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伴著鬼哭狼嚎的風聲呼呼刮著,火堆燒的啪嗒響,散發(fā)出的溫意讓忐忑不安的幾人控制不住睡意睡去,楚少傾半躺在石頭上,闔眼休息,只有封郢一人坐在火堆旁邊。
夜?jié)u深,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一點停息的現(xiàn)像都沒有。
“轟隆!”
轟鳴的雷聲突然響起,靠在一起睡的幾人同時驚醒,正想問怎么回事,地面突然震動一下,外面野獸、鳥類狂燥叫聲不斷傳來,聲音凄厲。
楚少傾睜開眼,正好撞上封郢的視線,兩人交換個眼神,起身走到洞口。這里地面震動的感覺更加真實了,狂風暴雨中夾著的各種聲音清晰到讓人害怕。
“是水嗎?”
封郢看向隊長。
“是水聲,洪水,馬上起來,走人,快。”
楚少傾突然大喊,還坐在火堆旁害怕的幾人快速穿上蓑衣,背起背包沖向洞口的懸浮車。
三輛懸浮車同時升空,意外的是小黑竟然開了直播,夜貓子摸進來,看到六人半夜三更急沖沖坐車離開洞穴皆疑惑,不斷刷著彈幕問怎么了。
隨著懸浮車離開山洞,豆大的雨瞬間打下來,從用芭蕉葉做成的斗笠上滑到蓑衣上,再落地,這兩樣東西雖丑,實在性卻扛扛的。
暴雨讓楚少傾視線模糊,不斷掠過的閃電讓俯瞰半個峽谷的楚少傾看清情況。
頭頂烏云籠罩,烏云之外的天空周圍泛著青光,顏色陰沉、瘆人,百年大樹隨著暴雨厲風左右搖晃,發(fā)出沙沙聲,地面東倒西歪著連根拔起的大樹,坐在車上,也隱隱感覺到懸浮車在顫動。
巨雷轟隆直響,讓人心驚膽戰(zhàn),就怕雷突然打腦門上。
“看,是什么?”
西澤大叫一聲,把有人目光轉向峽谷入口之處,只見幾十米高的一堵墻以駭人的速度洶涌而來,巨大的濤聲與驚雷先后響起,它前面是瘋狂奔跑逃命的野獸……
是洪水,峽谷洪水,最可怕的自然災害之一。
“走!”
楚少傾沉聲一吼,三輛懸浮車以最快的速度的向前飛行,后面轟動的洪水聲與野獸的叫聲越來越近,坐在車后的美熙忍不住回頭——
此時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跟美熙的哭聲。
“導演,我們要不要下去接他們上來。”
在云層之上的飛船緩緩飛行,控制臺上的小屏幕里顯示的是幾人迎著暴雨逃命的畫面。
胡子導演目光盯著屏幕一動不動,淡然道:“手環(huán)有三次救援機會,既然他們沒按,你操什么心。”
山洪爆發(fā)時,他就連線過臺長,他的話,讓胡子導演當場發(fā)怒,他說:我砸了幾億星幣下去,要的就是這樣的緊張刺激,別多事。
通訊掛斷后,胡子導演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言,OM電視臺臺長這次傾家蕩產砸錢下來,想要的就是起死回生,如果這次沒能成功,等待他的將是巨額貸款跟破產。
他這是背水一戰(zhàn),跟賭徒似的。
“可是……”
場務看著直播間瘋狂暴漲的人數(shù),還有漫天的罵聲,他真怕哪天回主星,會被這些人生吃了。
[臥槽臥槽,來人啊,啊啊啊,隊長快跑啊,辣雞節(jié)目組,人呢,救援啊!]
[我靠,又有幾只動物被卷進去了,就要追上了,這卷進去只有死的份,節(jié)目組真瘋了嗎?]
[啊啊,這洪水好可怕,越來越高了,少說五十米高啊,懸浮車最高能飛多高,快告訴我。]
[高過洪水又怎么樣,被洪水追上,就是濤風都能把懸浮車掀翻。]
[隊長,隊長,快跑……]
[啊啊我小洛洛啊,出事我一定弄死節(jié)目組。]
[我的美熙,這么可愛,可不能有事,辣雞節(jié)目組。]
[神說,水退了,于是水退了,隊長,快奶啊!]
奔騰的洪水在昏暗的峽谷肆虐,連根拔起的百年大樹跟石塊隨著洪水把瘋狂逃命的野獸卷進去,最后的嘶吼聲,慘烈而絕望。
眾人的心臟被山洪轟隆聲緊緊拽住,又驚恐又氣憤,不斷砰砰地跳動。
“所有人,加速。”
身后聲音越來越近,楚少傾已經能感覺到身后翻騰的水汽撲過來。
手環(huán)有收音發(fā)音功能,即使三輛懸浮車前后有距離,也不妨礙。后面的西澤很清晰聽到楚少傾的命令,可是……
“隊長,我的車能源顯示在下降,可能……”
“什么?”坐在西澤身后的斯洛克大叫一聲,用力勒緊西澤的腰,驚慌問:“什么叫能源在下降?為什么會下降?”
“我怎么知道?”
西澤也慌了,后面是緊追不舍的山洪,峽谷兩邊山峰在暴雨沖刷下,還出現(xiàn)了泥流石,這情況,他們不能停!
