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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鳳聲此時正積攢了滔天怒火,只要見到了吳南,勢必會鬧出人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如今國家正在嚴厲打擊黑惡勢力違法犯罪活動,如果出了事,不管誰死誰活,趙鳳聲這輩子肯定會毀于一旦。
郭海亮不能眼睜睜看著兄弟陷入萬丈深淵,拽住他的手臂,急促道:“報仇不急于一時,只要抓到證據,咱們可以將吳南送進監獄,國法是國法,私仇是私仇,混淆不清的話,你也得搭進去?!?br/>
趙鳳聲倒沒有什么激烈反應,相當平靜道:“搭進去就搭進去,我老婆為了我生死不明,干掉吳南為二妮報仇,我覺得挺值?!?br/>
沒有咄咄逼人,也沒有豪言壯語,趙鳳聲很少用語言來傾訴心事,惱了,怒了,氣了,瘋了,都是一刀的事。這個生在燕趙的男兒從來做得多,說的少,因為說破大天也是無用功,他只相信手中的刀。
郭海亮不能見死不救,急忙摟住他的腰部,奮力喊道:“生子!你出了事,誰來照顧二妮,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的后半輩子還需要你去照顧!”
正當兩人誰也無法改變誰的念頭時,搶救室的門豁然打開,走出一位帶著口罩的醫生,看到幾人在爭吵,眉頭擠出一道川字,訓斥道:“醫院里不許大聲喧嘩!還有沒有點公共道德!你們誰是崔亞卿的家屬?”
趙鳳聲托著傷腿湊到跟前,沒忘記將蝶舞插入褲兜,“我是?!?br/>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醫生瞥了他一眼。
“丈夫,躺在里面的是我妻子,她情況怎么樣了?”趙鳳聲焦急道。報仇什么的暫時丟在腦后,妻子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右腿大腿骨骨折,肋骨斷了三根,其中有一根刺破了胸膜,導致手術時間過長。不過你放心,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我就是怕你們情緒失控,出來給你們報聲平安,好好準備入院事宜,不要再在這里大聲喧嘩了?!贬t生快速說道。
雖然眼前的醫生語氣不善,但能感受到他那份職業操守。
這家醫院并不是醫療條件最好的三甲醫院,但卻是離桃園街最近的醫院,趙鳳聲迫于無奈才將二妮放到這里救治,起初他還有些擔憂,可聽到安全的消息,趙鳳聲終于松了一口氣,認真說道:“醫生,謝謝你。請問她做完手術后,會不會留下后遺癥?”
女人比男人敏感,如果二妮身體落下殘疾,趙鳳聲當然不會嫌棄,但她自卑之余肯定會自暴自棄,導致性格大變也說不定。趙鳳聲不怕她身體抱恙,反而害怕弄出心病,假如臉留下疤痕,或者身體出現殘缺,按照二妮的性格,說不準會發生什么后果。
“謝什么謝,該干嘛干嘛去。刺穿胸膜的話,有可能會導致血胸,我們醫院已經盡量避免了這種情況發生,但只能說盡量,不敢保證。行了,天晚了,再提高嗓門說話,小心我叫保安轟你們出去。”醫生擼起袖口,邁著囂張步伐,大搖大擺離去,瞅著比這幫痞子江湖氣息還濃郁。
“生子,二妮需要你照顧,搞定吳南的事情,就交給我和剛子吧。”郭海亮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大剛收起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抬頭紋皺起,呈現出不常見的凝重,然后重重點頭。
“逮住那小子以后,記得給我說一聲?!甭牭蕉莼U為夷,趙鳳聲放松了心里緊繃的那根弦,忽然覺得腿部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身體不由自主順著墻腳緩緩倒下,叮當一聲,蝶舞蹦蹦跳跳在地板上翻滾。
“花臉,收回你的刀?!惫A镣鶆偛呕標诘奈恢谜f道,但是扭過頭,卻發現空無一人。
誰都沒發現他是什么時間離開。
“糟了!”
