫵媚多姿的一面,“男子漢大丈夫,敢愛敢恨,敢做敢當(dāng),有了心上人,就要大膽表白。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很多看著高傲冷漠的漂亮姑娘,其實都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用另一種方式來營造淑女形象。一旦你展開攻勢,她就會乖乖鉆進你的懷里,即便沒有當(dāng)場同意,只要死纏爛打每天送花送禮物,不出幾天,她就會卸下偽裝好的防備,成為你的女人。好女怕郎纏,懂了沒?”
趙鳳聲聽著越來越不對味,歪著腦袋笑道:“你是在教我泡妞,還是在推銷自己?”
白娘娘聳聳肩,“我這個年紀(jì)的女人,最怕沒有男人惦記,適當(dāng)推銷自己,才能得到更多異性的青睞。不像落落,正值最鮮嫩的時候,無數(shù)食客爭先恐后想要采摘,多令人羨慕吶。”
落落用余光望著金三角最富有傳奇色彩的女人,頭都不敢抬。
常在泰國生活,關(guān)于白娘娘的事跡,耳朵都磨出了繭子,有囂張跋扈的,有心狠手辣的,有一擲千金的,唯獨沒什么正面?zhèn)髀劊@樣的黑道女強人,實在無法令一個含苞待放的女孩敢去答話。
趙鳳聲敲敲桌子,皺眉道:“你為老不尊,別在孩子面前胡言亂語,按年紀(jì)說,怎么也是長輩,拿出點應(yīng)有的教養(yǎng)行不行?”
凡是毒販,趙鳳聲就恨的牙根癢癢,除了初次見面的詫異,后面的接觸,基本沒給過對方好臉色。管她黑寡婦白寡婦,韓教主都敢抓,還怕一個女毒販?
白娘娘拿起紙巾,擦去嘴角和手上殘漬,風(fēng)姿優(yōu)雅,面帶微笑,絲毫沒有因為趙鳳聲的叫嚷動怒,她拿起椰汁,鮮紅嘴唇和吸管的接觸,很容易引起遐想,吃飽喝足之后,白娘娘從容說道:“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養(yǎng)了兩年家了。”
趙鳳聲體味到了話中的艱辛和酸楚,不由得一愣。
白娘娘淡淡說道:“有過童年悲劇的人很多,我就是其中一個。母親是個妓女,父親是個賭鬼,不僅賭,酗酒,打老婆,還沾染了毒品。輸光了家產(chǎn)之后,就強迫母親接客,給他賺錢吸毒,后來母親實在受不了,就把父親殺了,剁成了肉醬,喂了狗。整個過程,我都在旁邊看著,沒有哭,沒有笑,覺得那是父親應(yīng)得的下場。沒等警察上門,母親瘋了,掉進河里淹死了,我嫁到了一戶人家,開始過普通人的生活。”
“沒想到那僅僅是悲慘的開始而已,我遇到了跟父親幾乎一模一樣的丈夫,高興了給我?guī)讐K錢,不高興了就拳打腳踢,帶相好的回家過夜,給我吃發(fā)霉的飯菜,又一次我洗破了他的衣服,險些把我淹死。那一夜,我想到了母親在河里泡到腫脹的尸體,又惡心又害怕,于是走上了母親的老路,拿了一包藥,把丈夫給毒死了,記得那一年,我才十七歲。”
“聽說年紀(jì)大的男人疼老婆,于是我嫁給了一個老光棍,起初還挺好,對我百般呵護,簡直當(dāng)女兒一樣對待,不料染上了病,非說是我傳給他的,嫌棄我臟,嫌棄我不干凈,天天拿鞭子抽我,拿煙頭燙我,折磨的我生不如死,后來才知道,他之所以找不到老婆,是因為腦子有問題,有家族精神病史。殺過了第一個人之后,第二個下起手來,就沒那么猶豫,我把他灌醉,推到了井里,造成不慎落水的假象。”
“第三任丈夫?qū)ξ液芎茫鉁仨槪瑫廴耍盐耶?dāng)成公主寵著。本來我就想這么平平淡淡過完一輩子,沒想遇到個癆病鬼,肺病,腎病,心臟病,渾身上下都是毛病,藥都是一斤一斤往家買。我為了給他看病,不惜打幾份工,沒日沒夜操勞。結(jié)果造化弄人,在結(jié)婚一周年的那天,我又成了寡婦。”
“死了一個丈夫,叫不幸,死了兩個丈夫,叫巧合,死了三個丈夫,那就成了人見人怕的掃把星,再也沒有男人打我的主意。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韓反帝,敢把我留在身邊,把一個命運多舛的白寡婦,塑造成了如今的白娘娘。從那天起,他,就是我的曙光,他,就是我的上帝。”
“說出這些故事,不是為了你的憐憫和同情,而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男人和女人,都要經(jīng)歷磨難,才能從奴隸變成征服者。你把落落照顧的再好,那也不是她自己走出的人生,想要翱翔于天空,必須有一雙雄健的翅膀,那是別人給不了的肢體。”
白娘娘說出這番話,語氣輕柔,神色平和,根本不像是在訴說自己的血淚史。
趙鳳聲跟她在一起幾天,似乎就沒見過她有情緒波動的那一刻,也是,任誰經(jīng)歷過這么多的大風(fēng)大浪,早已變的刀槍不入。
趙鳳聲盯著那張始終保持笑容的動人臉龐,正色道:“毒品害死了你的父親,又害死了你的丈夫,為什么你還要販毒這條路?”
白娘娘舉起餐刀,緩緩插入牛排中,“你的問題非常可笑,刀可以切肉,也可以殺人,成為什么樣的物品,需要看誰在使用它。”
“就像一個餓了五天的將死之人,你問她為何不去種地,而去偷別人的糧食吃。”
“如果非要有一個答案的話,告訴你。”
“很簡單。”
“我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