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將府的夜晚還是很安靜的,因為,不會有想不要命的人來搞事情,所以守衛(wèi)并不森嚴。況且,寒冷落雪的深夜,誰會來這偏遠的后院。
連丁四都不知道,他的主子晚上出去做什么了?
其實,徐夜寒完全可以讓丁四悄悄找個畫師,把這件事情給辦了,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想親力親為。
也許,是對霍水兒最后的時日的補償吧,畢竟現(xiàn)在她這個樣子也是自己造成的,為她最后做點事,心里會好受一些。
徐夜寒心里甚至已經(jīng)不再記恨霍水兒,她雖然做了那么多對自己大不敬的事情,但也是為了給他治療,才被自己所傷,就兩兩相抵吧。
第二天一早,向明夏又來探望霍水兒,他照樣是青烏的眼圈,郁郁寡歡,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圈。
向明夏用沙啞的聲音說到:“阿水,青黛早上給你熬的參湯喝了么?”
霍水兒實在不想喝那什么參湯了,這參湯每天喝得來,她都很內(nèi)疚好吧,她現(xiàn)在甚至都不敢看向明夏的眼睛,可是,真的再也裝不下去了。
霍水兒低下了頭,不停的揉著被角。
“阿水,你怎么不說話?哪里不舒服么?”向明夏急切的問道。
霍水兒鼓起勇氣,抬頭看著向明夏:“向明夏,你一直把我當兄弟吧?”
“啥?”
“我有點不敢說。”霍水兒聲音越來越低,如蚊子哼哼。
向明夏更是急得不行:“阿水,快說!還有什么是你怕的?”
“其實,我已經(jīng)快好了,陳大夫說我活不過這個年,是因為我服了點藥,造成要掛了的假象。”霍水兒小聲的說著。
見向明夏眼睛瞪的大大的,還沒反應過來,霍水兒想著反正都說了,一下就豁了出去,從床上撐了起來,下床走了幾步。
霍水兒如倒豆子,噼里啪啦的說了起來:“對不起了,向明夏,我也不想騙你,我就是氣不過徐夜寒那小子,老子辛辛苦苦給他治病,他居然打老子,你看,當時確實把我打得差點掛了,但是,好在我醫(yī)術了得,我有良藥,沒過幾天我又緩過來了!”
“反正我就是氣不過,徐夜寒那小子,憑什么打人?就因為他是王爺,就可以恩將仇報?”
“所以,我就是要整一整他,我讓他為自己做的惡事內(nèi)疚一下。我跟他說我熬不了幾天了,我說窗外的葉子掉光了,就是我嗝屁的時候。”
霍水兒說著,就去推窗戶:“哈哈,今天葉子肯定掉光了!這下雪天的哪有不掉的道理……”
窗戶一下推開,霍水兒的話聲聲打住,她驚異的看到,墻上的爬山虎樹葉還在,并沒有因為寒風摧殘而落,那片樹葉獨自定定的捍在墻上,傲然的接受雪風襲來。
霍水兒再定睛一看,墻上只是一片描繪的栩栩如生的樹葉,心里一下全都明白了,一動不動愣在那里。
向明夏終于回過神來,消化了霍水兒的話,狂喜夾雜著憤怒道:“阿水,你……”
“嘭!”房門一陣巨響,轟然倒塌,只看見徐夜寒像煞神般從天而降,面帶黑氣,滿眼狠戾,一步步向霍水兒逼來。
霍水兒“啊”一聲躲到了向明夏背后,用顫抖的聲音道:“你,你別過來!”
徐夜寒此刻狠不得把霍水兒撕成碎片,一腳蹬倒了擋路的茶幾,沖上來就要把向明夏給掀開,向明夏一把隔開他的手,兩人就此激烈的交起手來。床頭柜被擊碎了,茶壺杯子,滿屋橫飛。
霍水兒嚇的來順勢奪門而去,慌不擇路,很慫很迅速的跑進了梅林。才發(fā)現(xiàn)此刻自己只著單衣,一下凍得瑟瑟發(fā)抖,大病初愈的她還真抗不住。
突然,聽到兩個男人暴怒的聲音尋來,嚇得來霍水兒特工體質的小宇宙瞬間爆發(fā),明捷的身手突然顯現(xiàn),她以閃電的速度竄上了一棵老梅樹。
“霍水兒!你給我下來!”徐夜寒怒吼道。
“阿水!下來!把話說清楚!”連從不跟自己說句重話的向明夏,此刻也臉色鐵青,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關心霍水兒的,手上竟拿著她的披風。
“徐夜寒,你真要殺了我么?”抱著梅樹枝干的霍水兒滿是驚恐。
徐夜寒一步跨到梅樹下,抬頭怒視著霍水兒,仿佛背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但是,我救了你呀,我也是一時氣不過,你差點把我打死。”
“霍水兒!本王雖然嘴上沒有說,但是在行動上也是道歉了。我竟不知,你有如此本事?把本王一次一次戲耍,本王居然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間!”
徐夜寒想起昨夜,雪中爬墻畫葉,是他活了二十年來,干過的最蠢的事情。這股怒火,可以把整個梅林燃成灰燼。
樹上的霍水兒,蒼白的臉,慌亂的奔逃讓她頭發(fā)散亂,只著單衣,她抱著梅樹瑟瑟發(fā)抖,眼里泛著淚光。
“你這個妖精,每次都這樣!裝腔作勢!”
怒不可泄的徐夜寒,躍上梅樹,一掌向霍水兒砍下,霍水兒嚇得閉上了眼,縮成一團,心中暗嘆一聲:“我命休也。”
只聽到向明夏大喊一聲:“不可!”已來不及阻止。
“咔嚓咔嚓”,身邊的梅枝盡數(shù)斷去。
霍水兒遲遲沒等來疼痛襲來,突然,她意識到:“我特么是特工出生,怎么一下那么慫?況且,本來是他先不對!”于是張開了緊閉的眼睛,仰頭看向徐夜寒。
徐夜寒站在梅枝上,居高臨下,用冰冷的眼神俯視著霍水兒,霍水兒也冷漠疏離,回瞪著徐夜寒。
“女人,治好我的病,繞你不死!”
“你想多了,老子沒心情!你就掰起屁股夢吧!”
霍水兒“哼”得一聲,腦子里飛速運轉:原來自己有籌碼,有依仗,怎么把這茬給忘了,徐夜寒終將是有求于她。
霍水兒吃了定心丸,有恃無恐,一下跳下了梅樹,從向明夏手中拿上披風,揚長而去。
她越走越快,最后小跑了起來,回到滿目狼藉的房間。
把她那些瓶瓶罐罐,和最重要的裝銀票的匣子,全部統(tǒng)統(tǒng)打包,喚了青黛,急急離開了參將府。
回到自己府中,心里才感到踏實下來。霍水兒好好泡了個澡,屋里燃著火盤,青黛幫她擦干頭發(fā),這么多天來恍若夢中,這下跟向明夏撕破了臉,尋思著下一步該怎么走。
難道,這幽和關是待不下去了么?咳,這天寒地凍的,能去哪里?先把年過了再做打算吧。
想到宅院里剛剛建造的草藥基地、這幽和關自由的空氣,心里竟萬分不舍。這一切,都是拜那煞神徐夜寒所賜,遇到他,自己真的就沒有好過過!