一想到花臉的做派,三人心中分別一顫。
一間稀松平常的民宅里,到處彌漫著煙草味道和腐臭味道,幾個青年男女或坐,或躺,在幾十平米的小屋東倒西歪。
吳南光著膀子躺倒在木床中央,露出前胸色彩斑斕的文身,旁邊還有位女孩陪伴,小背心,短褲,紅色短發,身材纖細,同樣是文身發燒友,只不過女孩銘刻的位置不太一樣,脖頸,小臂,肚臍,幾乎以洋文和花朵為主,不像吳南圖案那么猙獰。
“南哥,你說咱們把趙鳳聲女人給撞了,李總那會不會找咱們麻煩?他不是前幾天剛找過你,說暫時別動趙鳳聲,要等到時機成熟后再視情況而定,似乎在顧忌什么。這下撞了趙鳳聲女人,等于捅了馬蜂窩,李總會大發雷霆吧?”一個干瘦男人躺在沙發中,單腿翹起,體重不會超過一百斤,再加上黑眼圈和青紫色嘴唇,怎么看怎么像吸毒多年的癮君子。
他叫于良澤,吳南光屁股長大的兄弟,兩人共同踏入江湖,又一同混出名堂。雖然于良澤戰斗力差強人意,可他鬼主意多,自詡為集團第一謀士,不過自從他十六歲打群架時第一個開溜,吳南就賜予他一個很貼切的綽號,叫做“娘們”。
“怕了?”吳南拿著一柄錳鋼短刀,心不在焉掛著指甲,似笑非笑望著膽小如鼠的死黨。
“怕個雞毛!不就是一個趙瘋子啊,大家都是一個腦袋倆眼睛,他還能把我吃了不成?我就是擔心李康賢那孫子一生氣,不給咱錢花。畢竟咱收了他幾年的錢,算是他手底下的人,這么跟他對著干,說咱們兩面三刀,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啊?!庇诹紳烧V鵀跚嘌?,反復玩弄嘴邊那撇小胡子。
“名聲?值幾個錢,現在混江湖誰還看名聲,錢,才是最重要的東西?!眳悄喜恍家恍?,將錳鋼短刀收起,放到枕頭下面,“只要打壓掉趙鳳聲那伙人氣焰,整個武云老子說了算,那幫人光注意你的拳頭了,誰還會在意你的名聲。你說趙鳳聲那家伙傻不傻,好不容易扳倒肖貴和唐宏圖,放著大把的錢不賺,跑到省城給人當保安,腦袋進屎了?換做是我,一年輕輕松松能賺上千萬,何必給別人當狗使喚,真他媽一條賤命,不弄死他都對不起他八輩祖宗?!?br/>
趙鳳聲和吳南年紀相差不多,也就五六歲而已,但兩人的成長環境和接觸的人不一樣,產生了巨大的思想鴻溝。趙鳳聲秉持的老一輩江湖人舊派作風,吳南卻以一切向錢看為目的,短短幾年差距,三觀卻天壤之別。
“南哥,假如李康賢那孫子拿你是問,該咋跟他對付過去?”于良澤摳著腳趾,時不時拿手指放到鼻子前面聞聞味道,一臉陶醉。
“攤牌?!?br/>
吳南摟住旁邊女孩,手掌反復揉捏吹彈可破的臉蛋,“咱們忍氣吞聲給他賣了幾年命,是該到了收獲的季節了。他不找我,老子還想找他,一年也就幾十萬,連兄弟們喝酒的錢都不夠,憑什么叫咱賣命?他李康賢吃香的喝辣的,卻只給沖在最前面的人喝湯,去他媽的!惹急了老子,先把他干掉!”
“時機還不成熟吧?貿然攤牌,對咱沒啥好處。再說趙鳳聲老婆生死不知,肯定會找咱算賬,到時候兩伙人一同對付咱,沒啥好果子吃。”于良澤憂慮道。
“娘們,虧你還自稱什么雞毛大都督,這點東西都沒想透?”
