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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滿分答卷

    小可愛你對本文的訂閱比例還不夠哦~補(bǔ)足訂閱即可閱讀最新內(nèi)容哦  很多時候孩子氣的樂知時都認(rèn)真得過分。
    女生的表情有些難過, 但她也有預(yù)料,只是猶豫著是否該收回自己的禮物,“可是, 我……”
    她開了口, 又頓住。
    “這很貴吧, 你買的時候肯定挑了很久。”樂知時很堅持,拿著禮盒的手向前遞了遞, 遞到她手邊,讓她接住, “你寫字很好看, 比我更適合用這支筆。”
    聽到這句,女孩抬起頭。用褒獎代替拒絕, 讓人連難過都不忍心。
    可她還是多少有些心有不甘,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樂知時愣了一下。
    喜歡。
    他喜歡的人很多, 比如蓉姨和宋叔叔, 比如粉店的老板, 每次吃素粉他還會給自己加兩塊牛肉, 還有畫畫課的張老師,送給他漫畫書和畫具……太多了,樂知時心里有舉不完的例子。
    不過如果加個限定詞, 最高級別, 范圍就驟縮。
    但似乎也不是眼前這個女孩懷有的喜歡。
    “沒有嗎?”女孩追問。
    樂知時把書包背好, 還顛了顛,“沒有吧。我現(xiàn)在不想談戀愛, 要中考了,成績下降會被請家長的。”
    眼看著女孩的表情沮喪起來,樂知時又說,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真的嗎?”
    “我不騙人。”樂知時顛了下后背的書包,“好熱啊,樓下是不是有自動販賣機(jī)來著?我請你們喝飲料。”
    “我要喝可樂!”占便宜少不了蔣宇凡。他瞥了一眼下面,見宋煜竟然還在,雙臂環(huán)胸靠在樹干上,戴著耳機(jī),仰著臉凝視他們。
    蔣宇凡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拿胳膊肘碰了碰樂知時。
    “樂,看看樓下。”
    樂知時聞聲扭頭,隔著欄桿一眼就望見宋煜的身影。
    打興奮劑也不過如此了。樂知時一下子轉(zhuǎn)身,雙手撐住欄桿半個身子幾乎都探出去,可叫出“哥”這個字的時候卻是氣聲,很小聲。
    像只驚喜到想撲上去卻又猶豫試探的小狗。
    女生看著樂知時激動的背影,感覺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和剛剛拒絕自己表白的樣子完全不同。
    靠在香樟樹上的宋煜放下手臂,走到停在樹下的自行車前,腳踢起雙撐,長腿一跨似乎準(zhǔn)備騎走。
    樂知時急了,“哎哎哎。”他抓著書包就想往下走,可又想到剛才答應(yīng)請喝飲料的事,于是慌慌張張說:“我先下去給你們買啊。”
    蹭蹭蹭跑下樓,好在宋煜還沒那么快走。樂知時火急火燎跑到自動販賣機(jī)跟前,先是選了三罐冰可樂,可付款時猶豫了一秒,換成了兩罐,又額外買了一瓶白桃蘇打水,正巧蔣宇凡他們也下來了,樂知時急匆匆把兩罐可樂往販賣機(jī)上一擱,對著蔣宇凡瘋狂做手勢,指著販賣機(jī),自己轉(zhuǎn)身就朝宋煜跑去。
    樹影在他那張喘得發(fā)紅的臉上晃悠,光點(diǎn)斑駁很漂亮。稍稍平復(fù)了一下,樂知時才笑著喊了聲宋煜哥哥,自己撥了撥頭發(fā)。
    “跑什么。”宋煜只瞥了一眼,依舊戴著耳機(jī)。
    怕你走了啊。
    過敏就算了,還當(dāng)著那么多人面暴露了他們的關(guān)系,搞砸了宋煜的開學(xué)發(fā)言,什么都一團(tuán)糟。他怕宋煜不搭理他了。
    樂知時把手里的冰蘇打水塞給宋煜。接水的時候,他注意到宋煜左手手腕上的表,那是他送的。
    10歲那年,林蓉的攝影師好友找的小模特病了,樂知時被帶去救急,也因此得到一筆酬金,林蓉的教育理念很自由,所以也鼓勵樂知時自己支配這份酬勞。
    孩子收到紅包第一反應(yīng)都是買玩具和零食,小小的樂知時獨(dú)自去商場轉(zhuǎn)悠了好幾天,最后買了一塊漂亮的手表。
    因為還有兩天就是宋煜的生日。
    那是他第一次花自己的錢購買禮物,小時候已經(jīng)覺得是天價了,可現(xiàn)在看,這表算不上名表,款式也很簡單,不是現(xiàn)在學(xué)生中流行的電子表,不酷也不復(fù)雜。
