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公里之外的山頂。
安常勝放下高倍望遠鏡,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奇怪了,咱們已經(jīng)往北方和東方搜尋了幾百里,怎么人影都沒見到?這片山區(qū)人跡罕至,交通閉塞,汽車和摩托根本不存在,全靠步行,他們能一夜之間飛出大山?”
旁邊的胖子司光抽了一口雪茄,單手掐住三尺肥腰,笑道:“東北方確實是趙鳳聲的第一選擇,可是為了活命,說不準用了逆向思維,依我看,咱們派人往南找找,那些人受了傷,一天之內走不了多遠,說不定就在眼皮子底下藏著。”
“好,按你說的辦?!?br/>
安常勝是火家軍唯一的繼承人,擁有龐大的勢力和財富,但他的性格卻和紈绔的二世祖不沾邊,能嬉皮笑臉面對惡言,能聽得進去苦口諫言,但凡是中肯意見,都會放下身價以平和心對待。
“來人,把王道偉和曾壽年帶過來!”司光轉過頭,換了一張兇狠面孔。
“這倆怎么說也是我火家軍的人,你想要在我的面前玩刑訊逼供嗎?”安常勝冷冷望了一眼滿臉橫肉的胖子。
司光堆滿諂笑說道:“少帥誤會了,這倆跟趙鳳聲走得很近,據(jù)說王道偉天天跟在趙的后面充當馬仔,他忠于火家軍還是忠于趙鳳聲,這事誰能說得清?如果是叛徒,少帥還是早日清理疥癬為好,否則出了內鬼,對于您的名聲,可是不太妙啊?!?br/>
“火家軍的家事,不勞煩大富豪插手?!?br/>
安常勝冷漠回應道:“如果不是父親跟你們大當家簽訂了攻守同盟,僅憑血洗莊園那件事,你早就死在了我的槍口之下?!?br/>
“金三角這塊地方,你永遠猜不到誰是朋友,誰是敵人,要不是上面發(fā)了話,火家軍或許已經(jīng)不存在了?!彼竟饪囍毖鼦U,毫不客氣說道。
安常勝哼了一聲,眼神陰鷙。
這倆人心知肚明,金三角就像是一位青樓里的漂亮女人,不止屬于一家,誰得了勢,就能讓這塊肥美的土地獻上最傾心的溫存。嫖客之間,永遠存在競爭關系,大打出手也好,勾心斗角也罷,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一人獨享。在沒有獲取美人芳心之前,或許可以迎來短暫的合作,打擊更具有威脅的競爭對手。
“那批貨,什么時候送回來?”安常勝冷聲道。
“送貨?我沒接到通知?!彼竟馄ばθ獠恍Φ溃骸罢l不知道火家軍財大氣粗,怎么會為了那點小錢斤斤計較?”
“這是你們大當家親口答應的。你不送,我就去取?!卑渤賾B(tài)度強硬說道。
“哈哈哈哈,我只是跟少帥開個玩笑而已,既然大當家答應了,我怎么會從中阻攔呢?”司光笑道:“十日之內,原封不動送到米寨?!?br/>
“阿游將軍脾氣不好,別忘了把他的養(yǎng)老錢也帶上,否則那幾千名米寨人,會去泰國找回公道。”安常勝瞇起狹長雙眼,望向趙鳳聲同伴之前乘坐的汽車,那里不止坐著王道偉和曾壽年,后備箱還存放著堆積如山的美金。
“哦?”司光訝異道:“阿游將軍的養(yǎng)老錢,我怎么沒聽說過呢?大富豪做的是正經(jīng)生意,可沒做過偷偷摸摸的事情。”
“不會偷,不代表不會搶?!卑渤俪谅暤溃骸跋氘攺姳I,也不看你們跟誰在玩?!?br/>
作為火家軍的少帥,安常勝確是有資格說這番話,當初火家軍初來乍到,就是靠著搶劫發(fā)的家,四十年代的事情,那會兒哪有屁的大富豪。
“呵呵?!彼竟飧尚σ宦?,眼睛滴溜溜轉,盤算著這筆巨款該如何處置為好,自己這邊幾十人,火家軍也是幾十名悍卒,雙方都派出了最精銳的嫡系,硬碰硬,未必有那么好的牙口。
站在山崖旁欣賞風景的陳加安撣了撣西裝灰塵,輕飄飄走過來,說道:“你們二位都是大人物,千萬別傷了和氣,我提個建議,一人一半,只要殺掉趙鳳聲,我會補上剩余的錢。”
自從澳門局勢平穩(wěn)之后,雙龍集團又收購了幾家賭場,正式邁入本地頂尖財團行列,所以陳加安的底氣很足。
“究竟是什么仇恨,讓陳先生對他勢在必得?”安常勝興致勃勃問道。
“不知道少帥有沒有見過那種人,就是第一面就讓你覺得很不舒服的家伙,我有預感,他會成為我的宿敵,或許會是殺掉我的兇手?!标惣影财届o說道。
“花錢就能辦到的小事而已,僅僅是這些,好像不能成為陳先生親自來到金三角的理由?!卑渤僭捴谐錆M質疑。
“我是來尋求合作的?!?br/>
陳加安推了推眼鏡,笑道:“澳門雖然是彈丸之地,可每天都能消化掉幾千萬的毒品,目前雙龍幫一家獨大,不能放任肥肉白白便宜了他人?!?br/>
“所以……你是在觀望?看看這場博弈中,誰能笑到最后?”安常勝猜測道。
“不錯,我在等你們分出勝負,贏的那一家,會成為我的合作伙伴?!标惣影部戳搜鬯竟猓滞虬渤?,回答直言不諱。
“那你覺得誰會贏呢?”安常勝微笑道。
安常勝雙手插兜,沉吟片刻,“目前來說,白娘娘的贏面最大?!?br/>
安常勝眉頭挑起,仰起下巴說道:“那個女人沉寂了快半年了,你為什么會賭她贏?”
“很簡單?;鸺臆?,糯康集團,大富豪,你們三家斗的死去活來,唯獨白娘娘隱忍不發(fā),我猜測,等到你們拼光了底牌,她就會火速入場來收割殘局。一邊是養(yǎng)精蓄銳,一邊是傷痕累累,勝負面擺在那里,所有人都作出正確選擇。”陳加安認真說道。
“說得有理。”
安常勝點點頭,忽然古怪一笑,“你難道不清楚,傷痕累累的猛獸,才是最可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