吳南手掌在女孩身體緩緩摩挲,使勁一掐,引來一聲嬌嗔,吳南冷笑道:“憑借趙鳳聲的關系網,能夠很快查到李康賢頭上,我只不過是殺人的刀,李康賢卻是拿刀的人,趙鳳聲會把怒氣撒到誰的頭上?用屁股也能想到。只要李康賢和趙鳳聲斗法,咱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他們翹辮子或者坐牢,跟咱有什么關系,耐心等待機會就好。小時候經常聽我爺爺講述朱元璋的故事,他的謀士朱升說過的一句話,我記得非常清楚,廣積糧,高筑墻,緩稱王,咱們要做的就是這個,到時候把黑白兩道的精英慢慢耗盡,稱王稱霸易如反掌?!?br/>
于良澤綠豆眼一亮,望著吳南遍布得意神色的圓臉,伸出大拇指,贊嘆道:“南瓜,操!沒想到你小子竟然還有這種智商,以前真是小瞧了你。得了,以后我大都督的稱號就給你了,誰讓你腦瓜比我還好用。媽的,真是天才!”
吳南愛答不理摟著旁邊的女孩,嘴角的冷屑笑容顯而易見。
床頭的手機響起,于良澤慌忙從沙發跳起,一驚一乍道:“南瓜,是不是警察找上門了?!”
“屁的警察!”吳南輕蔑掃了一眼來電號碼,是一串加密數字,慢悠悠拿起,“咱們的財神爺,李康賢。”
“吳南!你他媽給我個交代!敢對趙鳳聲女人下手,你小子嗑藥磕多了?!還是馬尿灌多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什么底線都敢碰!你清不清楚趙鳳聲手中掌握多少勢力?跟他硬碰硬,你他媽死了,那是活該,還要拉著老子陪葬,吳南,我大爺,我全家?。。 ?br/>
吳南的手指剛按下接聽鍵,里面就傳出李康賢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以往的李總是位溫文爾雅的生意人,見了誰都能做到平易近人,如今不問青紅皂白就發飆,可見他的心情該是如何惡劣。
吳南摳著隱隱發痛的耳朵,毫不在意答道:“李總,干嘛發那么大的火,你說什么?趙鳳聲女人出事了?他女人出事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可是一晚上都在家里呆著,屎盆子不能亂扣哦。”
“還他媽跟老子裝!肇事者跟你一個村子,倆人念同一所小學,你又三番兩次找趙鳳聲麻煩,sb都知道是你吳南在背后指使!你去外面看看,趙鳳聲的手下四處在找你,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你能活到天亮,我他媽認你當爹!”李康賢的聲音顯得狂暴而凌亂,還有種害怕殃及池魚的畏懼。
“這么嚴重?”吳南終于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眉毛瞬間挑起。
他印象中的趙瘋子,只不過是位撞了大運的幸運兒,肖貴死,唐宏圖坐牢,才讓趙鳳聲撿到了大便宜,坐上了江湖頭把交椅。論實力,趙瘋子手中充其量也就幾十個人而已,仗著不要命的二百五精神占據一席之地,吳南想當然有一戰之力,可一聽到對方幾百號人傾巢而出,吳南頓時有些頭大,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李康熙的話。
“廢話少說,你趕緊離開武云,出省,不,出國!無論你用什么方式,趕緊他媽的滾蛋!只要趙鳳聲活一天,你就他媽的當自己死了,永遠不要回到武云,也不要跟老子聯系!”
李康賢咆哮完畢,匆匆掛掉電話。不用問,從今往后,這個號碼永遠都不可能出現。
吳南一臉愁容,坐直身體,呆呆地望著墻壁,似乎還沒有從李康賢的話中緩過神。
“南瓜,怎么了?”于良澤驚訝問道。
“趙鳳聲的人在找咱們?!眳悄项D了頓,喃喃說道:“大概有幾百號人?!?br/>
“臥槽!那還不趕緊跑?。 庇诹紳汕耙豢坛磷碓谛值芫幙椀拿缐衾铮乱豢叹腿鐗嫳?,慌忙從沙發中跳起,急忙往包里收拾東西。
“要錢還是要命?趕緊走!”吳南能夠出人頭地,當機立斷是其中必備素質之一,來不及招呼手下,只跟于良澤囑咐一聲,自己穿好衣服,拿好手機,率先往大門沖刺。
打開門。
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出現在那里。
由于光線反差,吳南并沒有看清那人模樣。
只有一雙桃花眸子。
分外妖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