“隊長,前面的最高山峰,加足能源,我們應該能上去。”
封郢在觀察著地形,猜測越過那座高峰,他們應該能出峽谷,只要出了峽谷泄洪,他們就會安全。
“西澤……”
“隊長,不行,車在抖,斯洛克,你別動,我靠,你他媽的動什么,別拉我手臂……”
“斯洛克冷靜……”
“不,我不想死,快開,啊……”
所有一切發(fā)生不過瞬間,能源不足,在厲風的刮掠下車身無法維持穩(wěn)定,這時候誰也沒想到斯洛克突然去抓西澤的手臂,導致西澤控制不住車身,在空中翻車。
懸浮車帶著兩人從高空中墜落,在下降十來米時,斯洛克突然從車上掉下去,而減少重量的懸浮車瞬間升空,可是,斯洛克……
直播間眾人瞪大眼,不可置信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條生命,在他們眼前狠狠從高空落下來,下面是咆哮的山洪與狂燥的獸群。
他會死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包括斯洛克自己。
他突然想起遇到蝙蝠鳥那天,隊長對他說:像個男人。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輛懸浮車猶如一只飛鳥掠過,眼看掉進谷底男人消失,隨著懸浮車瞬間升空,逼近的山洪轟隆而至,填滿峽谷,無數(shù)野獸再次葬命于此。
加足所有能源,懸浮車以驚人的速度飛越山洪,在峽谷最高峰降落。所有人慌張從車上下來,跑向楚少傾。
“隊長!”
美熙最先哭出聲,在高空中,她清晰聽到隊長手臂脫臼的聲音,可是他還是堅持拉住斯洛克十幾分鐘,臉都痛的發(fā)青了。
“隊長,斯洛克,你們怎么樣?”西澤伸出手想看看隊長的手,又不敢碰,轉頭看向發(fā)軟躺在地上斯洛克,心情復雜,不過很慶幸沒出事:“你哪里不舒服嗎?”
斯洛克很安靜,他雙目無神在看著天空,聽到西澤的話,翻身把頭埋在手臂中,慢慢地,傳出哭泣聲。
“我看看。”
封郢按住楚少傾的臂膀,小心翼翼解開扣子,拉開,當看到垂放在身側的臂膀處充血爆腫,慢慢向成紫黑色發(fā)展時,封郢臉色一沉,一言不發(fā)拉著他走向懸浮車,拿出藥箱里的治療儀。
“我先給你正骨,忍忍。”
“這也會?”
楚少傾有點意外,懂得還真多。
“唔!”
楚少傾悶哼一聲,這人竟然在他說著話就動手了。
治療儀不是萬能的,外傷它治得快,脫臼治治充血發(fā)腫也行,可是軟組織一時半會好不了。
這時雨已經停,由于樹木原因,看不到山洪情況,不過聽那聲音,似乎在慢慢泄洪。
“就地扎營,休息兩天。”
楚少傾讓美熙拿出透骨草碾爛,西澤負責帳篷,菲碧已經自動自覺去點火了。不過這山峰海拔很高,空氣稀少,因為剛下過雨,地面都是濕的,火不好點。
封郢負責四處查看,確認有沒巨獸活動的痕跡。
“隊長,好了。”
美熙捧著芭蕉葉過來,小心翼翼把藥給楚少傾涂上,摸到結實肌肉,臉紅了。
[真幸福,我也想給隊長上藥。]
[好氣哦,我已經投訴節(jié)目組了,哼,靠害啊,氣憤。]
[我現(xiàn)在心情都還沒恢復過來的,大家已經開始安營扎寨,心理真強大。]
[有沒強大的啊,看,還躺在那里不動呢!]
[說什么呢!讓你從高空掉下去早嚇尿了,斯洛克已經夠堅強了,辣雞。]
[為什么沒人關心我斯洛克,為什么?好過份,你們把他當隊員嗎?]
安全了,直播間也鬧了起來,有說投訴節(jié)目組的,也有心疼他們的,還有讓他退出這個節(jié)目的,罵隊長的,罵西澤的,說什么的都有。
美熙偷偷瞄眼隊長,見他面色不變,舒口氣。
透骨草敷在傷口處,很冰很涼,緩解了肌肉的痛感,包上紗布,楚少傾把衣服拉上,卻發(fā)現(xiàn)不好扣扣子。
“我來吧!”
封郢突然出聲,打斷美熙伸過去的爪子,氣得她臉都鼓起來了。
“這是樺木?”
封郢身旁放著的是剛拖回來的手臂粗小樹,單葉邊緣鋸齒狀,樹皮平滑、發(fā)白,是樺木的特點之一。它跟梣木一樣,易燃,但不耐燒。現(xiàn)在樹木都帶水,有樺木可以解決燒不起火的難題。
“是,我到處看過了,有獸類活動過的痕跡。”
封郢扣下最后一顆扭扣,給楚少傾整整衣領,拖著樺木走向還在努力鉆火的菲碧。
“隊長。”
紅腫著雙眼的斯洛克聲音沙啞的不像話,但與之前萎靡的樣子相比,楚少傾更喜歡現(xiàn)在瞳孔閃著亮光的他。
“手臂有受傷嗎?”
“好像有點脫臼了。”
“去找副隊長給你正骨,讓美熙給你上藥。”
“好。”
一群人經過長達一個小時左右才把地方弄出來在上面立好帳篷,在濕答答的地上燒起火。圍在火堆旁,喝著熱姜水,啃著肉干,幾人同時濕了眼,一個多小時前的經歷,仿佛是場夢。
“小黑,關直播間。”
直播間驚魂未定的觀眾:……
“已經晨曦了,大家去睡吧!”楚少傾揮揮手,在一片哀嚎聲中,與觀眾道別,回身,看著安靜吃東西的幾人,開聲道:“你們誰想退出節(jié)目?我跟節(jié)目組談。”
話落,所有人詫異看著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