    從小到大,宋煜沒少收樂知時的“禮物”,手動黏上第四片葉子的所謂“稀有”四葉草、攢夠十枚就可以給哥哥跑腿打雜做任何事的樂樂小貼紙、手工畫出來的宋煜專屬小臺歷……
    但第一次收到到這個禮物時,宋煜的第一反應(yīng)很抗拒,甚至把樂知時拽去了買手表的商場。
    那時宋煜也才剛上初一,但站在商場柜臺前辦理退貨的樣子卻鎮(zhèn)定得像個大人,只有樂知時一個人在哭,甚至坐在地上抱著宋煜大腿大哭,仿佛他才是那個收到禮物卻要被退貨的家伙。
    可惜記憶太模糊,究竟宋煜為什么這么拒絕這份禮物,又為什么回心轉(zhuǎn)意決定接收,樂知時都不太記得了。
    他一時間有些好奇,但想了想還是沒問。剛發(fā)完病,不挨罵都要謝天謝地,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好時機(jī)。
    宋煜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又遞回給他,樂知時這才回神。
    “宋煜哥哥,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剛來。”宋煜踩上踏板。
    樂知時主動向他報備復(fù)診的情況,“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剛剛也吃了藥。”
    “我看你也沒事了。”宋煜說。
    樂知時并沒有感覺到這句話有什么不對,繼續(xù)道:“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可能就掛掉了。”
    掛掉了三個字被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但的確不是夸張,小學(xué)時盡管是帶飯去學(xué)校,但小孩子還意識不到過敏的嚴(yán)重性,那時也有過幾次嚴(yán)重發(fā)病,都是被同校的宋煜救過來的。
    他這條小命不知道被宋煜撿過幾次。有時候樂知時會想到一些小動物報恩的動畫片,然后認(rèn)真地思考自己下輩子會是什么小動物。
    最好是像棉花糖那樣的小博美,脖子上掛個小牌子。
    想到牌子,樂知時忽然聯(lián)想到校門口的事,“你今天救了我兩次。”
    宋煜沒像想象中那樣罵他,但也沒說別的,只是準(zhǔn)備要走。樂知時察覺到,立刻一屁股坐上后座,見宋煜扭頭看他,又仰起臉,“我自行車停在校門口了,先坐你的出去。”
    他沒同意也沒拒絕,仿佛載著一團(tuán)空氣。樂知時坐在后座沖不遠(yuǎn)處的蔣宇凡和女孩揮手告別,“我先回家啦。”
    蔣宇凡看著樂知時,感覺他的尾音都透著開心。
    在第一時間知道宋煜和樂知時是兄弟的時候,他還奇怪為什么兩個人都對外都不說這份關(guān)系,回想毫無交集的他們,甚至覺得宋煜過分冷漠了。
    可代入進(jìn)去想想,換做是自己,要如何解釋和樂知時的關(guān)系呢。
    無論怎么解釋,都繞不開他離世的父母吧。
    閑言碎語是不見血的刀,有時候,沉默反而是能夠最大程度抵御傷害的盾牌。
    車騎出去,起了陣風(fēng),夏天的風(fēng)吹在身上都是柔柔軟軟的。
    這讓他想起小時候坐在宋煜后座的樣子,那時候宋煜剛學(xué)會騎車,第一次帶人就是帶他,一開始他們都很開心,小小的樂知時抱著哥哥的腰,兩條腿翹得高高的,嘴里嚷嚷著再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
    后來摔了,樂知時磕破膝蓋,流了血,宋煜就不帶他了。
    騎車快到校門口,樂知時一直擔(dān)心宋煜會停下來讓他騎自己的車回去,一直猶豫著編排理由。
    他的車鏈子掉了?不好,太假了。
    氣不足了?好像也不行。
    要不就說他哮喘還沒完全恢復(fù),胸悶,不能騎車吧。
    好容易想到一個靠譜的理由,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出了校門好遠(yuǎn),宋煜并沒有停車。他可能是忘記自己剛剛說的話了,樂知時想。
    到了路口的紅綠燈前,宋煜停下來,面前一輛又一輛車穿梭而過,陽光也很沉默。
    手里的瓶子上凝了層水珠,變成一瓶很心虛的汽水。
    “宋煜哥哥,王老師跟蓉姨打電話了嗎?”
    宋煜沒回應(yīng),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
    雖然宋煜平時也不怎么跟他說話,但是樂知時能察覺到他情緒的微妙差別,總覺得他不高興。
    是因為他今天吃錯東西過敏給他添麻煩嗎?
    那為什么來看他?
    大概是確認(rèn)他確實沒有出什么大事,否則回去沒辦法跟蓉姨交代。
    “宋煜哥哥……”趁著紅燈還沒轉(zhuǎn),樂知時抬手輕輕拽下宋煜的一只耳機(jī),語帶討好,“你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告訴蓉姨啊,她肯定要說我的。”
    交通燈一下一下閃爍著,看起來更心虛。
    “什么事?”宋煜忽然開口。
    樂知時卻有些不明所以,“啊?”
    自行車輪再次轉(zhuǎn)動起來。慣性驅(qū)使下,樂知時的身子忍不住后仰,耳機(jī)線成了兩人之間的脆弱維系。慌張下,他本能地緊緊抱住宋煜的腰,也聽到他的聲音,仿佛是從溫?zé)岬能|體中傳導(dǎo)而來。
    “你說的,是你吃錯東西又不帶藥,差點(diǎn)在開學(xué)典禮上休克的事。”
    九月的太陽仍舊鋒利。
    “還是早戀?”
    早起的樂知時聽見外面風(fēng)刮得嗚嗚作響,迷迷瞪瞪,還以為只是清晨氣溫低,沒多想就匆匆去上學(xué)。誰知兩節(jié)課上下來,風(fēng)越來越大,他也沒能抗住降溫的威力,噴嚏連連。課間操全班大部隊往外走,樂知時冷得抱住胳膊。
    “身體太虛了兄弟。”蔣宇凡碰了下他手臂,“這么涼,你中午回去加件衣服吧。”
    樂知時點(diǎn)頭,但又忽然想到什么,搖了搖頭,“今天星期五,學(xué)姐有點(diǎn)事。這次是我和另一個新人臨時搭檔,中午得去廣播站對稿子。”
    “那你也太慘了,要不我下午給你帶件我的衣服吧。”
    樂知時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算了,不出去就還好,反正明天放假,扛一天沒問題的。”
    說到這里,蔣宇凡想起什么,“對了,剛剛張亞萌說她明天要過生日,請咱們?nèi)嘁黄鹑tv玩,你去的吧。”
    張亞萌是他們班最受歡迎的女生,爸爸做食品生意,性格雖然有些嬌蠻但為人熱心,所以也總是團(tuán)體中心。樂知時在班上扎眼,不少同學(xué)愛拿他倆開玩笑,張亞萌似乎樂在其中。一次兩次還好,次數(shù)多了,樂知時就有點(diǎn)下意識躲著。
    “我……”樂知時又打了個噴嚏,話沒能說完。
    巧的是張亞萌正好過來,一個小跳步來到樂知時身邊,“樂知時!你明天一定要來啊,我訂了一家特別好吃的餐廳。”她兩手背在身后,笑容甜美,“他們都答應(yīng)了,咱們班一個都不能少。”
    樂知時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張亞萌就一口氣把周六的行程全報出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不給人留插話的余地,最后還半撒嬌半要求,囑咐他一定要去。
    當(dāng)面直接拒絕有點(diǎn)太讓對方下不來臺,何況她邀請的是全班同學(xué)。樂知時不想去,沒應(yīng)承,聽著體育委員的安排鉆到了男生隊伍的最后。
    明天借口病重,發(fā)條短信直接鴿掉吧。
    音樂聲響起,全體學(xué)生開始做課間操。
    高中部的隊伍在初中部的前面,他的視線隔著整個班的隊伍,不自覺瞟向斜前方。看見同樣站在班級末尾的宋煜,樂知時忽然松了口氣,還好,起碼哥哥穿了秋季校服。
    不過他沒穿西裝式制服,而是那套總是被吐槽的黑白色運(yùn)動服,松松大大的,愈發(fā)顯得他瘦高。
    培雅的校服一直被其他學(xué)校羨慕,足足四套,襯衫領(lǐng)帶夏季制服、多配了針織背心和西裝外套的春秋制服,一套運(yùn)動服和一套厚實的冬裝,兩個學(xué)部顏色還不同。但也正因如此,培雅的校園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不同人不同季節(jié)的混亂場面。
    但就算是松松垮垮的運(yùn)動服套在身材頎長的宋煜身上,也比別的學(xué)生出挑太多。
    最后一個動作做完,大部隊解散。樂知時想到晚上換搭檔的事還沒給站長秦彥報備,于是往高中部的方向走,打算抓緊時間通知一聲就回去。
    秦彥大老遠(yuǎn)就看見跑過來的樂知時,站在原地等他,還拉住了宋煜。
    自從上次代課之后,不和傳聞不攻自破,但樂知時晚自習(xí)吃自熱米飯還被抓包的事卻不脛而走。在大家心里,像宋煜這樣難相處的人,代課遇到這等荒唐事居然還可以包庇,那也算是感天動地兄弟情了。
    怕耽誤他們時間,樂知時用最簡短的話把事情交代完。冷風(fēng)呼呼吹著,把他微卷的頭發(fā)吹亂,毛乎乎的,整個人縮起來,像只羸弱的小老鼠。
    “行。我知道了。”秦彥眼尖,瞄見他褲子口袋露出來的一個彩色零食袋,伸手就去抽,“這是什么?”
    “彩虹糖,小超市里買的。”樂知時說,“你想吃嗎秦彥哥哥,給你吃吧,正好上次那個酸奶……啊嚏——”
    秦彥注意力都在彩虹糖上,“這么好啊。那我嘗兩顆……”還沒撕開,手里的袋子就被宋煜奪走,空中一個利落的拋物線,樂知時下意識伸手,懵懵懂懂接住。
    “嘗什么,上課了。”宋煜拽走秦彥。
    “火日立!你就見不得別人對我好!”被拽走的秦彥很是不服氣,但忽然又想到什么,“哎不是,剛剛他說什么酸奶……”
    “你好吵。”宋煜皺起眉。
    糖沒給出去,樂知時只好重新裝回褲子口袋里,揉了揉發(fā)酸的鼻尖。
    “樂知時。”
    聽見宋煜的聲音,他抬起頭,見對方刷的一下把外套拉鏈拉下來,衣服一脫。還沒等樂知時有所反應(yīng),運(yùn)動服已經(jīng)被扔了過來,像張捕鼠網(wǎng)一樣罩住他。
    “穿上。”
    樂知時忙扯下衣服,可視線里也只剩下宋煜的背影。他低頭打量手里的運(yùn)動服,又拿遠(yuǎn)了看了看,最后套在身上,把拉鏈拉到最頂端。
    袖子好長。
    只能露出半個手掌。
    他一路是甩著袖子跑回教室的,像只撲閃著翅膀的小雞仔。高中部校服的黑白色,混在一堆藍(lán)色里太扎眼。一回班上樂知時就遭受輪番打趣,一個個都說著諸如“羨慕死了”的話。
    但他莫名享受這一點(diǎn)。
    外面的妖風(fēng)依舊猛刮,鉆著鋁合窗邊緣的縫隙,發(fā)出嗚嗚的詭異聲音。樂知時兩只被長袖子掩住的手捧著臉,默默聽著,竟然覺得這聲音挺可愛,像小妖怪的叫聲。
    為了對稿子,他中午在食堂將就著吃了碗什么都沒加的清湯米粉,和小伙伴商量完就回到教室午休。桌子上一趴,樂知時把腦袋埋在胳膊上,整個人都被宋煜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氣包裹住。
    明明他們用的是一樣的洗衣粉,但總有哪里好像不一樣。
    宋煜和誰都不一樣。
    一整天他精神都不太好,廣播時差點(diǎn)對著話筒打噴嚏,不過好歹也熬到了放學(xué)。一下課張亞萌就借著問問題拉住他,問完后又提議一起走,“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再騎自行車吹一路的風(fēng)肯定要生病的。我家司機(jī)在外面等我,要不我?guī)慊厝グ伞!?br/>     樂知時搖頭,拉開距離,“不順路,我家很近,騎一會兒就到了。”
    張亞萌還是堅持,還拉住了他的胳膊,“別跟我客氣呀,近的話坐車就更快了。”
    咳嗽了兩聲,樂知時及時抽出了自己的手。
    “聽說周末要下雨,我不想把自行車留在學(xué)校淋兩天,下次吧。”說完他快步走了。
    冷天騎車的確不好受,風(fēng)把他身上的運(yùn)動服吹得鼓鼓的,夾雜著桂花香味的冷空氣在全身流竄。回到家時樂知時頭腦發(fā)昏,換鞋時弄出不小的動靜。宋爸爸正坐在廚房中島前處理工作,聽到聲音回過頭,“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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